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的特征

资本主义，是以一个阶级剥削别个阶级为基础的社会经济机构中最后的和最发展的一种。由于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结合的特殊性质，资本主义是和先行于它的社会经济机构不同的。

资本主义时代，资本家以私有财产为基础，握有生产资料。直接生产者 工人，没有生产资料，不得不把自己的劳动力卖给资本家。在伦敦过程中，工人不仅要补偿自己劳动力的价值，而且还要创造剩余价值，这些剩余价值被资本家占有了。与奴隶占有和封建的生产方式比较，资本主义是另一种压迫和剥削劳动的形式。在奴隶占有和封建的生产方式下，剥削是用直接的强制方法来实现的，在资本主义下，剥削是采用经济强制的形式，即是以资本家占有雇佣工人的无偿劳动做基础的。

在商品生产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劳动力变成了商品，货币也变成了资本。在资本主义时代，商品生产采取了普遍的和统治的形式。虽然工人（自己唯一的商品 劳动力 的所有者）在法律上是自由的，他在经济上却牢固地束缚在资本主义的车轮下。“罗马的奴隶是用铁链被锁着；雇佣工人是由看不见的绳索束缚于其所有者。”（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四五〇页）但这种所有者不仅是个别的资本家，而且是资本家阶级。

从单纯商品生产变成资本主义生产的时候起，单纯商品生产所特有的财产法则，也变成了资本主义的占有法则 资本家占有别人劳动的生产品的法则。在资本主义下生产带着社会性质（生产采取了手工工场和工厂形式的社会化、一个企业对其他企业的联系和依存性、社会分工），而占有却依然是私人资本主义的。生产的社会性质和私人资本主义的占有之间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它制约着资本主义的一切矛盾（生产和消费之间的矛盾，个别企业的有组织性和市场上自发性支配之间的矛盾，以及其他），并表现在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阶级 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的对抗性之中。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和统治的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同时，还继续存在着以前的各种经济机构所特有的生产形式和社会关系。“世界上没有、也不能有‘纯粹的’资本主义，总是有的有封建制度的混合物，有的有小市民的混合物，有的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列宁全集》，第十八卷，二六三页。）

资本主义是怎样发生的

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把资本主义看做永久的超历史的生产形式，以为这种生产形式是一切时期和以前民族所固有的。他们说到希腊、罗马、古代东方各国的资本主义。“虽然资本主义生产的最初萌芽，在十四世纪和十五世纪就散见于地中海沿岸的个别城市，但是资本主义纪元的开始，仅属于十六世纪。它出现的地方：农奴制度早已被消灭了，中世纪的最鲜艳的花朵 自由的城市已经大大地凋谢了。”（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五七四页）

资本主义的发生带来了中世纪城市中行会手工业的解体、乡村中小生产者的解体。“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是从封建社会的经济结构中生长出来的。封建社会的经济结构之解体，解放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之要素。”（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五七三页）十四世纪，英国、意大利和佛兰德尔出现了有五至十个手艺工匠的作坊。同时，商人们担任了工业企业家的角色。商业、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和农业中货币地租的采用（十四世纪），使乡村中封建的自然经济开始解体了。农业中商品生产加大了，和这同时，农民对于商业资本和高利贷资本的从属性也加大了。在意大利、尼德兰、佛兰德尔，从十四世纪末叶起也在英国，都发生了资本主义的羊毛工业。在矿工业和航海业中，更早就有了资本主义生产的萌芽。

原始积累过程

从十五世纪末叶和十六世纪初叶起，猛烈地展开了由历史发展全部行程准备好了的所谓原始积累的过程，即是用暴力使直接生产者和生产资料分离，它是“用血和火的语言”（马克思）记载在人类的编年史中。英国提供了资本主义发生的典型。十四世纪，与羊毛手工场在佛兰德尔的发展相联系，羊毛的价格提高了，因此引来了英国用暴力“圈围”村社的土地。地主夺回这些土地，是为着发展牧羊业，把农民的耕地变成牧场，致令乡村中大批生产者都被剥夺了土地，用暴力把他们从村社的土地上驱逐出去，使他们丧失了生产资料。国家政权的集中和小的封建领主对国王政权（它是依靠资产阶级的城市的支持的）的更加服从，引起了解散封建领主的亲兵及增大无所事事的人数。这一切创造了失掉了生产资料的无产阶级，作为资本主义生产的必要条件。

十五世纪伟大的地理发现（发现美洲、绕行非洲的海道以及其他），加快了原始积累的过程。大量的自由劳动力之存在及资本在少数人手中的积累，创造了转到专门的资本主义生产 手工工场 的条件。手工工场是资本主义协作的更简单的形式，它的特性是以手工技术为基础的作坊内部的分工；手工工场的工人们，不过是生产过程的构成部分，陷落到了对资本完全的依存中。

