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讲到“田氏代齐”,陈国流亡齐国的贵族公子完在齐国发起来,他的后世子孙控制着齐国朝政甚至自立为齐侯。那么“田氏代齐”后,齐国的发展如何呢?作为“四大国”之一,齐国虽然不如晋国与楚国,但也是“三甲”之数。
公元前391年,齐康公被权相田和放逐于临海的海岛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田和自立为国君,史称齐太公。公元前386年,田和被周安王册封为诸侯,姜姓齐侯终于被田氏取代。田和正式称侯,仍沿用齐国名号,世称“田齐”。田和成为诸侯,开启了田齐165年的基业。
公元前385年,齐太公田和病逝,田和的长子田剡继位为齐侯。公元前379年,齐康公病逝,姜太公姜尚建立的齐国绝嗣,齐国结束了两位国君并存的局面。齐侯田剡虽然对齐康公够狠够绝情,却不是亲弟弟田午的对手。公元前375年,齐侯田剡被弟弟田午弑杀,田午另立田剡之子田喜为君。接着田午又杀掉侄子田喜,自立为齐侯。田齐作为“窃国大盗”建立的国家,不仅对“老主人”齐康公等人凶残,对自己人也凶残。田午“弑兄杀侄”自立为齐侯,史称齐桓公。齐国出现两个齐太公两个齐桓公,制定谥号的礼官是在太懒。
田齐是怎么取代姜齐的(田齐历代国君列表)
田齐“流年不顺”开局不利。
公元前384年,齐侯田剡发动战争试图收复被赵国侵占的廪丘(在今山东菏泽市郓城县西北),很快被赵魏联军击败。公元前380年,齐侯田剡派兵攻占燕国桑丘(在今兖州市西北)。齐国以为燕国好欺负,结果燕国向赵国求救,赵国联合魏国、韩国组成“三晋”联军再次击败齐军。公元前378年,齐侯田剡再次派兵进攻燕国,燕国再次向赵国求救,赵国再次鼓动“三晋”联军攻齐,齐军再次战败,一直打到齐国的灵丘(山东省枣庄市山亭区桑村镇)。
晋国崛起后就是“打遍周边无敌手”,除了楚国还能抗衡。“三卿分晋”后只要“三晋”抱团,依旧是“打遍周边无敌手”,齐国竟然想收复“三晋”控制的廪丘甚至在“三晋”眼皮底下进攻燕国,毫无悬念遭致“三晋”的围殴。这说明只要“三晋”同盟存在,周边任何国家无论是强大的秦国、楚国还是齐国,都只能“低调”。
田午弑君自立为齐侯,更是引起周边国家的入侵。公元前373年,鲁国攻入齐国阳关(今山东泰安东南),魏国攻击齐国博陵(今山东茌平县西博平镇西北),燕国也在林壶击败齐军,齐国面临着诸侯多路入侵。公元前372年,卫军攻占齐国薛陵(在今山东阳谷县东北)。公元前370年,赵军攻占齐国甄城(在今山东省菏泽市鄄城县北)。田齐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军事压力,毕竟弑君比起欺君更可恶。
齐桓公田午痛定思痛,开始整顿吏治,并设立稷下学宫,广揽贤士,使其成为齐国日后的人才市场。稷下学宫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举办、私家主持的特殊形式的高等学府。中国学术思想史上这场不可多见、蔚为壮观的“百家争鸣”,是以齐国稷下学宫为中心的。它作为当时百家学术争鸣的中心园地,有力地促成了天下学术争鸣局面的形成。
当时,凡到稷下学宫的文人学者,无论其学术派别、思想观点、政治倾向,以及国别、年龄、资历等如何,都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学术见解,从而使稷下学宫成为当时各学派荟萃的中心。这些学者们互相争辩、诘难、吸收,成为真正体现战国“百家争鸣”的典型。更为可贵的是,当时齐国统治者采取了十分优礼的态度,封了不少著名学者为“上大夫”,并“受上大夫之禄”,即拥有相应的爵位和俸养,允许他们“不治而议论”,“不任职而论国事”。稷下学宫不仅是一个官办的学术机构如同古希腊的“柏拉图学园”,又是一个官办的政治顾问团体如同今天各国的“智囊团”。
