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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转载 | 闫立光:马克思科学技术思想的伦理向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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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20YJC710073);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博士和青年扶持项目(2021C6)。

【摘要】随着科学技术在社会生活各领域的不断拓展与应用,如何调整科学技术与人类生存发展之间的关系,为科学技术“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辩证统一提供方向,为人类合理使用科学技术提供价值指引,已成为我们必须面对的时代课题。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对科学技术的异化问题进行了深度剖析,并主张以伦理的导向作用协调科学技术与人的关系,规约和引领科学技术的发展。这对我们科学地处理科学技术与人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指导作用。

【关键词】马克思;科学技术;伦理关照;人的解放

21世纪的今天,科学技术高度发展在给人的生活方式带来方便和快捷的同时,也引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我们不禁反思作为解决“是”的问题的科学技术与回答“应当”问题的伦理该怎样和谐共处。科技本应该在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起到一个积极的促进作用,从而更好地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但随着科学技术超出自身发展的边界,环境污染、人与自然疏离等社会问题突显。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问题?我们应当如何解决这样的问题?马克思对科学技术的正确认知、对科技异化的伦理困境的剖析和批评,可以为我们解释科学技术发展所引发的伦理失范现象提供理论依据,从而为我们消除科技异化、规约科学技术发展,进而实现人的解放提供一种科学指引。

1 人的发展与科学技术内在统一的伦理关照

马克思科学技术思想是对科学技术进行批判的伦理关照,这种批判性的伦理关照实质是科学技术与人的发展之间的关系。因而,对马克思科学技术思想的伦理向度进行探析,之所以不能脱离人的发展,究其根源是人的发展与科学技术具有内在统一性。马克思曾指出:“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1](192)也就是说,在马克思那里,不仅是人创造了科学技术,而且科学技术也创造了人。

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发展是一个人的本质力量不断对象化的历史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不仅把自己的本质对象化为“物”,同时也在不断实现人的本质。所以,人的本质对象化与人的本质的自我实现是一种双向内蕴的过程,具有高度的内在统一。科学技术作为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一种实践方式,本身就是人的对象化的“物”。人们在使用科学技术的同时,也是实现自我价值的过程。从历史上看,人类社会的发展与科学技术的发展紧密相连,“英国工人阶级的历史是从上个世纪后半期,随着蒸汽机和棉花加工机的发明而开始的。大家知道,这些发明推动了工业革命,工业革命同时又推动了整个市民社会的变革”[1](388)。由此可以看出,科学技术虽然逐渐地脱离人,成为一种具有高度独立性的实践活动,但是其自身的发展却始终没有脱离人类社会,相反,它对人类社会具有一种“全面变革”的作用,并且已经逐渐渗入到人的发展的全部过程之中。也正是在这种“全面变革”的作用下,人们摆脱了被自然束缚的状态,从一个纯动物式的自然存在物变身为具有社会关系的社会存在物。

人的社会关系是一张多维度的关系网,首先是人作为一种自然存在物所具有的劳动关系,其次是人作为一种社会存在物所具有的交往关系,而伦理关系则是人们在劳动和交往过程中产生的,是人们认识和把握世界的一种基本方式。科学技术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进行劳动和交往的物质生产工具,这种生产工具不断地塑造和丰富着人的社会关系,伦理关系因此成为把握人与科学技术关系的切入点,而这种伦理关系使人的发展与科学技术进步具有了内在统一性。一方面,科学技术与人的发展具有一致的逻辑前提。劳动实践是历史发展的第一支点,作为历史发展网格中的“连结点”的人、科学技术和劳动实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劳动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基石,于人的发展而言,人的本质是实践的,这种实践的本质是由人的劳动不断创造而生成的,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相统一的实践活动不断促进人的发展,扬弃了抽象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视野下凝固的人,而变成不断生成、不断发展的现实的人,也正是由于劳动的不断发展,人的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才能不断彰显。于科学技术而言,劳动创造了科学技术。科学技术是人的对象化产物,人通过劳动实践不断改造生产工具,也正是由于人的劳动不断推进,科学技术才会不断提高,并且成为解决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关系的伦理的“物质力量”。另一方面,科学技术与人的发展具有一致的逻辑指向。人的发展最终追求的是全面自由,而科学技术是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有力“杠杆”,在一定程度上,如果没有科学技术存在,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就无从谈起。科学技术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为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而存在的,科学技术的不断提高,消灭了旧式社会分工,把人从自然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并深入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是科学技术的历史使命。科学技术对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伦理关怀使人的发展呈现出一种螺旋式上升的状态,实现了从片面到全面、从束缚到自由的跃升。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人的发展与科学技术编织成一种伦理关系,规范并促进了人的发展。