商品生产的发展与工业革命

商品生产的发展，使市场和生产者疏远了。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站着收买商人，他起初销售直接生产者的生产品，后来更开始对生产者供给原料和劳动工具（例如十七世纪的六十年代，在法国的阿曼城有十万制造洋布的手工业者，都是替八个收买商人做工的）。但“手工工场既不能包括全部社会生产，也不能从根本上革新它。它像一种建筑上的装饰品，耸立在经济大厦上面，城市手工业和乡村副业就是这种经济大厦之广大的基础。它自己的窄狭的技术基础，在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和它自己所创造的生产的需要发生了矛盾”。（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二七九页）

十八世纪的下半期，完成了工业革命，工作机的革命的革新。一七六四年，发明了叫做“得曾里”的纺车；一七六七年发明了纺机；一七八五年，克伦普敦发明了走锤精纺机；一八〇四年卡尔特莱特改善了他所发明的机械织机。瓦特发明的蒸汽机，开始用来发动纺织机。在这些发明以后，引起了冶金技术的变化。机器之应用于生产和资本主义的发展，同时也就是剥削之空前的增大，人之服从机器，工人之变成机器的单纯附属品。对于机器之最初的出现，工人曾报以破坏、消灭机器的企图和暴动。以后，工人明白了机器的意义及它被资本主义应用的性质，他们把对机器的憎恨转到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上。工人变成机器的单纯附属品，制约了资本主义一项最重要的矛盾 智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分离。作坊变成了资本主义的工厂。普遍应用的发动机之发明及制造机器的机器生产，使资本主义替自己创造了强有力的技术基础。在英国以后，法国、美国也走上了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而在十九世纪，德国、俄国、日本及其他国家也都走上了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这些走上了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的国家，倚赖生产 技术的水准，都赶上了英国的资本主义。但资本主义的发生却“有着各种不同的色调，以各种不同的程序经过了各种不同的阶段和各种不同的历史时代”。（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五七四页）法国的工业革命，比英国更慢得多了。同时，在英国进到了工业革命的时候，几乎没有小农经济了；而在法国，小农经济却占优势。小农经济的存在，促成了高利贷资本之加强的发展及大量货币资金之集中在少数人手里。

十九世纪初叶，德国也被吸收到了资本主义发展的轨道上了。十九世纪初叶废除了农奴制，同时却没有排除封建关系，把小农经济对大地主服从的地位，大地主变成了资本家。列宁把资本主义在农业中的这种发展途径，叫做普鲁士式的途径。一八四八年的革命，加快了德国资本主义发展的过程，而民族统一的过程及一八七一年德国对法国的胜利及由法国取得赔款，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迅速发展。

资本主义在农业中的发展

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渐渐地扩张到了农业中，虽然土地上的私有权在这里是对于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阻碍。由于个别国家条件的特殊性，资本主义在农业中的发展形成了两种途径，所谓普鲁士式的途径和亚美利加式的途径。在普鲁士式的发展途径下，和资本主义生产同时，还保存着小生产者对地主、贵族的从属性；保存着并巩固封建关系及农奴制度的残余。亚美利加式的发展途径，是资本主义在农业中更自由的发展；消灭了封建关系，和小商品生产者同时创造了农场经营者 资本家。

资本主义在农业中的发展，创造了三种农村居民：乡村资产阶级，他们和全体资产阶级共同反对无产阶级；贫农 有着份地的雇佣的劳动力，他们和无产阶级一同前进；中间的农民集团，他们动摇于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但在无产阶级和剥削者阶级斗争的行程中，他们却会成为无产阶级的同盟者。

城市和乡村的分离，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对立性，在资本主义时代达到了最高的发展。资本主义造成了生产力之强大的发展，生产巨大的成长的条件，它们在前资本主义的社会中是不可能的。追求利润、竞争，惹起了技术的发展，劳动生产性的增长。技术、交通手段、城市、无产阶级的成长，取得了巨大的规模。“资产阶级······创造了比以前一切世代加起来还要更加众多更加巨大的生产力。”（《马恩全集》，第五卷，四八八页）但“在私有财产的统治下，这些生产力却不过取得一方面的发展，对于大多数人成了破坏的力量，并且许多这类的生产力，在私有财产下完全不能找到自己的应用。”（同书，五一页）

