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的“桃花源”：专家治国的理想图景

译者：何新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出版时间：2012年12月

页数：77页

这是一本未完成的乌托邦著作。

弗朗西斯·培根生长在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序幕的时代。在那个时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出现极大地促进了社会生产，也和自然科学的发展起着相互促进的作用。培根作为近代英国的唯物主义始祖、伟大的科学家和思想家，终其一生研究科学、提倡科学，这本《新大西岛》中较为细致地描绘了他理想中的社会图景，即，知识就是力量，科学主宰一切。

虽然这是培根在其晚年并未完成的一部著作，并且是在其去世后翌年1627年出版的，但仍较为充分体现出培根的思想，在早期乌托邦作品中，这本书占有重要而特殊的地位。无论是对我们研究社会主义思想的发展与科学共产主义理论，还是对我们深入理解“专家治国理论”，都有重要意义。

这是一本幻想小说。

主人公与其同伴将欲乘舟从秘鲁经南海驶向中国和日本，但是由于刮西风和南风，向北吹，将他们吹到了陆地上，得以幸存。这片陆地上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一切似乎都显得神秘且井然有序。随着主人公一行人由于养病养伤等原因居住下来，逐渐揭开了这个神秘国家的面纱。在这里，科学主宰着一切。与此同时，人道关怀也并未减少。

刚到这片陆地——本色列岛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派出使者前来，在确定这些贸然登陆者没有敌意，并且存在大量病号需要救助时，按照他的官长的吩咐，高声说道：“我们的官长希望你们知道，他不到你们的船上去，并不是由于骄傲或者地位显贵，而是由于在你们的答复中曾提到你们之间有不少患病的人，卫生保健部长曾警告他，要他保持一个距离。”

随后，主人公一行人被作为外邦人被带到 “外邦人宾馆”，“你们应该知道，按这里的惯例，在今天和明天（这是我们让你们把船上的人搬过来的时间）之后，你们要在室内停留三天。但是，不要为这事感到烦恼，也不要认为你们是受了限制，这只是让你们充分的休息和过一些悠闲的时光罢了。”由于这个国家与外界是隔绝的，很少接待外邦人和旅行者，因此他们对于外面的世界是很熟悉的，但自己却不为人知。在居住的时间里，外邦人宾馆的馆长同这些“外邦人”进行攀谈，通过对话的形式逐渐揭示出这个神秘的国度。

本色列岛的国王叫罗蒙那，在统治的过程中，他逐渐认识到这个国土是可以实现自己自足的。他觉得自己崇高而远大的理想已经完全实现，只剩下唯一要做的就是怎样就自己所见到的，永远保持住人民现在已经获得的幸福生活。维持一个永远幸福的、持续运转而不再发生变化的国家。因此，他选择“闭关锁国”，在这个国家的根本法律中公布了一些限制外邦人入境的禁令，以免受到外来逸闻轶事和殊方异俗的影响。培根认为，本色列岛的封闭与中国的明末清初的“闭关锁国”不同。“诚然，这种不得许可不准外邦人入境的法律是一种中国的古老法律，并且现在仍在继续实行，但在那里，它是一种很坏的法律，使中国人民成为古怪、愚昧、怯懦和愚笨的民族。我们（馆长对主人公一行人说）的立法者却使他的法律具有另外一种性质。因为首先，他保存了所有的人道主义精神，对所有遭到苦难的外邦人进行照顾和救助，就像你们现在所亲身体验到的一样。至于我们从这里到外地去的旅行，我们的立法者认为应该完全禁止。在中国并不是这样，中国人可以随意航行到各处，这就说明他们限制外邦人入境的法律是一种怯懦和恐惧的表现。我们的限制也有一个例外，这是值得赞扬的，那就是在取其长、弃其短、趋其利、避其害的情况下可以与外邦人交往。”

同时，本色列岛的“锁国”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封闭，国王在禁止他的人民航行到任何不属于他管辖的地方去的同时，还同时颁布了这样的命令：每十二年要从本国派出两条船，作几次航行；每条船上要有“所罗门之宫”里的三位弟兄组成的一个使节团，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就要去访问和研究的那些国家里的一切事物和情况，特别是全世界的科学、艺术、创造和发明等等，而且还要带回来书籍、器具和各种模型。当这三位弟兄在别的国家登陆后，船只必须立即回国，他们三个人要一直留在外邦隐藏身份，进行研究，直到下一次的使节团去替换他们。

“我们所从事的贸易不是为了金银财宝，也不是为了丝绸香料，更不是为了其他商品之类的东西，我们是为了上帝首先创造出来的东西，那就是光，我是说，为了得到世界各个地方所产生的光。”馆长如实说。

这些外出找寻世界各地所产生“光”的使团，在“所罗门之宫”内被称为 “光的商人”。那么，什么是“所罗门之宫”？在接下来的居住中，主人公接受了“所罗门之宫”元老的接见和私人会谈，对“所罗门之宫”进行了更加详细系统的介绍。在封闭国家的基础上，国王建立了一个“所罗门之宫”，所罗门之宫的兴建和创办是罗蒙那众多光辉事迹中最突出、最有意义的一件。而对于“所罗门之宫”的描绘也成为培根这篇未完的著作中的核心与高潮部门，能够较为集中体现出其科学的思想光辉和对专家治国论的推崇。