首先,人的发展是科学技术的伦理旨趣。科学技术反映的是人对自然界认识的不断深化,体现着人认识和改造自然界能力的提升,影响着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即人们在使用科学技术去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同时,也对人的社会关系产生深刻影响。马克思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审视科学技术,不仅把其看作一种生产力,而且还在生产关系层面对其进行反思,用科学技术来展现一种社会关系,“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2](34)。而人的本质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因此,科学技术彰显的是人的本质,是人的技术。资本主义社会,科学技术变得异化,异化造成的最终结果是对人的发展的压制与束缚。在人的发展的“文明意识”中,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所创造的生产力,破除了一切陈旧、僵化的生产关系,大工业、大机器的不断发展,使得人们从蒙昧无知走向了高度文明,创造了一幅崭新的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图景。而马克思在关注科学技术对提高人的发展和促进社会文明进步的同时,又批判了科学技术给人带来的“苦难意识”:大工业、大机器已然成为奴役工人阶级的锁链。由此可以看出,对人性的关怀始终是马克思科学技术思想中的核心议题。所以,人的发展是科学技术的伦理旨趣,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具体的、现实的、历史的人是科学技术的伦理主体。伦理是一种“关系”,而科学技术的伦理一定是由人与技术的关系进而影响到人与人的关系。马克思认为,人是实践活动的产物,在实践活动中,人不仅解释着世界,而且还改造着世界。也正是在实践活动中,人的主体地位得以确立。科学技术作为一种实践活动,是“人化”的技术,人是其主体,人们在实践活动中不断地认识科学技术的发展规律,不断地将科学技术应用于改造世界的活动中为人的发展服务。所以,科学技术总是与人的发展“相勾连”,科学技术所表现的伦理特性一定是人的伦理。其二,人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马克思曾提出:“人以其需要的无限性和广泛性区别于其他一切动物。”[3](130)动物仅仅为了生存而活,因此,动物的需要是维持自身生存的需要;而人则通过劳动的实践和思维的无限开拓出一个实践与认识相统一世界。所以,人的需要推动着人们发挥能动性进行劳动创造,在一定意义上,人成了社会历史发展的“第一个推动力”。

其次,科学技术作为人的实践活动具有满足人的发展需要的明确意识动机。在人的发展过程中,科学技术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科学技术所要解决的是人们在实践活动中应当“做什么、怎么做”的问题,它以满足人们需要为目的。人们使用科学技术进行生产,在生产过程中塑造了人的全部社会关系。随着科学技术革命的深入发展,科学技术所构建的“技术之茧”成为人们生活的逻辑环节,科学技术对人的发展影响越来越普遍,因此,科学技术伦理的重要性日益彰显。这种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科学技术的伦理能够明确人的属性。马克思认为,大工业的发展不断地拓宽世界市场,人能够丰富自己的社会关系,实现人的本质。其二,科学技术的伦理能够丰盈人的社会生活。科学技术引起的不仅是物质生产的变革,科学技术的伦理使人们实现真正的自由成为可能。当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生产工具改良优化后,人们的劳动效率高度提升,这样就为人们节省了大量时间,使人们从事自由的活动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把产业工人的时间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维持生存的必要劳动时间,一部分是剩余劳动时间,而当人们用较少的必要劳动时间维持自身生存的时候,那么,剩余劳动时间自然就相对延长了。“社会为生产小麦、牲畜等等所需要的时间越少,它所赢得的从事其他生产,物质的或精神的生产的时间就越多。”[4](67)人们在剩余劳动时间里,可以做自己愿意做的事,丰盈自己的精神世界,真正过上不以谋生为目的的、真正的人的生活。由此可以看出,马克思没有把科学技术仅仅看作是一种生产方式,而是时刻把科学技术与人的发展相关联,而伦理则是把科学技术和人的发展连接起来的重要方式。

