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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年体史书(编年体史书第一部是哪一个)

编年体史书(编年体史书第一部是哪一个)此外,还有:《朱子年谱》、《国朝先正事略》等传记体,《安南志略》、《朝鲜志略》等载记体,《两汉博闻》、《通鉴总类》等史抄体,《两汉诏令》、《历代名臣奏议》等诏令奏议体……单分出来,源于其“专精”的特点。我国文献,以《诗经》、《尚书》等经书的地位为最高,次之即史书。事实上,经书与史书的界限并非截然分明,清代章

此外,还有:《朱子年谱》、《国朝先正事略》等传记体,《安南志略》、《朝鲜志略》等载记体,《两汉博闻》、《通鉴总类》等史抄体,《两汉诏令》、《历代名臣奏议》等诏令奏议体……单分出来,源于其“专精”的特点。

我国文献,以《诗经》、《尚书》等经书的地位为最高,次之即史书。事实上,经书与史书的界限并非截然分明,清代章实斋说过“六经皆史”。此外,天文、地理、历法、官制……通通包含于史书,可谓“史外无学”。如此重要而驳杂的文献类型,体例必定丰富。长期以来,不论社会上还是教科书里,却只讲“编年体”、“纪传体”、“通史”、“断代史”四种——于此至重的学问,稍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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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才浅薄,所学亦有限,试补充一些相对不太有名的史书体例,并做一简要说明,以期稍添半分师友们读书的乐趣。

史圣司马迁祠墓

“编年体”等四大体例之外,“纪事本末”、“别史”、“政书”最为常见。此三体例,亦多重要的文献。

纪事本末体即类史体,常见的纪传体史书以人为中心,纪事本末以事为中心。创建这一体例的是宋代的袁枢,《通鉴纪事本末》乃第一部纪事本末体史书。稍后还有章冲的《左传事类始末》、徐梦莘的《三朝北盟会编》(徽宗至高宗,宋金战争、外交)。随着纪事本末体的成熟,《宋史纪事本末》、《元史纪事本末》、《明史纪事本末》、《左传纪事本末》次第出现,与袁氏书合称“五纪事本末”。

《明史纪事本末》书影

别史和纪传体几乎一样,也是分成本纪、世家、列传等篇章,最大的区别在于作者的身份。纪传体一般指官方正史,由重臣组织编撰,而别史是私家写的史书。早期的史书作者比较特殊,司马迁、班固他们,即便是官方的人,其著作也几乎由一人完成。“前四史”像“官方别史”。后来的房玄龄、魏征、欧阳修等等,就不是一个人一支笔地去写,而是领导工作组写史。私著别史正与此类工作方式相对。

宋代郑樵的《通志》、清代蒋良骐的《东华录》及同代人王先谦的《十一朝东华录》,都是著名的别史。后二者皆叙清代史事,《十一朝东华录》扩写《东华录》至同治朝。《通志》自上古写到隋唐,其体例上的创新格外显著。在它之前,史书志略(附在人物传记后面)有天文志、地理志、刑法志、艺文志等等,郑樵增六书、七音、图谱、校雠等新的志略,成“二十略”,扩大了史书的兼容度。

《通志·选举略》书影(明嘉靖善本)

政书用于记载制度沿革,常作为纪传体正史的志略存在,也可单独成书。首创这种体例的是唐代的杜佑。同郑氏书,杜佑的《通典》也是从上古写到隋唐,但兼容范围小得多,聚焦于历朝历代的制度,如官制、礼仪制度、军事制度、刑罚制度。元代马端临“俱效《通典》之成规”,写成更加详备的《文献通考》。体例上,增加了经籍、帝系、封建、象纬、物异。杜、马及郑樵书,合称“三通”。

古代礼仪制度的传承

总地看,政书更加专精,别史只是相对正史存在作者身份上的区别,纪事本末很像一代的“纬书”。正史一般是纪传体断代史,以人物为单元,相当于一个朝代的“经书”,如《清明上河图》,横向展开时代风貌。纪事本末则按时间顺序纵向书写一个朝代的大事,如爬格子,以一事为一格,人物皆在事里。以此对事不对人的纪事本末体,应彼对人不对事的正史纪传体,方能建起对一个朝代的立体意见。

