社会焦虑

大学时读了《社会契约论》，虽然当时没怎么读懂，但是其关于个人与政府之间关系的分析逻辑深深影响了我。一晃十多年，很多现实问题依然困惑着我---我们面临的社会矛盾好像在日积月累、与日俱增，广大社会群体的焦虑、浮躁越来越突出，各种奇葩的社会问题更加层出不穷。于是乎，今天我想通过自身积累的一些概念或判断，对这些问题或现象作一次个人的、粗浅的思考。

开始之前，先抛出几个个人判断。后面，我会在文中将这些判断串起来。

1.凡是偏离正常商品价值和正常社会经济活动以外的支出是社会的总成本。

2.一个不劳动的人，必然会成为其他人的负担，或者说会有其他人代替劳动。此处的劳动，包括脑力、体力劳动；负担，仅指经济上的，不讨论精神层面因素。

3.货币不是财富，而是享有商品或服务的权利。

4.不存在“大政府”或“小政府”之争，只有“有效政府”和“无效政府”的区别。政府的边界在于其效用的发挥，能够提供私人部门提供不了的产品或服务，或者能够更有效地提供上述产品或服务即是政府的边界。

接下来进入正题。为什么我们所处的社会越来越焦虑、浮躁，社会矛盾与日俱增？焦虑体现在弱势心理在社会各阶层滋生蔓延、不同群体都存在着压力感、不公平感增强。浮躁体现在很多人渴望一夜改变自身命运、经不住诱惑、不愿埋头苦干等。社会矛盾方面，各种各样的群体事件、突发事件、重大的安全事故、违法犯罪等越来越明显。接下来，我从四个层面谈一下个人看法：

一、当前社会阶段的特点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尤其改革开放40年来，我们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唯GDP论，精神文明的提升无法跟上物质文明进步的速度，飞速的发展带来了严重的物质和心态的不平衡、急功近利以及社会竞争不公平等问题。

二、人口结构问题

长期坚持的计划生育政策，使家庭人口结构呈现“4、2、1”模式。这种结构的特点是，每2个人需要供养4个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同时还要抚养1个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这要用到一开始提出的第2和第3个判断。有人可能会说，自己的4个老人能力很强，也存下了很多钱，不用他们供养。但我要说的是，货币不是财富，而是享有商品或服务的权利。除了固定资产、不动产等可以延续使用外，日常消耗品乃至服务都是无法积累的使用的，只能当下时期生产。那么，从一个社会整体来看，“4”这个群体的消费权利，或者说所需要的产品和服务必然是来自于（施加于）“2”。这也就是所谓的，一个不劳动的人，必然会成为其他人的负担，或者说会有其他人代替劳动。

最后，还剩个“1”。随着社会的进步，尤其只生一个娃，大家对教育的重视已经无以复加，从学区房、择校、培训、学费，到吃穿用行、开阔视野等日常开支，可谓天文数字。

以上这些负担，都需要从“2”身上出，或者说最终都需要“2”来买单，所以“2”面临的社会压力、家庭压力是空前的，内心是焦虑的。“2”的焦虑、浮躁，进而也会或多或少地传导到“4”、传导到“1”。

三、社会结构问题

当前，很多人都越来越认同这样一个观点：阶层固化，多数人无法靠自身的努力实现社会阶层的跨越。这是一个社会制度问题，我认为背后的根源在于社会分配机制。从社会分配机制的效果上看，我们现行的分配机制在调节贫富差距上基本是无效的，转移支付制度对缩小贫富差距的效果是不明显的。

首先说一个社会负担的问题，也可以说是政府大小或边界的问题。当前无论企业还是个人的税负过高，在企业界、学界都是公认的。实际上，对企业征收的各种税赋最终也需要个人来承担，也就是上面提到的“2”来承担。在此，我们可以简单剖析一下“2”需要承担的各种负担。除了第二部分提到的之外，“2”还需要承担：个人所承担的税费（包括个人所得税、劳务所得税、资本利得税等等），还有购买商品或服务所隐含的税费（包括增值税、土地出让金、企业合理利润等等。这里还要特别提的商品是房子，除了契税、增值税、出让金外，还有一笔费用也要计入，这就是在政府卖地的时候被一次性抽走的卖地收入，上述成本加起来甚至占到房子总成本的七八成。土地财政也成为了我们的一大特色，多数地方土地收入占到财政收入的50%以上。因此，我提出了第1个判断，即凡是偏离正常商品价值和正常社会经济活动以外的支出是社会的总成本。“2”在承担上述这么多负担的同时，他依然还要面对住房、养老、医疗、教育等方方面面的问题，上述单说一个方面都可以让人喘不过气。当前的社会总成本的高低如何大家想必都有切身感受。

其次，解释一下社会总成本高的个别原因。这不是因为政府大的问题，而是因为担当和发挥作用不够的问题。还是第2个判断，一个不劳动的人，必然会成为其他人的负担，或者说会有其他人代替劳动。这方面问题也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治理的重点之一，全面从严治党、密切联系群众、改变工作作风等等措施，都是直抵要害。由于，我们很多部门、很多单位、很多干部在“2”的位置，却享受着“4”的待遇，部门利益、群体利益、个人利益至上，机构臃肿、人浮于事，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不能主动攻坚克难、解决问题，甚至给党和国家事业扯后腿，这无疑加重了“2”的负担。

第三，是具体分配机制的问题。综合上述因素，可能存在这样的现象，即越是收入低的群体他们所承担的社会成本支出占自身收入的比例往往越高。以致于，这部分群体更加受困于目前的处境，难以摆脱，形成了马太效应。比如，我们常常能看到很多人忙忙碌碌，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也至于笨，他们勤奋、辛苦并且平庸甚至卑微地活着，很多在生活中都谈不上体面二字，就像保安、快递、保洁等等。诚然，任何社会，古往今来，都有人完全依靠自己的智慧、能力改变自身的命运，这样的例子在今天也很多，但这个比例毕竟是少数，并且多数走得也很艰难、曲折。而绝大多数，如果没有这些太多的负担或许不用活得这么卑微，甚至能够有更多机会扩大视野、提升认知，从而更快的改变自身的状况。然而，这群人，好像就是被困在井里的青蛙，这么多负担像一口井一样把他们牢牢困住，使他们不敢想、也跳不出，圈子、视野、认知都被锁死在二维世界里。这既是一种可怜，又是一种悲哀。

四、法治问题

我们正处于向全面依法治国的转型过程之中，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仍普遍缺乏契约精神，法治不健全，违规违法成本太低，造成了破规矩者能获利、守规矩者要吃亏的尴尬。比如，大家都不排队，老老实实排队的人就会吃亏；大家都习惯从破坏规则中获取利益，遵守规则的人其利益就会受到损失。再比如，现在上访的人很多，一些无理取闹的人上访也能得到好处，那些即使有委屈而老老实实在家的却得不到应有的补偿。再如，偷排污水，老鼠仓，偷漏税，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侵犯国家、公众乃至私人利益等等，诸多违法行为的回报与违法成本相比悬殊。这些因素，也造对人们心理、心态造成了重大影响。

以上纯属个人观点，同时由于精力、能力等问题，同时个人财税、法律等知识掌握也不全面，有些结论缺乏数据支撑，论证也不够深入，不到之处希望得到大家的大力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