2 对由科学技术失范导致的“人的生存困境”的伦理批判

促进人的发展,进而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是科学技术的伦理应然。但是,资本逻辑框架内的科技发生了异化,科技被资本所牵引并以资本为核心、以资本增值为目的,这种异化直接导致了伦理困境的形成,最终导致人的社会关系发生异化。科学技术成为资本家榨取剩余价值的工具和手段,科技本应是为人的全面自由发展服务的工具,但在资本的逻辑下,反而成为资本宰制人的技术手段,这种异化现象使人的生存陷入困境。

科学技术伦理失范的根源是科学技术异化,科学技术“转化为人的意志驾驭自然界的器官”[5](102),并成为一种具有“人的意志”,可以控制人、自然和社会的存在物。在科学技术转化为“人的意志”之后,人自身的意志被科学技术所占据和束缚,致使其不能发自内心地自由发挥,人的天性自然也被遮蔽了。科学技术本来是人所创造的、为人所利用的生产力,但它在创造伟大的现代文明的同时,也给人的发展带来了伦理上的挑战。在科技异化“魔棒”的指挥下,人转身变成为了一个狭隘、自私的“存在者”。正如马克思所言:“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看到,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代价换来的。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2](580)由此可见,科技异化造成了社会的伦理滑坡,人陷入了自身的伦理困境。在伦理困境中,一方面,科技异化阻碍了人性显现的主观方向。在人的发展过程中,人性的显现应该是全面的,但科技异化却使人成为一种“单向度的人”。人不再是发展的目的,而成为一种手段,不是人需要技术,而是技术需要人。在这种状态下,人完全丧失了主观能动性、批判性、革命性与创造性,内心不再是朝着全面的发展,而是安于被科学技术所“切割”,人的鲜活的、完整的生命力变成了一种抽象的、空洞的符号。另一方面,科技异化阻碍了人性显现的客观环境。人性的显现不仅需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而且还需要源源不断地从外部环境中汲取养料。科学技术是人与外部环境交流的工具。在科学技术活动的推动下,人、自然和社会之间本应是互敬互爱的,但科技异化却使得人类中心主义、个人主义盛行,这种外部环境染指了人的内在本性,自然的、纯真的“人间之爱”被人无情地抛弃。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科技异化导致了人的生存困境。

第一,科学技术失范导致人与自然之间的生存困境。

自然是人类的母体,人是从自然而来,依靠自然,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但是,随着资本主义大工业的发展,科学技术被资本控制,不断对自然界进行持续性的破坏与冲击,致使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紧张。首先,科学技术异化破坏了人生存所需要的自然生态。资本家不合理地把科学技术应用于自然,造成了严重的生态危机,使人类生存环境逐渐走向“人工垃圾场”,最终引发了人类与自然的对立和冲突。其次,科学技术异化造成了自然资源的枯竭。资本主义生产不仅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且需要大量的自然资源。所以,资本家利用发达的科学技术掠夺和占用大量的矿产资源、金属资源、森林草地,导致了生态系统的失衡,自然界人为的过度消耗,对人的生存和发展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再次,科学技术异化造成了人的生存空间的压缩,致使人类没有足有的生活空间,严重影响了人类的生活质量。

第二,科学技术失范造成“人与社会之间的生存困境”。

科学技术作为一种生产力,“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1](602)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为了追逐剩余价值不断地压榨和剥削无产阶级,相对发达的生产工具不仅没有丰富和完善无产阶级的社会关系,反而使人又回到了维持自我生存的自然状态。在这种科技异化的状态下,人们虽然生活在现实文明世界,但却好似回到了原始状态,其社会本性遭到破坏。科学技术的异化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对立,无论是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还是无产阶级之间都处于敌对的状态。“各个资本家同其他一切资本家进行斗争,各个工人同其他一切工人进行斗争:所有的资本家反对所有的工人,而工人群众也必然要反对资本家集团。这种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这种到处都很混乱、到处都在剥削的现象就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实质。”[6](602)每个人都变成了冷漠的、无情的人,人终究成为“原子”。