首先， “所罗门之宫”建造的目的。这个机构建立的目的是探讨事物的本源和它们运行的秘密，并扩大人类的知识领域，以使一切理想的实现成为可能。它是一个教团、一个公会，也是世界上“最崇高的组织”，是这个国家的指路明灯，是专门为研究“上帝所创造的”自然和人类而建立的。

其次， “所罗门之宫”的措施和设备，包括以洞穴为代表的 “下层地区”，以“高塔”为代表的上层地区，和处于二者之间的中层地区。此外，还有幻术室，“在那里我们能演出各种魔术、幻影、幻法和假象，并揭露其秘密。你一定会想到，我们既然有这么多真正使人惊奇的东西，如果把这些东西伪装起来，必然能够在这个喜好新奇的世界上瞒过人的眼目，使它们显得更为神奇。但我们是痛恨一切欺骗和说谎的，所以我们严厉禁止我们的人行使骗术，如有犯，就要被认为不名誉，受到罚款的处分，因此，他们决不把原有的事情或物品加以装点或夸大，伪作神奇，而只是使人们看到它们本来的面目。”

最后， “所罗门之宫”的工作和任务。“所罗门之宫”的分工非常明确清晰，除了上述三个伪装为其他国家国民，以其他国家名义航行到国外去，收罗各地书籍、论文和实验模型的 “光的商人”之外，还包括以下八种类型的工作者。第一是 “剽窃者”。剽窃者由三个人，专门负责收集各种书籍中所记载的试验信息。第二是 “技工”，同样由三人组成，负责收集所有关于机械工艺、高等学术实验和不属于记忆范围的各种实际操作方法。第三是 “先驱者”，三位先驱者负责的是从事他们认为有用的新实验，以有新的发现和结论。由于这部分的工作主要是新领域、新实验的尝试，因此称为“先驱者”；又由于这部分工作主要是实际实验的操作，因此也被称为 “矿工”。第四是 “编纂者”，由三个人组成，这三人负责将上述的试验制成图表以便从中得到知识和定理。第五是 “天才”或“造福者”，这三个人专门负责观察同伴们的实验，并且从中抽取出对人类的生命、知识和工作实际有用的东西，能够清楚说明事物的本原和预见未来的办法，并对万物的性质和构成得出顺利而可靠的发现。第六是 “明灯”，在全体人员举行各种会议，研究以前的工作和搜集的各种材料之后，其中有三个人从事于新的更高级的、更深入自然奥秘的实验，这三人即为“明灯”。第七是 “灌输者”，这三个人承担的是执行计划中的试验，以及报告的撰写。第八是 “大自然的解说者”，也由三个人构成，这三个人负责把以前试验中的发现提高到更完全的经验、定理和格言。

“所罗门之宫”的人还巡视和访问我们全国的主要城市，并在所到的地方发表我们认为好的、有用的新发明。我们也预告自然疾病、瘟疫、虫灾、饥荒、风灾、地震、洪水、彗星，一年四季的气候和各种其他事情的到来，并指示人民如何进行防御和救治。

此外，关于家庭、婚姻和道德上，主人公参加了一次本色列岛上的“家宴”。所谓“家宴”，是指任何人如果能活着看见自己的三十名儿孙后代，全都健在并且都在三岁以上，就由国家出钱为他举办规模宏大的大宴会，这个宴会的家长叫做“铁尔山”。这体现出本色列岛对国家人口和生育问题的重视，“国王除了对那些替他蕃息臣民的人之外，不欠任何人的债”。在婚姻上，有许多用意深远的完善法律，不准许一夫多妻制。本色列岛上的国家没有妓院，没有娼妓，也没有任何与此相关的东西，并且将婚姻看作很神圣的事情。借此，培根批判了欧洲“弃旧怜新的堕落风尚”、“狎暱拥抱的放浪笑谑”和“把犯罪当作艺术”的现象和相关辩护。在本色列岛，大家认为这是一种荒谬可笑的“罗得的提议”（他为了保全他的客人免于受到迫害，但却献出了自己的女儿）。在本色列岛上的国民看来，允许娼妓的存在不但不能防止更大的罪恶，反而一点好处也没有。因为“同样的恶德和欲念照旧存在，并没有减少。不正当的欲念好比一个个熔炉，如果彻底扑灭他的火焰，它就会熄灭；但如果给它留一个出口，它就会越燃烧越旺盛。”因此，本色列的人在道德上相信， “一个人的自尊自重是克服万恶的首要条件，而且他的重要性仅次于宗教。”

关于大西岛和本色列岛存在的环境，培根在小说中也进行了较为充分的设定。在三千年以前或是更早，世界间的航行和联系其实更加频繁，无论是腓尼基人、泰雅人、迦太基人还是东方的埃及、巴勒斯坦和中国，都有很发达的航行方式。但是大西岛等在好大喜功后的远征后备天谴，洪水以至于完全毁掉了文明。所以，大西岛（美洲）是一个年轻的民族，至少比世界其他民族年轻一千岁，他们是山上劫后留下来的人类，重新慢慢定居，没有给他们留下文字、技艺和文明的祖先。

在“所罗门之宫”的元老向主人公介绍完这个科学机构后，向其发出犒赏。这本小说在这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