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军因非法持有毒品被判10年半,服刑期间,妻子提出离婚,何军痛快地签了字。
何军的儿子当年2岁,妻子没要孩子,也没要家产,只身离开了这座城市。何军的儿子理所当然地由爷爷奶奶照料。
在何军服刑的第4年,何军的父亲因肺癌离世。母亲哭着骂他,说父亲是被他气死的。
老母亲孤身带娃,仅凭微薄的退休金生活着。为此,何军戒了烟,也不再接受母亲每个月向监狱打来的500块钱生活费。
何军在2020年出狱,出狱当天,他的母亲和好友一起接他。他带着释放证,告诉母亲:在里面学习过,有了这个证,就会被社会接纳。
他的好友看了一眼释放证,默默地没有说话。
何军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休息了几天后,便卖力地找工作。
四处碰壁后,他才知道,原来所有单位入职前都需要开无犯罪证明。
他是劳改犯,怎么能开出无犯罪证明?
他记得在里面,管教说过,有了释放证,就会被社会接纳。
何军找的工作并不高端,出租车司机、网约车司机、保安、甚至是清洁工。
无一例外,所有的工作都需要无犯罪证明。
无果,他尝试用好友的身份证注册了外卖员。
在一次普通的剐蹭中,对方报了警。交警很快赶到现场,在查验身份证时,交警向何军投来异样的眼光,在何军看来,交警因为歧视而故意偏袒对方,这让他的内心再次产生波动,并迅速辞了职。
赋闲在家的何军摆过地摊,卖过水果,最后都无疾而终。
何军整夜整夜的失眠,失眠的时候就给之前的“狱友”打电话。听说大家出来后,都过得不好。唯有一两个人,是家里做生意,出狱后便打理自己家生意,现在过得还不错。
其余人等均有不同程度的焦虑,每当夜深人静时,狱友们便像耗子般出没在黑夜,调侃生活,打趣过往,像给已经濒临崩溃的日子一丝慰籍。
转折发生在曾经的狱友自杀后。
狱友阿贵,因盗窃罪被判三年,在监狱服刑期间,因为瘦小又是小偷,号里的人都不喜欢他,动辄打骂。
就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阿贵都挺过来了,他却死于出狱后的半年。
在给阿贵送殡的时候,有个狱友说起阿贵自杀前几日曾联系过他,洋洋洒洒说了好多。当时只当他是吐槽,也看不出有任何自杀征兆。
阿贵说,出来半年没有工作可干,家里父母亲人都对他失望至极,他接受不了家人看待他的眼神。他内心敏感,便又跟之前的人混在了一起。
他知道他不能再去偷,可又找不到工作。
整日里浑浑噩噩,还不如死了倒是干净。
何军一时不知该替阿贵高兴还是难过,劳改犯们再次被社会接纳怎么就那么难呢?
再见何军已是今年,他去了另一个城市的夜总会,做打手。
他说他不喜欢这份工作,觉得又回到了以前,这十年的牢像是白坐了。
他偶尔回家,儿子继续由老母亲用微薄的退休金抚养着。
他说,至少他不在家,他母亲可以少负担一个人的伙食费。
他对未来失去了希望,他说,活一天是一天,劳改犯的命不值钱,死了也就死了,不可惜。
服刑人员结束了服刑生涯,但是,社会的“刑期”才刚刚开始。
漫长的服刑生涯,部分服刑人员原有的技能由于长时间没接触基本已经退化,或者说已经跟不上社会需求,很多人只能从事技术含量较低的工作。
而相关法律对刑释人员再就业限制多。
不少行业在法律之外自行标榜自己为特殊行业,对有前科人员额外设置准入门槛。
很多刑释人员心里都感到自卑,有些人因此产生很多负面想法,出狱后在家当了几个月的宅男,不去找工作,不想跟社会接触,以此来保护自己脆弱的心灵。
服刑人员刑满出狱后重新融入社会,是个很现实的难题。
他们曾经犯了错,也已经为自己的行为接受了惩罚。如果社会对他们在生活和工作中少一点歧视,就为他们重新融入社会多增加一份希望。
这其实也是帮助社会消除不稳定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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