第三,科学技术失范导致“自我实现困境”。

马克思在《资本论》及其手稿等著作中分析论述了人到了自由全面发展的阶段,就是实现了人的自由个性的阶段。具体而言,到了共产主义社会,随着阶级对立的消失,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具有自由个性的人。在资本主义社会,机器同资本联姻湮没着人的自由个性。“在资本主义制度内部,一切提高社会劳动生产力的方法都是靠牺牲工人个人来实现的;一切发展生产的手段都转变为统治和剥削生产者的手段,都使工人畸形发展,成为局部的人,把工人贬低为机器的附属品,……把工人的生活时间转化为劳动时间,并且把工人的妻子儿女都抛到资本的札格纳特车轮下”[7](743)。科学技术异化把无产阶级的生活时间完全占有,工人阶级每天都在进行劳动,劳动完全占用了他们的生活时间,这种异化现象牢牢把人拴在科学技术上,使其丧失了自由个性。主要表现在:其一,对人的自由控制。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社会里,人们貌似是自由自在的,但其实是使人失去了真正的自由,人们每日生活在科学技术制造的“景观社会”中,被他人时时牵绊着,经常处于缺乏安全感的状态。其二,对人的个性控制。在技术理性的支配下,人们像机器一样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对物质的追求已经取代了人的精神追求,以致人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也就丧失了。这种失去批评性、能动性和超越性的个人,其最终的结局是走向孤独和迷茫。

3 人的解放:科学技术的合伦理方案

科学技术异化造成的人的生存困境表明,一方面,我们对于科学技术的认知还不够深入,科学技术的伦理失范不是自己“误入歧途”,而是人在被误导情况下发生的,人类自身负有重要责任;另一方面,在科学技术发展过程中,人们忽视了自身的伦理价值。科学技术所引发的伦理问题在表面上是技术在社会应用层面上的问题,而深层次的反思则是人的问题。因此,善恶、德性、好坏等价值判断与科学技术相伴相随。在马克思思想中,科学技术“资本主义应用”带来的伦理失范现象,必须使用“社会主义应用”对其进行伦理规约,而“社会主义应用”的核心问题是人的解放,还原科学技术的真实原像,以实践的方式看待科学技术的伦理价值,最终建立起人的发展与科学技术共生的共同体。

马克思关注人的价值和尊严,在资本逻辑的控制下科学技术异化产生人的生存困境时,实现人的解放就成为克服科学技术异化的合伦理的方案。人的解放具有重要的伦理价值,它可以消除科学技术异化,把自然、社会、人的关系都还给人,可以“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1](185),使“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1](185)。在人的解放的伦理规约下,科学技术不再把人当作附属物,而是当作自己发展的真正目标。那么,如何用人的解放规约科学技术的发展,不让其成为一种技术滥觞呢?只有回到历史唯物主义的视阈中,将科学技术真正为人类实践活动所用,才能使其从一种异化、压迫的力量变成积极、发展的力量,为人所用。

面对科学技术所导致的伦理失范,人类必须从根本上对其进行伦理规约,将其使用的方式、对象和价值取向牢牢限定在人的解放发展之中,实现“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其一,在“合规律性”方面,科学技术本身是一种客观的物质化力量。马克思曾说:“自然界没有造出任何机器,没有造出机车、铁路、电报、自动走锭精纺机等等。……一般社会知识,已经在多么大的程度上变成了直接的生产力,从而社会生活过程的条件本身在多么大的程度上受到一般智力的控制并按照这种智力得到改造。”[5](102)要使科学技术真正成为重要的生产力,成为人们改造现存世界、探索人类未知世界的重要手段,从而不断推动生产关系的变革和人类社会的发展。其二,在“合目的性”方面,科学技术遵循人类发展的价值准则,每一次使用科学技术都有明确的目的。对于关乎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问题,科学技术朝着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方向进行,时刻以人为中心,实现人类社会的真善美。因此,只有回归到历史唯物的视阈中,才能充分发挥科学技术的科学精神和伦理价值,正确认识和使用科学技术,把自然、社会、人的关系都还给人。

