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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决定了孩子社会适应能力的差异?
文 | 彭聃龄
小外孙女YY(见"、")快到周岁了。女儿、女婿工作都很忙,没有时间在家里专门带孩子;请保姆吧,费用又太高。于是下决心把孩子托出去,早出晚归,孩子每天都能见到爸爸妈妈,这样大家都放心。
YY有些特点和别的孩子一样。如喜欢扔东西,喜欢撕纸,喜欢脱自己的袜子,然后使劲扔在地上,两条腿和两只胳膊喜欢乱动、乱踹等。但据女儿说,孩子也有一些自己特有的"毛病",例如,断奶后不愿意用奶瓶的奶头吃喝食物,一定要有人用勺喂她才肯吃;她必须睡在自己的小床上才能安静入睡,否则就睡不着。孩子"人小脾气大",发起脾气来就不依不饶的。我们都担心这些"毛病"会增加适应新环境的困难。
在托儿所老师的帮助下,两天适应期很快过去了,比我们想象的要容易一些。记得第二天下午去接孩子时,老师交代说,"星期一送她过来,家长就不要留在这里,这样对孩子适应新的环境有好处。家长在,孩子总离不开,就像孩子不愿断奶一样。有事情我们会通知家长。孩子的个别差异很大,有一个孩子三岁了,在这里待了半年,还是不愿意离开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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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别留意了YY在入托儿所前后的适应情况。在女儿和女婿决定将孩子托出去后,原来带孩子的保姆就从周三的晚上离开了。周四和周五是去托儿所适应。孩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原来带她的阿姨不见了,妈妈带着她几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见到了许多陌生的大人和小朋友。
这几天她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在家里总是缠着妈妈。妈妈在厨房做饭,她闹着要把车子推到厨房里面看着妈妈;妈妈上厕所,她也要守候在厕所的外面。只要看不到妈妈,时间一长,她就会闹起来。
有一天中午两位老年朋友来家里看望我,"奶奶"抱她,过不了两分钟,她就闹着要回妈妈身边;"爷爷"抱她,她好奇地看看妈妈,看看"爷爷",居然答应让"爷爷"抱了,但也只过了几分钟,又不干了,还是要回到妈妈那里。我们和这位两位朋友谈起了孩子这两天情绪的变化,也说不清孩子为什么会更要缠着妈妈。
两位朋友也有一位外孙子,快两岁了,问他们家孩子入托时的情况,他们说,孩子是三个月时就送托儿所了,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家和托儿所有什么区别,似乎以为那里就是他应该去的地方,因此从未出现过像我外孙女一样的"恋母""恋家"问题。
听说还有一位孩子,因为三个月就断奶了,妈妈送他去了托儿所,孩子在托儿所玩得很开心,反而是妈妈每天去接他时,孩子闹着不肯离开托儿所,搞得妈妈非常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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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孩子去托儿所除了能节省父母亲的时间外,还有更深层的积极意义。人的成长过程,除了身心的自然发育外,还存在一个社会化的过程。要学会适应社会,了解社会,了解别人,学会和别人相处,关心和帮助别人。
在现代社会,人际交往能力是一种很重要的能力。这种能力的学习同样是人生很重要的一种学习。为此就必须让孩子早一点生活在社会中,人群中。
从这个意义上说,在适当时候把孩子托出去,让孩子从家庭走向"社会",走到孩子们中间去,走到父母之外的成人社会中去,也许正是孩子社会化进程所必需的。
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关于猴妈妈的心理学试验,结果显示,有早期母亲抚爱经验的孩子,比较容易亲近他人,而缺少这种抚爱的孩子,在和别人接触时,会显得更加羞涩和畏缩。
因此母亲的抚爱可能是社会化进程的一个前提条件。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把孩子一直留在父母的身边。因为缺乏与社会的接触,缺乏与他人的接触,肯定会延缓孩子社会化的进程,因而对其健康发展带来不利的影响。
看来早期的母爱经验和适时地走向"社会",可能是孩子社会化进程两个重要的阶段,缺一不可。
因此,选择什么时候让孩子走向社会,完成从家庭到"社会"的转化过程,可能是许多"现职"妈妈和"准"妈妈都希望知道的,也是心理学家应该研究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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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入托这件事,让我想到了许多值得探究的科学问题:
1)孩子在"社会化"问题上似乎存在显著的个别差异,有些孩子愿意"早些出外"见到别的小朋友和成年人,而有的孩子更加依恋母亲和家庭。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什么?可能有后天环境的影响,如母乳喂养时间的长短?有没有兄弟姐妹等?
YY不但与别人家的孩子有差异,而且和自己的姐姐也有明显的差异。说明用环境因素很难解释这种现象的全部原因。也许遗传基因的作用可能更加重要。这种作用带有个体的特异性。在不同基因的调控下,有些孩子"社会适应能力"发展得早,而有些孩子发展得晚。那么是什么基因在调控社会适应能力发展的早晚,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科学问题吗?
2)孩子入托是早些好,还是晚些好?早一点,趁着孩子还分不清家里、家外,就送他去托儿所了,他们也就适应托儿所的"集体"生活了。送晚了,反而增加了适应的难度。
3)通常认为,儿童的意识和自我意识是要等到较大的年龄才发展起来的,但为什么孩子在去过托儿所两次适应后,会产生某种类似"焦虑"的情绪,并似乎预感到某种即将来临的事情?这种变化说明了什么?是一种萌芽状态的意识和自我意识吗?
4)这种早期的社会适应能力能预测以后的社会适应成就吗?语言的发展,特别是口语的发展,既是社会适应的重要条件,又可能是社会适应的结果,社会适应能力和语言能力的发展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专业不是发展心理学,我回答不了这些有趣且重要的科学问题。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这些心理学工作者的艰巨任务。
从儿童的实际出发,研究儿童,探讨儿童身心发展中一些基本科学问题,为我们的家长和幼教工作者提供家庭教育和儿童早期教育的科学依据,是我们应尽的一种社会责任。
我年纪大了,退休了,我可以提出一些要研究的问题,但已经没有条件去解决这些问题了,因此只能寄希望于我们年轻的心理学工作者。
路漫漫其修远兮,愿大家一起努力!
【作者简介】
彭聃龄,北京师范大学认知神经科学与学习国家重点实验室教授,博士生导师(已退休)。曾任北师大心理系主任、中国心理学会常务理事。研究方向是语言认知及其神经机制,在国内外刊物发表论文200多篇。主编《普通心理学》《认知心理学》等教材。曾获教育部全国优秀教师奖,北京市优秀教师奖,教育部自然科学一等奖,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国家级教学成果二等奖,全国百篇优秀博士论文指导教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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