公元前368年,魏国刚从战乱中暂时稳定下来。田午瞅准机会,令田寿攻打观城(山东聊城市莘县观城镇),将其包围并迫使其投降。这一年赵国攻打至齐国长城,但随后又将占领区归还齐国。观之战,是田午在屡战屡败后对敌国第一次反攻战争。
公元前366年,赵国再次与齐在阿(山东省聊城市东阿县)下交战。公元前360年,赵魏联军进攻齐国,再次挫败齐军。终齐桓公田午一世,战火未曾熄灭,但齐桓公的努力使齐国转危为安,得以摆脱屡战屡败的颓势,为此后齐威王的强邦打好基础。
公元前357年,齐桓公田午病逝,他的儿子田因齐继位,这就是后来的齐威王,此时还是齐侯田因齐。公元前356年,赵魏韩三国趁着齐国国丧,出兵攻打齐国的灵丘。齐侯田因齐在平陆(山东省济宁市汶上县)与赵国、宋国国君会晤,改善双方关系。齐侯田因齐也清楚,齐国要避免被“三晋”按在地上摩擦,一则需要像李悝变法、吴起变法、商鞅变法那样改革弊政,二则需要坐等“三晋”联盟破裂。只要“三晋”继续“抱团”,齐国就不能轻举妄动。但找谁来帮自己改革弊政呢?齐侯田因齐一时没有想好,也就每天纵情酒色,坐等能人劝谏。
邹忌是齐桓公田午时的大臣,看到齐侯田因齐即位后不理朝政,一看就知道这位新齐侯想效仿楚庄王“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公元前355年,不甘心才华被埋没的邹忌主动觐见齐侯田因齐,正好遇到齐侯田因齐在准备弹琴。邹忌大喊齐侯弹得好。齐侯勃然大怒,你都没看过寡人弹琴,怎么说寡人弹得好呢?邹忌借题发挥说,国君就像大弦,相邦就像小弦。一个人国家的政令应该像手指压琴弦深但是放指轻快时弹奏的乐曲一样愉悦。国君和相邦和谐相处,国家才不会大乱,这样国家自然治理得好。邹忌还劝齐侯不要沉溺于酒色歌舞,要广招人才,发展生产,操练兵马。齐侯田因齐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拜邹忌为齐国国相实行改革,“谨修法律而督奸吏”。
邹忌仅仅跟齐侯见一面就被任命为国相,引起稷下学宫许多人的不满。淳于髡是齐国的一个入赘女婿。身高不足七尺,为人滑稽,能言善辩,他对邹忌仅凭口才就担任齐国相国很是不满。淳于髡认为如果说话语意隐晦含糊一些,邹忌必定回答不上来。于是淳于髡带着70多人一同前往见邹忌,摆明了要来“砸场子”。
淳于髡这帮人态度傲慢无礼前来问罪,邹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表现得礼仪谦卑。淳于髡等人说,纯白的狐皮大衣上补上一块破羊皮,你看怎么样?邹忌说,我谨表赞同,请相信我不敢把没有才德的人掺杂在贤良有识之士的中间。淳于髡说,方枘而圆孔,你看怎么样?邹忌说,我谨表赞同,请相信我会谨守宫门,决不敢擅留宾客。淳于髡等人又说,三个人一同放牧一只羊,羊得不到饲养,人也得不到休息,你看怎么样?邹忌说,我谨表赞同,我会裁减多余的官吏,不让冗吏骚扰百姓。淳于髡等人多次提问刁难,邹忌也多次明白他们的用意,答应迅速,就像回声一样,赢得了淳于髡和稷下先生们的信任。通过这次交谈,淳于髡认为邹忌才能卓越、对改革胸有成竹,一定可以胜任齐国国相之职,也就恭恭敬敬的离开了。
在邹忌的辅佐下,齐侯田因齐很快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他召集72位齐国地方官进行考核,奖励了勤于治理的即墨大夫,诛杀了阿谀逢迎的阿大夫。即墨大夫治理即墨(今山东平度东南),“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而并不事奉国君左右以求誉,齐侯赏给他万家的食邑。阿(今山东阳谷东北阿城)大夫治理阿,“田野不辟,民贫苦”,而用币事奉国君左右以求誉,齐侯把阿大夫连同左右称誉他的人都烹死了。从此“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大治”。