第一,科学技术的合伦理性打造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

自然界是人们汲取生活养料的重要外部环境。马克思说:“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1](161)在马克思看来,自然界与人具有内在的统一性,因而,人是从自然界发展而来的,人对自然的每一次伤害,都会招致自然界对人类自身的报复。我们必须合理使用科学技术改造自然,不能破坏自然,否则人们就会遭到自然界的报复。在这一过程中,一方面,科学技术“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8](207-208)。另一方面,人们要“在最无愧于和最合适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9](928-929)。如此就可以正确把握人与科学技术的相互联系,建立一种“生命共同体”。在“生命共同体”中,人们不再使用技术过分地改造自然,而是在改造自然的同时,首先尊重自然,做到合目的性与合规律性的统一。也正是在这种合理、合法的改造中,人们不断地享受着自然界给人类带来的物质的、精神的馈赠,而且也在不断证明着自己的生命价值。这样,人与自然之间对立、异化的状态就消失了,实现了自然主义与人道主义的统一。

第二,科学技术的合伦理性打造人与社会真正的共同体。

人是社会性的存在,人不是离群索居、孤立的、抽象的个人,而是属于社会共同体中的个人,社会决定了人的存在和发展。科学技术的发展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个体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使人们摆脱了人身依附关系,也打破了民族和地域的限制,使整个社会成了一个相互联系的有机体。但在资本逻辑的控制下,“自然科学被资本用做致富手段,从而科学本身也成为那些发展科学的人的致富手段,所以,搞科学的人为了探索科学的实际应用而互相竞争”[4](359)。这就使得科学技术成为人与社会之间发生利益冲突的一个重要方面。这种冲突是以个人为代表的特殊利益和以社会为代表的共同利益的冲突。为了解决二者的冲突,马克思创造性地提出了“真正的共同体”作为解决方案。在“真正的共同体”中,不再有阶级社会,科学技术也不再具有阶级性质,科学技术作为协调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的手段,做到了真正的中立。人们使用科学技术的目的不再是追求自己自私的、狭隘的利益,此时,科学技术也不再成为人们发财致富的工具,而真正成为生产工具。随着科学技术性质、地位和作用的变化,人不再与社会相对立和冲突,这样人的特殊利益与社会的共同利益也就内在地一致了。

第三,科学技术的合伦理性实现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

人的解放不仅仅取决于自然界、社会与人的关系的和谐共处,更为关键的是实现人自身的发展。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是科学技术伦理精神的应有之义。为此,马克思主张建立自由人联合体,这种自由人联合体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壁垒,不仅使个人得到自由全面发展,也使整个人类得到自由全面的发展。马克思认为:“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得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10](168)在科学技术的推动下,那些旧式的、把人们隔离的分工即将被人们相互融合、相互协作的新式分工所取代,人类的整体化不断增强。在过去的阶级社会中,不仅是分工导致的人与人之间的分离与孤立,更为严重的是,科学技术成为资本家剥削工人的重要方式。而在人类解放的视阈中,人与人之间实现了真正的平等,人类社会成为没有压迫与剥削的社会,科学技术成为整个人类、整个社会的生产工具。在自由人联合体中,在科学技术的助力下,科学异化所造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分化消失,人与人之间的经济关系、政治关系、社会关系得到了全面发展,人类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

4 结语

马克思对科学技术的反思和批判所蕴含的伦理精神体现了对科学技术本身与人、社会、自然之间的失范现象的伦理关怀。马克思对科学技术赋予了极大的伦理关怀,他立足于人类的实践活动,对人的发展行为进行伦理规范,对资本主义制度下科学技术异化进行伦理批判,对人的解放进行伦理建构。马克思科学技术伦理要求我们关注自然、社会、他人,这也正是科学技术发展的价值取向。伦理的发展能够为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张力,从而解决科学技术的异化问题。因此,如果把科学技术的神秘面纱全部揭开,把妖魔化、异化的表象全部“祛魅”,那么科学技术就不会成为人发展的桎梏,反而会成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现实根基。

附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十九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八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6]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7]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五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 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9]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七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0]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注:本文转载于微信公众号“青马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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