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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乡发展的道路:费孝通一生的研究课题

中国城乡发展的道路:费孝通一生的研究课题《强国富民:中国城乡与区域发展之路》集中反映了费孝通先生强国富民的思考和实践,既是费孝通先生的思想发展历程,也是展现中国奋发图强的精神和波澜壮阔现代化史的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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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孝通

费孝通先生是著名的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对我国的社会制度、民俗、文化有很独到的研究,从早年的乡村制度到晚年的文化的自觉与反省都对学术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费孝通先生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就致力于中国的工业化与现代化的研究,探讨农村、城镇、都市经济发展的关系,主张工业下乡和农村的工业化,在农村、城镇、都市内部实现经济的良性循环。上世纪80年代初,我国的乡镇企业蓬勃发展,成为经济活跃的一极,在推动我国的工业发展,活跃经济,改善农民生活上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费孝通先生多次到苏南和浙江实地考察,及时总结和提炼苏南乡镇企业和浙江商品经济发展的经验和内在规律,鼓励在江浙及全国大力发展乡镇企业。随着我国东部沿海的快速发展,与中部和西部迅速拉开了距离,费孝通先生踏遍上海、福建、广东、湖北、河南、广西、四川、青海、宁夏、新疆、内蒙古、黑龙江等地,主张因地制宜的区域发展策略,在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环渤海地区形成地区协同发展的格局,中部、西部和边疆地区利用本地的人口、种植和养殖的优势发展本地工业,东部提供技术和资金,西部提供资源,东西互补互助,共同走向繁荣。

从20世纪到21世纪,中国人民勇于探索与实践,经济取得了辉煌的成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费孝通先生一生致力于中国的繁荣与富强,先后发表了很多重要的文章,引起了很大的学术反响和社会反映,积极参与了这一过程。

《强国富民:中国城乡与区域发展之路》收集了费孝通先生从20世纪30年代到20世纪末近70年在中国城乡和区域发展领域探讨的文章,集中反映了费孝通先生强国富民的思考和实践,既是费孝通先生的思想发展历程,也是展现中国奋发图强的精神和波澜壮阔现代化史的皇皇巨著。

中国城乡发展的道路:我一生的研究课题

文|费孝通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农村改革以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为突破口迅速推向全国,接着促使部分地区乡镇企业异军突起,现在乡镇企业已经成为全国农村经济的一大支柱,在我国整个国民经济中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而被认为是“达到小康水平的必由之路”。中国城乡发展已找到一条有自己特色的道路,全国农民绝大多数已经脱贫,走向较高的生活水平。

近10多年来乡镇企业一直是我的一个重要的研究对象,并且有一个很长的背景,可说是我学术生涯中的一个主要部分,今天请允许我借此机会谈谈我这项研究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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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早到中国农村进行实地调查研究是在1936年。那是我从瑶山调查受伤以后,回家乡养病时,在吴江县庙港乡(今苏州市吴江区七都镇)开弦弓村开始的。我所以选择开弦弓村,是接受家姐费达生的建议,她在这村里帮助农民办了一个生丝精制运销合作社,那是我国农民自己办的最早的乡镇企业之一。它引起了我的研究兴趣。那时我住在合作社的工厂里,看到农民在机器上缫丝,就想到这不是现代工业进入了农村么?我心里十分激动。我在该村调查了一个多月,便启程赴英国留学,在去伦敦的船上,把开弦弓村调查的资料整理成篇,并为该村起了个学名叫“江村”。

我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人类学系攻读博士学位时,根据这项调查材料撰写了论文。在这期间我的导师马林诺斯基正在研究文化的变迁问题,他十分重视农业社会转向工业社会的过程。我在他的指导下以“江村”为具体实例,描述了现代文化进入传统农村文化的过程。他在这篇论文出版时写的序言中说:对社会的改革“如果要组织有效果的行动并达到预期的目的,必须对社会制度的功能进行细致分析,而且要同它们意欲满足的需要结合起来分析,也要同它们的运转所依赖的其他制度联系起来分析,以达到对情况适当的阐述。这就是社会科学者的工作,所以社会科学应该在指导文化变迁中起指导的作用”。他认为有关蚕丝业的那章是最成功的一章,“它介绍了家庭企业如何有计划地变革成为合作工厂,以适应现代形势的需要。它证明,社会学需要研究社会工程的有关实际问题”。他对我在这些方面的鼓励对我后来的研究工作起了重要的指导作用。

人类学的发展到20世纪30年代,已碰到了研究文化变迁、变化接触的现象和现代文化的传播问题。我在留英之前,已经和燕京大学社会学系的一辈学生,在吴文藻先生的启发下,开始探索用实地观察的研究方法去认识中国社会,如杨庆堃的《邹平市集之研究》,徐雍舜的《河北农村社区的诉讼》,林耀华的《福州的族村》,廖泰初的《动变中的中国农村教育》,李有义的《山西的土地制度》,黄石的《河北农民的风俗》,郑安仑的《福建和海外地区移民的关系问题》等。所以马林诺斯基说,“中国社会学界已独立自发地组织起一场对文化变迁的应用人类学的真正问题进行学术上攻关的运动。这一学术攻关表达了我梦寐以求的愿望”。马氏所支持的用现在的语言来说就是“理论联系实际的研究为社会改革服务”。这个方针可以说一直贯彻在我一生的学术工作之中没有动摇过。

