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6日，第三届中国—中东欧国家博览会暨国际消费品博览会在浙江省宁波市开幕。本届博览会以“深化务实合作、携手共向未来”为主题。图为嘉宾在中东欧展馆文化交流展区参观。新华社记者 黄宗治 摄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上发表《携手同行现代化之路》的主旨讲话中提出“全球文明倡议”。这是中国继2021年提出“全球发展倡议”、2022年提出“全球安全倡议”之后，连续三年向世界提出的第三个全球性倡议。从关注发展到关注安全，再到关注文明，既是中国对于自身现代化道路认识的深化，也是前两个倡议水到渠成的结果。

“丛林法则”给各国现代化发展带来发展困境、安全困境

世界各国尤其是广大发展中国家，在探索各自的现代化发展道路中充满艰辛曲折。一方面，这是由于过去几百年西方主导的世界秩序带来的部分发达国家与广大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巨大贫富差距。另一方面，西方发达国家以威胁利诱、颜色革命等各种方式向发展中国家输出其西式现代化模式，不仅造成这些发展中国家水土不服，更造成内部的巨大撕裂，广大发展中国家出现发展困境。

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不仅在起点上造成压迫、不平等，而且在其具有根本性的、结构性的固有资本主义逻辑上更是如此。用法国年鉴学派历史学家布罗代尔的话来说，“猛兽出没，实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正是在那里隐匿着历史资本主义的长期秘密。西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在给非西方世界尤其是给广大发展中国家带来发展困境的同时，还带来安全困境，二者可谓是一体伴生的。

中国式现代化既造福中国人民、又促进世界共同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在《携手同行现代化之路》的主旨讲话中提出，“我们将坚定支持和帮助广大发展中国家加快发展，实现工业化、现代化，为缩小南北差距、实现共同发展提供中国方案和中国力量”。中国在2021年提出“全球发展倡议”、2022年提出“全球安全倡议”的时间节点，正是在中国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在外部环境上，则是习近平总书记在《携手同行现代化之路》的主旨讲话中指出的，“当今世界，多重挑战和危机交织叠加，世界经济复苏艰难，发展鸿沟不断拉大，生态环境持续恶化，冷战思维阴魂不散，人类社会现代化进程又一次来到历史的十字路口”。中国在实现了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走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取得中国式现代化伟大成就的重大历史时刻，相继提出“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这是中国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之后，有责任、有能力来做出大国尤其是文明大国的历史担当与文明使命担当。

全球文明倡议是全球发展、全球安全的底层支撑

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提出之后，为何又要提出全球文明倡议呢？因为全球文明倡议是全球发展、全球安全的底层支撑。《易传》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发展与安全最为直接、最为可见，无疑也是人们最为切身的感受，所以要优先加以解决，但文化价值以及作为“百姓日用而不知”的整体性文明，作为最深层的积淀，则更加不易觉察、潜移默化地决定了人的思维习惯与行为习惯。

全球文明倡议不仅是全球发展、全球安全的底层支撑，也是各国独立自主的现代化的底层支撑。中国式现代化深深植根于中国文明，中国式现代化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正是基于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经验与理论总结而达己达人。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当今世界不同国家、不同地区各具特色的现代化道路，植根于丰富多样、源远流长的文明传承。人类社会创造的各种文明，都闪烁着璀璨光芒，为各国现代化积蓄了厚重底蕴、赋予了鲜明特质，并跨越时空、超越国界，共同为人类社会现代化进程作出了重要贡献”。发展中国家有权利也有能力基于自身国情自主探索各具特色的现代化之路，而这离不开发展中国家各自的文化自信。

“四个共同倡导”的核心理念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

全球文明倡议包括“四个共同倡导”的核心理念。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要共同倡导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我们要共同倡导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我们要共同倡导重视文明传承和创新；我们要共同倡导加强国际人文交流合作。“四个共同倡导”作为一个整体提出，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