邹忌还劝谏齐侯悬赏纳谏,下令能当面指出国君过失的,给上等奖赏;上奏章规劝国君的,给中等奖赏;在朝廷或街市中议论国君过失,给下等奖赏。刚开始时,群臣前去进谏,朝廷门口、院子里每天像市场一样热闹。数日之后,进谏者一天天减少。一年之后,由于齐国政治得到彻底改善,人们想提意见却无意见可提了。
邹忌主张修订法律,监督官吏,严明赏罚,并选荐得力大臣坚守四境。齐国国势蒸蒸日上,齐侯把邹忌封到下邳(今江苏邳县西南),称成侯。齐侯这种不吝惜奖励的政策,比起魏文侯对李悝、魏武侯与楚悼王对吴起要丰厚得多。不过,邹忌本就属于齐国人,商鞅也只能去秦国才被重视。值得一提的是,淳于髡也被齐侯田因齐拜为上大夫,淳于髡成了齐国出色的外交家。
在齐侯田因齐励精图治时,有一位重要人物从魏国来到齐国。这位重要人物的到来,如同吴起离开魏国去楚国,如同商鞅离开魏国去秦国,不仅是魏国政治“失血症”的加重,更是魏国先进制度的外传。这位人物就是“古今六十四将”之一的孙膑,孙膑军事才华也许不如“武庙十哲”之一的吴起、白起,也不如他的先祖孙武,但也是当时无与伦比的军事大家。此时吴起在楚国已经遇害,白起还秦国没出生,这是属于孙膑的时代,他将凭一己之力把齐国推上霸主的巅峰,把魏国掀翻在地。
相传孙膑早年与庞涓一起求学于鬼谷子王诩。鬼谷子王诩,被后世尊为“谋圣”,在文化史上,鬼谷子是与孔子、老子并列的学术大家。他隐于云梦山鬼谷,将天下置于棋局,弟子出将入相,左右列国存亡,推动着历史的走向。
庞涓在魏侯鎣时期担任魏国的将军,孙膑也就来到魏国投奔庞涓。本来师兄弟两人在魏国共同发展相互支援相互帮衬更好,但庞涓嫉妒孙膑比自己才华出众,也就捏造罪名,将孙膑处以膑刑和黥刑,砍去了孙膑的双足并在他脸上刺字,想使他埋没于世不为人知。这也说明魏侯鎣智商太低,孙膑的同门师兄必然才华不亚于庞涓,为何不亲自查询孙膑是否有罪?这样残害从齐国来魏国的人才,这不是摆明给自己“害贤”的骂名?如果孙膑有才华,残害孙膑而不杀就是留下后患;如果孙膑没有才华,残害孙膑又有什么意义?
孙膑装疯骗过了庞涓等人,还以刑徒的身份秘密拜见齐国使者,用言辞打动了他。齐国使者觉得孙膑不同凡响,于是偷偷地用车将他载回齐国。逃奔到齐国的孙膑得到了田忌的赏识,于是他寄居于田忌门下担任门客。魏国也是非常奇怪,孙膑这样的“囚犯”,如何能够让他与外人尤其是外国使者接触?孙膑这样的军事人才,只要头脑正常只要能说话,即使断腿或者脸上刺字,对孙膑的军事才能有何影响?最多是让孙膑对魏国君臣更加仇恨罢了,一旦孙膑得势岂能有仇不报?超一流的人才只能做朋友或者陌生人,切不可做敌人,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齐国大将田忌见到孙膑大为叹服,把孙膑待为上宾。田忌经常与齐国诸公子赛马,设重金作为赌注。孙膑发现比赛的马脚力都差不多,可分为上、中、下三等,于是建议田忌加大赌注,并且向他保证必能取胜。田忌于是与齐侯和诸公子设千金作为赌注,比试赛马。孙膑让田忌用下等马替换上等马,与齐齐侯的上等马比赛,首场大败;随后孙膑又让田忌用上等马替换中等马、中等马替换下等马,分别与齐侯的中等马及下等马比赛,结果田忌两胜一负,最终赢得齐侯的千金赌注。
齐侯田因齐对田忌用同样的赛马只是改变比赛顺序就逆转比赛结局大为惊讶,田忌毫不隐瞒是自己的门客孙膑“支招”,并把孙膑推荐给齐侯。孙膑用自己的兵法思想帮田忌赢得赛马比赛,本就是为了引起齐侯的注意。齐侯向孙膑请教兵法,并让孙膑担任自己的兵法教师。“田忌赛马”只是改变“排列组合”的顺序就引起质的飞跃,这是“策对论”的最早运用。孙膑改变赛马的顺序就能逆转比赛结果,那么孙膑改变军队的顺序必然能够逆转战场局势,这才是孙膑通过赛马想要表达的,也是齐侯想要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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