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和九年(814年),淮西节度使吴少阳之子吴元济因袭位不成,自领军务,纵兵焚掠河南舞阳、叶县、鲁山等地,直逼洛阳、长安。
面对吴元济的公然反叛,宰相裴度认为淮西是“不得不除”的“心腹之患”,必须予以清剿。他的主战意见,得到了唐宪宗的大力支持。元和十二年(817年)农历八月下旬,裴度以宰相衔、兼彰义军节度使和淮西宣慰处置使的名义,亲赴河南郾城前线“督战”。
李愬雪夜入蔡州(李愬雪夜入蔡州原文及翻译)
裴度一到郾城行辕,就以元帅的身份,巡抚诸军,宣达圣旨。他果断取消了中使监军的陋规,提拔重用李光颜、李愬等一批得力干将。一时间,唐军士气倍增,“军法严肃,号令划一,出战皆捷”。吴元济得知裴度亲临前线后,非常恐慌,马上将主力和精锐部队调往汝水一线布防,却不知他的老巢蔡州已经门户洞开,十分空虚。
这时,行军司马韩愈献上一计。韩愈说:“擒贼先擒王,蔡州(今河南汝南县)的精兵都聚集在北线抵抗官军,守城的都是老弱残兵,而且不过千把人。如果调遣精锐三千,从小路乘虚而入,奇袭蔡州城,一定可以擒住吴元济。”裴度觉得这个计策好。不过,他又有点犹豫,担心从郾城奔袭蔡州,路途遥远,一旦走漏消息,后果不堪设想。正当裴度举棋不定之时,西路军主将李愬派使者呈上一份拟从西路奇袭蔡州的作战计划。虽然韩愈和李愬献上的都是奇袭之策,但比较而言,从蔡州西面的唐州(今河南泌阳)出兵奇袭,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于是,裴度立即批准了李愬的作战计划。而且为了策应李愬的奇袭,裴度下令唐军主力在北线加强攻势,摆出决战的架势,防止吴元济的兵力回撤。
元和十二年十月十五日,李愬率领9000名士卒,从河南泌阳出发,急行军130里,直扑吴元济的老巢蔡州。此时,风雪交加,天寒地冻,旌旗为之断裂,路边随处可见冻死的人和马。次日凌晨,李愬的先头部队开始攻城。蔡州守军毫无戒备,均被杀死在酣睡之中。蔡州百姓闻听官兵到来,争先恐后,负草铺路。不久,叛军首领吴元济束手就擒。消息传开后,淮西申、光二州及诸镇兵2万余人相继归降朝廷,淮西遂平。
淮西一战,不仅结束了蔡州长达52年的割据局面,也让裴度、李愬一战成名。淮西平定后,各藩镇恐惧不安,纷纷上表请求归顺,唐朝又一次恢复了统一,出现了“元和中兴”的政治局面。
班师回朝后,唐宪宗下诏嘉奖,封裴度为晋国公、金紫光禄大夫、弘文馆大学士,赐勋上柱国;升迁韩愈为刑部侍郎。唐宪宗欣喜之余,又敕命韩愈撰文纪念。韩愈接到圣旨后,感到事关重大,虽然是一代文豪,但谨慎有加,“经涉旬月,不敢措手”。后来历经70多天的精心构思和修订,写下近2000字的平淮西碑文。碑文概述了藩镇割据、祸国殃民的严重性,突出了皇帝调兵遣将、布置平叛的英明,叙述了任命裴度为统帅、李愬雪夜入蔡州的战争经过,最后写皇帝论功封赏,歌功颂德,万民欢庆的场面。整个碑文词采斐然,大气磅礴,浑然天成。宪宗看后大喜,命人将碑文抄写数遍,凡是立功将帅每人赐给一篇,并诏令在蔡州刻石立碑。是为“韩碑”。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韩愈的《平淮西碑》,竟然引发了一桩历史公案。据《旧唐书·韩愈传》记载:“诏愈撰《平淮西碑》,其辞多叙裴度事。时先入蔡州擒吴元济,李愬功第一。愬不平之。妻出入禁中,因诉碑文不实。诏令磨愈文。宪宗命翰林学士段文昌重撰文勒石。”原来,少数人责怪韩愈的碑文中把裴度写得过高了,认为李愬当为第一功。韩碑立好之后不久,就被李愬的部将石孝忠推倒。而李愬的妻子是唐宪宗姑母的女儿,可以在皇宫出入,她屡屡在唐宪宗面前诉说碑文没有将李愬功劳写好。于是,唐宪宗便下令磨去韩愈的碑文,让翰林学士段文昌重作碑文,重新刻碑,立在蔡州北城门外,是为“段碑”。
“韩碑”和“段碑”的碑文分见于《全唐文》卷五六一及卷六一七。若把前后两碑所记史实相对照来看,韩碑歌颂裴度的功绩居多,计有近三百字,对李愬入蔡之功则记述简略,仅数十字。段碑则大段删除韩文中褒裴的文字,对李愬入蔡事则记述详细。
平心而论,裴度作为战略统帅,临危受命,出任唐军统帅,前往淮西,协调各军,指挥有度;李愬作为战役指挥官,奇袭蔡州,活捉吴元济。两人居功甚伟,谁排第一都无可厚非。但是历来论功排位,将帅分明,“将”一般不能凌驾于“帅”之上。因此,韩愈的《平淮西碑》碑文对于裴度、李愬之功,评价也是相对客观的。
其实,李愬大可不必去争功。自从《李愬雪夜入蔡州》一文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李愬之名就已经天下皆知。人们想到蔡州,想到唐朝历史上的那个著名的雪夜,一下子就能想到李愬。正如一首诗里所写:“城头鼓角寂无闻,城下兵来涌似云。鹅鸭满池三尺雪,击波还忆李将军”。(来源:郑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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