我们当时已经注意到中国农民在现代文化传播接触中,已无法维持原有的生活方式,出现了种种问题,主要的是农民的生活日益贫困。我在《江村经济》的结论里说:“中国农村的基本问题,简单地说,就是农民的收入降低到不足以维持最低生活水平所需的程度。中国农村真正的问题是农民的饥饿问题。”而穷困的根源一是土地制度的不合理,其出路是改革土地制度。其次是人口的不断增长。要在土地有限的农村里维持这么多人口,一方面必须控制人口的继续增长,另一方面是要为充分利用农村里的劳动力从事各式各样的生产活动。可是当时的环境,一方面受到传统土地制度的束缚,另一方面又有外来势力和西方新技术的竞争,中国农民陷入极其贫困的境地。这种历史的现实促使我产生了尽力使中国农民脱贫致富的使命感,也为我后来一生“志在富民”扎下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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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实地观察江村时,看到了一个以合作为原则来发展小型工厂的实验,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认为这是个在发展农村经济上具有重要意义的实验。这就是当时我对乡镇企业最初的接触和理解,简单地说,我从开弦弓村实地调查中,明确地感觉到农村需要现代工业。可是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合作工厂的建立和存在,有其特殊的条件,就是它有家姐费达生所在女子蚕业学校技术推广部的支持,引进了科学技术和工厂管理,并帮助培养人才和组织生产。这是当时一般农村不可能都具有的条件。更重要的是我没有注意到当时在国民党统治下,在土地制度没有改变,在商品生产上国外有强大的竞争力,这些实验固然取得了成绩,但由于客观条件不具备,这个小小的实验改变不了整个地区的农村面貌。

1938年,我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毕业后,怀着继续研究中国农村的愿望,暑假即急忙回国。但是我的家乡已经被日本军队占领,江村的小型丝厂已被夷为平地。我只能进入抗战后方的昆明。在昆明云南大学吴文藻先生的支持下建立了一个小小的研究中心,继续进行云南省的内地农村调查。内地农村调查使我们进一步看到在一个人口众多、土地有限的国家里,要进一步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重点应当放在发展乡村工业上。我在介绍云南农村调查的《乡土中国》一书中,再一次更明确地提出了这个见解。现在回头来看,我的这项改变农民穷困的见解,尽管是从实际调查中得来的结论,但从整个局面来说,其实还是书生论政,纸上空谈。这也使得我抛弃了不问政治的态度,而投身于当时的民主运动。从此我的学术研究工作也和广义的政治分不开了。我当时提倡的“实用社会学或人类学”,其实也就是中国传统的学以致用、政学不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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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全国解放后,在20世纪50年代初的三年国民经济恢复时期,我国农村成功地实现土地改革和农业恢复的目标。第一个五年计划时期,又使农业得以顺利发展,并且引导农民走上合作化道路。但是那时没有发展农村小型工业的政策。由于苏联模式的影响,在“以粮为纲”的口号指导下,农村主要是去搞粮食来支持城市发展大工业。

1957年我重访江村,看到当时农业上有了发展,粮食增产了,我感到高兴,但是为那种忽视副业和没有恢复乡村工业的情况忧心忡忡。农民自己有了土地使用权,但手中无钱,市镇上商品交换日益萧条,小城镇也萎缩了。针对这种情况我认为农村里应当提倡恢复副业和发展小型工业。我在《重访江村》一文中这样说:“农业显著地增产是不是提高了农民的收入呢?为什么农业增产了60%,而还有人感觉到日子没有以前好过呢?问题出在没有发展副业上。”同时,我重新提出了“乡土工业”问题,讲到村子里办小工厂的好处。但是这种主张与当时的政策相抵触,不但没有被接受,在反右时还受到了批判。

直到70年代,这种限制农村单纯搞粮食生产的政策受到了事实的挑战。这项严重的挑战来自人口的不断加速增长。单纯依靠种植粮食的低收入,使广大农民在那不断增长的人口面前无法维持他们已有的生活水平。解放时我国人口5.4亿,经过32年到1980年已接近10亿,增加了81%,每年平均增长19%,1978年全国粮食产量比1949年固然增长了169.2%,但按人口平均仅增长了52%,经过解放以来30多年,到1980年中国谷类的个人平均配额仅有580斤。以这一个仅够糊口的粮食来维持农民全部的生活费是远远不够的,何况各地区的产量不平衡,绝大部分地区的农民所得低于平均数,因而贫困重又成了农村的主要问题。

80年代初,我的社会和政治地位恢复了,社会学也恢复了,于是又重新开始我的农村调查研究工作。1981年我三访江村。那时江村个人全年平均收入已接近300元,位于全国的前列,大约是全国平均水平的三倍。而三年前,即1978年江村个人平均收入还只有114元,为什么在短短的三年里这个村子的农民会这样快地富裕起来?我看到家庭副业恢复了,集体小工厂办起来了。从农村经济新结构中农、副、工三方面来看,发展前途最大的显然是工业。

使我特别兴奋的是在这里看到了我几十年前所想象的目标已在现实中出现,而且为今后中国经济的特点显露了苗头。在人口这样众多的国家,多种多样的企业不应当集中在少数都市里,应当尽可能分散到广大的农村里去,我称之为“工业下乡”。工业下乡同样可以在国家经济结构中增加工业的比重,但是在人口分布上却不致过分集中,甚至可以不产生大量脱离农业生产的劳动者。在这个意义上,为具体实现工农结合,消除工农差距的社会开辟了道路。《三访江村》是我在英国的老师R.Firth为我去伦敦接受“赫胥黎奖章”作演讲出的题目,他建议我讲讲江村在半个世纪里的变化,这次演讲也决定了我其后10年的研究课题,即中国城乡发展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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