资本主义的扩大再生产与周期性危机

资本家之间相互竞争的斗争，使他们不得不去经常扩大自己的生产，提高它的技术水准，加强劳动生产性，因而加强对工人阶级的剥削。

这样看来，采取资本积累形态的扩大再生产，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法则。资本积累，是用把剩余价值变为资本的方法来进行的。也以扩大的规模再生产着资本主义的关系。在积累的行程中，提高了资本有机构成。发生了相对的人口过剩 失业者之经常的预备军及其进一步的增加。加大了妇女和儿童劳动的应用；加大了劳动强度；这些事实的结果，都大大提高了劳动力的残废性。跟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工人的寿命不断地缩短了，工人过早就衰老了和死亡了。加大了工人阶级的绝对和相对贫穷化。失业经常地使工资降低；使工资离开劳动力的价值更远了。资本积累、生产力的发展，在资本主义时代是在深刻对抗的基础上来完成的。一端是空前地加大着富有和奢侈；别端是空前地加大着贫穷和压迫。在资本主义时代，“一切发展生产的手段都变成了屈服和剥削生产者的手段，使工人畸形化，使他变成一个不完全的人，把他降低到机器附属品的地位，······消灭了劳动的内容而使它变成了痛苦，随着科学作为独立的力量而与劳动过程结合在一起，使劳动过程的精神力量与工人疏远起来，它们恶化了工人在其中工作的条件，使工人在劳动过程中服从极琐细的、可恶的暴君制度，把他的全部生活时间都变成工作时间，把他的妻子儿女都抛在资本的‘加格洛’[1]车轮下”（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五一四页）资本主义所特有的无限扩大生产的倾向，与那种因为无产阶级绝对和相对贫穷化的结果而来的有支付能力的需要之相对缩小，发生矛盾。从一八二五年起，资本主义有规则地，大约每经过十年，就要经历一次相对生产过剩的时期 危机。

注：

[1] “加格洛”是印度威什鲁神庙的名称。在庆祝此神的节日，举行“加格洛车轮行列”，把许多狂信者抛在这种车轮下碾死。

阶级矛盾的尖锐化

资本主义越发展，阶级矛盾就会更加尖锐化。劳动和资本的斗争，构成了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基础。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趋向，是在于创造新的共产主义生产方式之物质前提，在于准备转到这种生产方式的客观的和主观的条件。它加大了资本的集中和集积及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的生产社会化。和这同时，它加大了不断加多的工人阶级的义愤，这些工人阶级，在工厂生产过程中训练了、团结了、组织了、习惯了集体主义和协作。生产资料的集中和劳动的社会化，达到了这样的水准，在这种水准下，它们和它们的资本主义的形态不能并存了。“资本主义的私有财产的丧钟撞响了。剥削者‘被剥夺着’。”（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六一三页）

垄断资本主义与发展不平衡性

生产的集中，在自己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引到了资本主义垄断之发生及工业资本和银行资本之结合。垄断成了资本主义的支配形式。和商品输出并列，资本输出获得了特别是重要性。世界被大国主义国家和垄断团体之间瓜分了。加起来对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人民的剥削。

和这同时，加强了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平衡性。资本主义所固有的发展的不平衡性，在帝国主义时代尖锐化了，它使帝国主义列强之持久的国际联合成为不可能，使争取再分割世界的新战争成为不可避免。帝国主义把一切人种、一切民族都卷入了资本主义的漩涡中。资本输出和对殖民地的经济奴役，造成了把整个国家变成利息生活者国家的条件，形成了整群借债券利息生活的寄生者阶层。垄断产生了停滞和腐朽的倾向。帝国主义是腐朽的和临死的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它的特性，是成熟了转到更高的社会关系 社会主义 去的客观要素。“财政压迫的世界体系内部矛盾之增长和军事冲突之不可避免性，引导到帝国主义世界阵线容易被革命方面所击破了。而且从个别国家方面突破这种阵线，成为更加可能的了。”（斯大林：《列宁主义问题》，八二页）“帝国主义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前夜。”（《列宁全集》，第十九卷，十七页）在帝国主义时代，“资本主义的矛盾达到了极点，当时无产阶级革命已成了直接实践的问题，当时工人阶级准备革命的旧时期已经过去了。而长成为向资本主义直接冲锋的新时期了。”（斯大林：《列宁主义问题》，三页）这种冲锋，开始于伟大的十月无产阶级革命，在世界六分之一的部分上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在伟大的领袖列宁和斯大林的领导下所进行的英勇斗争，社会主义在苏联的完全胜利。“资本主义已经不是唯一的和包括一切的世界经济体系了，和资本主义经济体系并列，还存在着社会主义体系，这种社会主义体系生长着，它在进步着，它和资本主义体系对立着，它以自己存在的事实本身宣示了资本主义的腐朽，撼动了资本主义的基础。”（斯大林：《列宁主义问题》，三五二页）资本主义各国的无产阶级，直接站在无产阶级革命的面前，无产阶级革命实现着马克思 恩格斯 列宁 斯大林的伟大学说。按照苏联无产阶级革命的实例，使全世界的资本主义进入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