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姓氏,在我们的社会中不仅代表着我们个人称呼的一部分,代表着个人身份的一部分;而且它还代表着我们家庭、家族的血缘关系,更确切地说,代表着我们父系的血缘传承关系。所以人的姓氏既包含了个人在遗传方面的许多决定和影响因素,也包含着家族、族群,乃至社会的许多决定和影响因素。

首先人的名字必然是为了区分、称呼不同的人而产生的。而在部落社会中的人又是属于不同的部族的,所以也就必然会产生以区分、称呼具有不同部族归属的人的姓氏。

由于部族内的人们大都具有一定的血缘和姻缘的关系,大都具有许多天然的、相似的遗传特征;而且除此之外,部族内的人们又生长在同一个地方,长期地生活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社会环境,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部族社会的血缘文化。这种由于不同的遗传特征和血缘关系、不同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所形成的部族社会的文化,使各部族间的差异也逐渐变得明显;所以为了区分、称呼不同部族不同部族的人,姓氏的产生也就显得自然和必要了。而且事实上,我们从一开始的创字时期的人物的姓氏中也可以看出,我们祖先的姓氏就是代表着一个人的部族、地域这些特征的。

现在很多人认为姓是母系社会的象征,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姓”是由女、生两部分组成的。其实在我们祖先创字时期早已步入了父系社会,不仅传说中的始祖伏羲是男性,其余三皇五帝(除了女娲外)也都是男性。当然,即便是父系社会或现代社会对母性的崇拜始终还是存在的,世界上各个民族几乎都有女神的存在。这不仅是因为每个人都出自母体,还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由女性抚育、带大的缘故。从我们古老的文字中可以看出很多美好的东西都与女字旁有关,如好、妙、妍、媚、媛、娟、娴、姝、婷、娇、嫰等,这些都流露出了对女性的好感和崇拜。但也有许多带有歧视女性的字,如妇、姦(奸)、奴、婪、妒、嫉、妨、嫌、媓、佞等,这些明显都是父系社会的痕迹。当然,更多的是一些与女性有关的不带有色彩的字,如婚、姻、媒、嫁、娶、奶、婴、安、接、始等,“姓”字应该就是属于这一类的。“姓”字的女字旁也只是表示人的出生与女性有关的意思(人出自于母体的事实);“姓”字中的生字应是表示人出生时的意思;整个“姓”字表示人在出生时所带有的家庭、家族、部族的归属特征。但这并没有表示那时是随母而姓的,更不表示那时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社会。其实母系社会的存在是值得商榷的,母系为主导的社会在某个时期、某个地方的存在是完全有可能的,就是在父系社会中也不时地会有女王的出现但作为一种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性或必然经历的阶段是存疑的。

其实,姓最初产生时就是别人对某人的称呼,只是这种称呼包含了出生在哪个部族、哪个地方等与生具有的、简单的信息特征而已。创字时期古老的姓总是带有女字旁以代表人在出生时的所属特征;而出生自然与女性有关,用女字旁来表示是再恰当不过的了;而姓的另一边组合则往往是所出生地方的发音。如,炎帝姓姜,是因为他生长于在姜水边上生活的部族而姓姜;黄帝姓姬也是因为他生长于水边上而得此姓;舜帝生于姚墟而为姚姓,又因舜居于妫水一带而又为妫姓等。

“氏”不同于人一出生就有的“姓”,但最初也应该是因某人被人们所熟知后而产生的称呼或起的号。如,黄帝被叫作有熊氏,可能是因为打仗时应用熊等八种野兽而得名的;炎帝被称为神农氏,则可能是因为精于农业而得名的;而炎帝后裔烈山氏、共工氏,可能分别是因为采用烈火在山上开辟荒地和精于工程活、工匠活而得名。不仅如此,人们往往也会以此来代表、来称呼这些名人、首领所属的家族部族。尤其是在王权社会越来越成熟后,“氏”往往是与帝王的赐封密切有关的。如,颛项帝称高阳氏是因为被封于高阳;帝喾称高辛氏也是因为被封于高辛而得名;尧生于陶、封于唐而被称作陶唐氏,其本人被叫做唐尧;舜被封于虞而被称作有虞氏,其本人被叫做虞舜其家族也被称作有虞氏。

所以最初的时候,姓应该是人在出生时就已具有的,而氏则应该是当人在社会上成名以后才具有的;所以氏具有更多的社会名气、社会地位等社会象征意义。由于氏的社会意义逐渐大过了姓、多过了姓,加上社会人口的不断增加,于是以有社会名气、有社会地位的人的氏为家族的称号的现象也就更为普遍了;于是,也就出现了家族的后代以氏为姓的现象;于是,也就出现了所谓的氏族社会。于是,也就出现了从姓、氏并存,到姓、氏混用,再到姓、氏合二为一,统称为姓氏的过程。

所以上古时代的姓、氏虽有别,但并没有什么牵强附会的母系、父系社会的深远意义在里面,都只是为了区分不同部族、不同个体的一种称号或名字而已。从有姓和氏的存在起,姓和氏其实就已被混用,就已被用来相互补充地称呼一个人或一个族群。随着社会的发展,社会地位、社会财富在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越来越显现,家族关系、家族势力、血缘亲疏、财产继承、地位继承等都变得至关重要,于是姓氏在社会上的重要性也就越来越被强调,姓氏的制度也渐渐地被确立和遵循,姓氏的文化也就渐渐地形成和传承。

但同时,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口越来越多,人口的流动性也越来越大,氏族社会也渐渐地被打破。随着社会上越来越多不相识的同姓氏的人的出现,姓氏的血缘关系、家族关系也就渐渐地淡化了,姓氏的原有的作用和意义也就渐渐地失去了,以致现代人很少对自己的姓氏还带有直接的族群意识和感情色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