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诗多以嘲讽、讥刺的手法来表现对人、对物、对事、对社会现实的批判。历来讽刺诗大多短小精悍、幽默夸张,也多以塑造讽刺形象为主。譬如《诗经》中的《硕鼠》重章叠唱反复吟咏“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以老鼠来比喻剥削百姓的统治者。
唐诗宋词中的讽刺诗数不胜数,我们所熟知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仅仅是写实的对比,却将社会的不公揭露无遗;“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以歌舞升平讽刺南宋统治者懦弱偏安;还有辛弃疾的“掩鼻人间臭腐场”更是骂尽世间一切丑恶!
这些讽刺诗词手法各异,或写实、或夸张、或比喻,相同的是讽刺都犀利有力,一读便知其讥刺之意。但唯有一首唐诗是讽刺诗中的例外,这首诗美轮美奂,读之如闻褒扬赞美之语,讽刺之意隐晦至深,甚至后世诗坛都莫衷一是,为此争议不休。
这首史上最美的讽刺诗便是杜甫的七言绝句《赠花卿》,被后世诗家评为杜甫七绝中最像李白的一首诗:
赠花卿
唐·杜甫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这首绝句所写的是赞美乐曲,一句“锦城丝管日纷纷”先描绘出管弦乐曲轻悠、柔靡,杂错而又和谐的音乐感官,“半入江风半入云”将乐曲飘扬表现地空灵生动。如此美好的乐曲,令诗人不禁赞叹:“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似乎夸赞乐曲如天上仙乐,人间难闻!
表面上这首诗可谓极尽赞美之语,实际上蕴含着意味深长的弦外之音:此曲只应天上有,本不该人间能闻的仙乐,何以此刻人间得闻?古代对乐曲礼仪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有些大乐只可为天子奏,而此处竟能闻“天上”之曲,讽刺之意可谓含蓄极矣。
这首诗据传是为当时的西川节度使的部将花敬定所作,当时剑南节度使段子璋起兵谋反,西川节度使崔光远与东川节度使李奂共同攻打绵州,崔光远的部将花敬定率先攻入城中擒杀段子璋。但后来花敬定居功自傲,纵容士兵抢掠百姓,陷害上司崔光远。生活上也腐败不堪,僭用天子礼乐。
杜甫此诗便是讽刺花敬定僭用天子礼乐,颇有指责花敬定大逆不道的意思。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可谓极尽赞美褒扬,以至于后世大多将此句用于赞美乐曲。殊不知这一千古名句本是暗含讥讽捧杀之意。据传,花敬定也没能潇洒太久,他构陷上司后,独居平叛之功,后来追击叛军残部的时候反被叛军斩杀。
而杜甫这首诗则因此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流传千古,纵观历代讽刺诗词,能将讽刺诗意写地如此含蓄且富美感,唯有“轻烟散入五侯家”可以相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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