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大勇（河北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院长，河北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研究员）；刘馨彤（河北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党的二十大报告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科学内涵、鲜明特征和本质要求的重要论述，深刻揭示了现代化进程中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人与物质世界、人与精神世界之间的辩证关系，以及个人、民族与人类世界之间的相互关系，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价值目标，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现代化和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无论是从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审视，或是对世界现代化历史进程的比较，还是从中国式现代化的现实实践来检验，中国式现代化都是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历史必由之路。

推进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要求。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特征和本质要求都蕴含着促进社会的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之价值追求。而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正是贯穿马克思主义始终的理论主题和奋斗目标。在马克思恩格斯设想的共产主义社会中，“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是共产主义社会的基本原则和最终目的。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最终将被共产主义扬弃，共产主义社会就是对人自身的解放，也就是对人自身价值的实现，它建立的是一个“自由人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这种自由发展体现在人的自身素质、能力、兴趣爱好各方面能不受阻碍地发展，成为人的全面发展的前提条件。而全面发展指的是个体德、智、体、美、劳全方位的发展，也是个体政治权利、经济权利和社会权利的真正实现。只有帮助人们摆脱物质生活的贫困状态，才有可能进一步帮助他们摆脱精神生活的窘困和畸形，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物质财富极大丰富、人民精神境界的极大提高、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最崇高的社会理想，同样也是世界现代化的应有之义，使“个人以整体的生活为乐事，整体则以个人的信念为乐事”，个人作为个体参加联合体，个人的存在摆脱对物的依赖，成为独立的、有个性的个人。在世界现代化总体进程中，兼具现代化共同特征和中国特色的中国式现代化既能充分调动和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也必将不断增强和实现人的主体性，朝向全面发展的目标不断提升迈进。

西方式现代化最终无法解决人的全面发展问题。现代化本质上是人的现代化，最终是要实现人的现代化，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然而比较世界各国不同现代化历史进程来看，均未能在人的现代化目标上取得实质进展。西方式现代化进程是资本的无限扩张和榨取剩余价值的过程，同时也是“资本增殖逻辑”抑制“人的发展逻辑”的进程。马克思指出，劳工大众才是推动资本主义社会不断创新的主体，但资本主义社会中基于资本逻辑的“创新”却抑制着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资本主义社会在享受资本至上的现代化带给他们丰裕财富的同时，也经历着交替出现且破坏性不断加剧的经济危机；西方式现代化增加了资本家的财富，却导致了工人无产阶级的经济贫困，拥有资本的“精英”与单纯依靠劳动的“普通民众”之间的财富差距不断扩大，最富裕的“1%”与社会其余“99%”人口之间已然形成了显著且不断扩大的财富鸿沟。至于精神层面，资本主义冲击和消解了终极的精神信仰和严肃的社会价值，导致精神危机，造成“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个体精神世界除了物质欲望一无所有，充满了失落感、无力感和无意义感，成为“单向度的人”，伦理道德、社会价值取向不断撕裂和碎片化，人们陷入了无所适从、随波逐流的境地，信仰危机、精神危机随之而来，并成为资本逻辑统摄下普遍的社会现象。由此，不管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在历史上怎样声称在何种程度上解放了个人、给予了个体的人权利，都无法解决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问题，更遑论解决全人类的发展问题。

相较于西方的现代化模式，苏联式的现代化模式曾一度显示出自身的先进性和优越性，但也有着诸多问题。中国式现代化是推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历史必由之路。历史事实证明，无论是西方式的现代化还是苏联式现代化模式都不能解决人类社会最核心的价值问题，即人的生存状况改善问题，无法真正达到马克思主义设想的“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理想社会。在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方面，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了对西式现代化和苏联模式的双重超越。实现国家权力与市场逻辑良性互动的中国式现代化既区别于西方现代化也区别于苏联式现代化，其价值目标就是要促成全面发展的人，致力于真正生成体现着人的价值、发挥着人的主体能动性、致力于人的本质力量的彰显，即达到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社会状态。习近平总书记早在浙江工作期间就指出：人，本质上就是文化的人，而不是“物化”的人；是能动的、全面的人，而不是僵化的、“单向度”的人。这也正如恩格斯所说“人终于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从而也就成为自然界的主人，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的人”。遵循这一价值逻辑，中国式现代化所要实现的经济现代化，就是要大力发展生产力，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社会主义制度框架内发挥资本促进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与此同时遏制资本逻辑泛滥的倾向，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奠定物质保障；所要实现的政治现代化就是要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法治建设，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创造根本政治条件；所要实现的文化现代化就是要加快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文化教育事业相结合，立德树人培育自信自立自强的时代新人；所要实现的生态文明的现代化，就是要充分遏制资本逻辑至上对自然界无节制的开发和破坏，实现生态环境质量的有效改善，促成人类与自然界的和谐相处，为人的发展创造更好的生态文明宜居环境。总之，中国式现代化坚持以人的全面发展为价值指向，是通向人的全面发展的历史必由之路，始终彰显着鲜明的共产主义价值关怀。

【本文系2020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海外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价值的误读及其应对机制研究”(项目批准号：20BKS179)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