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潮”
——观潮州“迎春书画作品展”所思
/余史炎
“现代性”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它作为一个名词无非就是表明艺术能够表现出“社会事实与观念事实”,但是艺术只要不是抄袭来的作品,往往都表现出这两个事实。可是,还是借用这个词来谈谈,我想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吧!今天,我在潮州美术馆转悠了一圈,现在展出的是“潮州市第二十六届迎春书画作品展”。潮州传统品牌的展览是很少有现代性强一点的作品的,这届的展览倒有了些新的气息。
换在以前,传统主题性较强的展览是很少有这种画出现的——在现在展出的作品中,有两幅画我觉得放在当下的潮州来看是异常难得的。一幅是潮州籍青年画家翁润鹏的油画作品《晨曦》,另一幅是其与青年画家刘莉合作的作品《夜星》。在这么多的画作当中,这两幅作品简单得让人倾心——因为符合着近距离的期待。
我想作为一个行外人,我这种叙述的前置会成为许许多多业内人士的笑柄。或许,我们只认为古人的创造才是美的,才是源头,才是依据。所以,地方性的美术展览,国画横行,写实为真,谈论起来无非就是“技艺超群”“美不胜收”。我在这里,也不是说国画就不好,或者说当下的国画没有价值。我说的就是我们这个小地方,许多人的评判,都因为积习已久的片面,忽略了人的存在,忽略当下“社会事实与观念事实”的存在。
艺术家本来就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有其一切境遇前置,更有当是时的偶然而行,他们能够自由地选择主题素材,在材料、技法、情感倾向上去自由表达与作取舍,他们说什么是艺术,艺术就可以是任何他们创作出来的作品。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自由,我们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接受,但不能凭借局限的文化认知与政治服从来进行简单的否定,而忽视人本身自我表达和自我感知的能力。
我可以怀疑,但我不能随意否定,因我并没有具备这种权力。是的,我想说的就是权力,权力具有一定的绝对性,权力就是要说了算,要有绝对的对与绝对的错,是极为机械的,冷血的。我想毕加索是道出了真相,他说“艺术不是真理,而是谎言”。这是很艰难的表达,也是很有意思的表达——尊重人的存在的,而不是都完全按照那种固化的知识标准或者阶层利益来进行评判。我想,没有人喜欢这种被是非对错来造成两极的艺术品,艺术家的作品必须极尽其所能,极尽其所情来表达传递他的那些切身感知到的思考到的,还有可能是“谎言”的内涵,“谎言”就是他的全部体验与情感,也用尽他的所有手法——把生命放在作品里,把一切情感放在作品里,或平庸的困惑,或高尚的豁达,都是人情,都是哲理,都有其价值。
翁润鹏油画《晨曦》
好吧!就来说说这两幅让我在山水花鸟中驻足的小油画吧!《晨曦》是极其真实的与生动的。小时候,在乡村的生活,晨曦不可能是一块布,它是在牝鸡司晨,我们醒来叫破混沌的光。而当下,晨曦就是窗帘的褶皱折叠出的纹理,只有当晨曦的力量以足够的能量绕过折叠的布面,尽可能给出最亮的光块,我们才会感知到疲倦的开始——艺术家说的,在其形与色之中,这在最大程度上是让我信服的,也是让我相信我这种生活的存在。
翁润鹏、刘莉油画《夜星》
《夜星》我想是浪漫的,但这种浪漫却让我难过。我也会有那种我上面说的固化的标准,因为容易产生自己的知识联想,我在画前就想起书里的《洛神图》。人们读《洛神图》,会言其用纤细绵长,用墨轻淡超然,会说“洛神”娴静幽雅,绝尘出世。我不以为然,反而读出求之不得而为,世间无美而方美在心中的境况。《夜星》的背后,肯定无《洛神图》的极境,但也有当下之悲。“星星”本来就存在的,但是这画中的星星是在地面上点燃的。不从“自然”,而在“人为”,是靠人来的他创造之境——更有“谎言”之真实了。细思,不也很有意思,也从中体验了短暂的生命的真实的厚度。
润鹏与刘莉挺有意思的,两个陌生的名字,两幅很小的作品用他们感知的光,让我们把时光折叠起来,又打了开来。
我读到了“社会事实与观念事实”,也感受到了我们这种小地方的艺术也可以反审美,服务于人之精神性,而不是眼睛,更不是地位。
没有更专业的语言,也就不再谈“现代性”了。我觉得这个展览好“潮”,有这两幅作品存在也好“现代”,我说的也许可以成为更广泛的事实,也是满足了我们更广泛的期待。
2023.2.9
余史炎,1982年生,潮州人,码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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