“共同倡导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这是“四个共同倡导”的大前提。正如生物界需要保持生物多样性而形成良好的生态，世界文明也要保持文明多样性而形成良好的文明生态。“全球文明倡议”提出，“坚持文明平等、互鉴、对话、包容，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包容超越文明优越”，这是直接针对过去几百年西方的文明优越论以及文明冲突论对非西方文明的扼杀、侵略、打压。

“共同倡导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基于文明的核心是文化价值，是人之为人之所在。对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解要始终坚持宋明理学所说的“理一分殊”的原则，这就是“全球文明倡议”提出的“要以宽广胸怀理解不同文明对价值内涵的认识，不将自己的价值观和模式强加于人，不搞意识形态对抗”。

“共同倡导重视文明传承和创新”，文明传统不是博物馆里的陈列，而是如流水一样活着的传统，需要不断温故而知新，深刻把握传承与创新的辩证一体关系。这是中国文明作为连续未断裂的原生道路文明的文明意识，也是新时代十年强调的文化自信、历史自信的成己成人、由近及远的推扩。这也是忠恕之道，“忠者，中心”是尽己、做好自己的事；“恕者，如心”，是将心比心的推扩，中国深感文化自信对于各个发展中国家同样的重要性。

“共同倡导加强国际人文交流合作”，探讨构建全球文明对话合作网络，这是全球文明倡议的具体实施路径。

全球文明倡议深深植根于中华文明传统

全球发展倡议植根于中国文明成己成人的文明传统，来源于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全球安全倡议植根于以和为贵的文明传统，来源于中国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与实践。全球文明倡议同样深深植根于“理一分殊”的文明传统，来源于中国共产党建立新中国之后“已经复兴了并正在复兴着伟大的中国人民的文化”的文化自觉。

三个全球性倡议涵括经济、政治、文化的文明的整全性，其提出源于中国文明作为唯一的连续未断裂的文明的历史经验、文明意识以及文明抱负。

“共同倡导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的核心理念包括“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文明观。“平等、互鉴、对话、包容”的文明观，具有深厚的中华文明根源，深刻地体现了中华文明“理一分殊”的思想。《周易》是中华文明原典的《五经》之首，《周易·系辞下》说：“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文明是“同归”“一致”之理，即文明之为人类文明的共性、普遍性；而“殊途”“百虑”则是“分殊”，即每一种文明的特殊性或特色所在。从二者关系来看，文明的普遍性是要在文明的特殊性中存在的，文明的特殊性中包含了文明的普遍性，二者不是割裂的。《周易》的核心要义是《周易·系辞上》所说：“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周易》的阴阳之道是说阴、阳二者的辩证关系，一方面，阴、阳分别意味着各自的差异性；另一方面，阴、阳又不是截然对立的，而是一体的，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即阴、阳又有和谐、合同的一面。必须将阴、阳的“别异”与“合同”这两面合而观之，才是对于阴、阳的全面、完整把握。

全球文明倡议强调“要以宽广胸怀理解不同文明对价值内涵的认识”，这同样是“理一分殊”的思想。全球文明倡议深深植根于中国文明“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文明原理。一方面是“君子以厚德载物”，对于其他文明的平等心与谦虚态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题中应有之义，平等心包含了对于其他文明的欣赏，所以是“消极中的积极”。另一方面是“君子以自强不息”，自己独立自主发展好了，也带动其他国家的发展，“己欲达而达人”，但却不是西方式的强行改造对方，而是完全由对方独立做主。

全球文明倡议的“四个共同倡导”，根本上来自中国文明的“理一分殊”“忠恕之道”“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以及“成己成人”“天下一家”的深层文明原理，这是具有普遍性的文明原理，而这也是中国文明作为唯一的连续未断裂的原生道路文明一以贯之的初心所在。

（中国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中国文明和中国道路研究中心主任、清华大学国家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谢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