政书、别史,皆像砌缝的水泥,可拿来继续加固这一意见。纪传体正史+此三体例,算古今历史学者治史的敲门砖。

钱穆雕像

杂史的重要子类是国别史,不以中央政权为纲,用以记载互不相统属的政权的情况,此类几乎只有《国语》、《战国策》,分国叙述春秋、战国之事。同是记载分裂时代,《北齐书》那些却不是杂史。《战国策》写了多个朝廷,《北齐书》只写了一个朝廷。若看同时期的别的朝廷的事,还需查《周书》或《陈书》。

杂史还包括家史、外史、稗史等,以《隋书?经籍志》为典型,但多系私著。“四库”即说其“大抵取其事系庙堂,语关军国,或但具一事之始末,非一代之全编;或但述一时之见闻,祗一家之私记”。学术史同政书,也是专精的体例,如《明儒学案》、《宋元学案》、《国朝汉学师承记》、《国朝宋学渊源记》。

《四库全书》中,杂史即作为史部子类。

史书体例太多了,此外,还有:《朱子年谱》、《国朝先正事略》等传记体,《安南志略》、《朝鲜志略》等载记体,《两汉博闻》、《通鉴总类》等史抄体,《两汉诏令》、《历代名臣奏议》等诏令奏议体。这些体例同纪事本末、别史、政书、学术史,也是稳固对正史的认识的水泥。单分出来,源于其“专精”的特点。

大家一定发现了,以上提到的多数体例存在着交叉地带。如《史记》,既是通史又是纪传体史书,还是“官方别史”。《通志》呢?既是通史也是别史。《通典》呢?既是通史也是政书(政书比别史专精)。这些体例不是一套“一二三级”清晰的完整的规范,而是多少年慢慢积累出来的。此亦中国史书的一个特点。

有的学者甚至把史评、史论都算作史书,愚以为不当,太主观,更宜视之为史学。史书的最大特点是客观。

《资治通鉴》介于史书和史论之间,价值极高但稍嫌主观。

当然,史书也没法做到完全客观。1、作者承担着天大的压力,皇帝一时激怒,即有性命之虞。2、作者也不是亲历者,主要根据手头的文字材料著史。便是有些田野工作,其主要依凭的还是二手资料。3、作者的主观好恶极其影响对材料的取舍。换言之,作者时时处于感性和理性针锋相对的斗争之中,就像我们普通人面对生活中的事件。既然如此,不能把“历史”和“考古”截然分成两个专业。

考古趣境

现代人好容易多了“考古”这条高速公路,为何仍被限制于故纸堆连成的梯子?近代以来最重要的史学成果,无不有考古的支持。

没有殷墟的发掘,王国维写不出《殷墟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或《殷商制度论》;没有西南少数民族文字的发现,丁文江写不成《爨文考释》;没有敦煌藏经洞的拾遗,基本可以肯定没有现在的敦煌学,很多辉煌的名字都要暗淡下来……在考古学家眼里,万物皆史。爬文字格的传统史学家,没法拥有考古学家那样广阔的视野,即无以认识一片兽甲、一条木棒、一寸瓦砾或一丝气味背后的文明价值。

考古工作一瞥

根本上,考古学比传统史学拥有丰富得多的工具。人类学、遗传学、解剖学、语言学……皆可作为考古学的触手,同时间、多角度地直接与历史对话。在我的愚见,现代史学和古代的比,本质未变,都是四通八达的学问,居于各个文明的枢纽要津。既有这些古人想都不敢想的便利,为何把历史与考古截然分开,以自短手足、自亏其力?要不就都去研究时空穿越吧,等哪天把这些打包给司马迁送回去。

对于历史学科,梁启超在百年前就说过,“以收缩为扩张”。把现代的每一项工具打磨好,每一科学术发展好,共同开拓新的历史视野。

【主要参考文献】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顾颉刚《古史辨》,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吕思勉《中国历史常识》,钱穆《国史大纲》,曹伯韩《国学常识》等。

写于北京家中

2022年5月14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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