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载自《政治经济学概论》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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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商品和货币
第一节 商品是资本主义经济的细胞
马克思分析资本主义的经济制度,是从商品开始的。他首先分析了商品、货币这样一些比较简单的、抽象的范畴,进而分析了资本、剩余价值这些比较复杂的范畴,最后上升到利润、利息和地租等复杂的、具体的范畴。通过这样的分析,全面地阐明了资本主义的经济关系,揭示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规律。
马克思所以从商品入手分析资本主义,是有充分的科学道理的。商品是资本主义社会中最常见、最普遍的现象,是资本主义经济的最单纯、最基本的因素,是它的经济细胞。只有运用从商品入手的逻辑方法,才能够正确地阐明资本主义经济的实质及其运动规律。关于这一点,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的开头明确地写道:“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统治下社会的财富,表现为‘一个惊人庞大的商品堆积’,一个一个的商品表现为它的原素形式。所以,我们的研究要从商品的分析开始。”[i]
商品生产的出现,要比资本主义早得多。但是,只有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它才发展成为普遍的、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形式。资本主义生产是最发达的商品生产,是商品生产的最高形式。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一切都成了商品,到处都被买卖的原则支配着。在这里,不仅劳动产品成了商品,就连人们的劳动力,人们的血汗,甚至人们的名誉和良心,都成了买卖的对象。商品关系已经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它是这个社会的最大量和最普遍的关系。
和探求任何事物的本质时所必须遵循的方法一样,探求资本主义的本质也必须从它所具有的最大量、最普遍的现象出发。事物的本质总是寓于事物的现象之中。商品和商品交换既然是资本主义经济的最普遍的现象,因此,只有从商品着手展开分析,才可能揭明这一经济的本质和它的运动规律。
当然,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我们还必须补充说,能够作为分析资本主义经济关系出发点的现象,不仅必须是这个社会最普遍、最大量的现象,同时它还必须是这个社会最基本、最单纯的现象。任何复杂的事物都是从简单的事物发展起来的,并且是由大量简单的事物组成的。只有从简单的形式开始分析,才能一步步地说明整个复杂的事物。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对资本主义社会作一番“透视”式的观察。
乍看起来,资本主义这个复杂的社会机体,也和其他社会形态一样,是由一定的人口组成的。人是一切社会生产行为的主体。根据这一点,分析资本主义经济似乎应该从资本主义的人口出发。但是,这样做是不行的。因为资本主义制度下的人口是分为阶级的,是由一定的阶级组成的,如果不分析阶级,对人口的分析就只能得到一个笼统的概念。
那么,能否就从资本主义社会的两大对抗阶级,即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相互关系上来展开分析呢?我们说,这也是不行的。阶级仍然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一定社会的各个阶级的地位及其相互关系,总是由一定的经济关系决定的。资本家所以成为资本家,是因为他手里握有资本,并利用它来剥削雇佣工人;雇佣工人所以成为雇佣工人,是因为他丧失了任何生产资料,只好靠向资本家出卖劳动力过活,并忍受资本家的剥削。可见,要说明资本主义社会各阶级的地位及其相互关系,就必须先弄清楚什么是资本,什么是雇佣劳动等等。
然而,资本和雇佣劳动也还不是这一社会的最基本、最简单的范畴。资本家手中的资本,是一定的价值物,而且它总是首先采取货币的形式。雇佣工人向资本家出卖的劳动力,也是一种有价值、价格的东西。资本和雇佣劳动的关系,需要通过商品的买卖关系才能建立起来。因此,为了弄清什么是资本和雇佣劳动,又必须先了解价值、价格和货币等范畴,简而言之,即需要以了解商品为前提。
所以,归根到底,商品关系才是资本主义的最简单和最基本的关系。正如动植物的机体是由细胞组成的一样,资本主义经济这个复杂的机体,是由商品这种经济细胞组成的。在商品内部,包含着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矛盾的胚芽。我们只有从商品这一最简单、最抽象的范畴入手,然后逐步上升到那些比较复杂、比较具体的范畴,只有通过这样一个从简单到复杂、从抽象到具体的分析过程,才能揭明资本主义的实质、矛盾以及这一经济制度的全部复杂的内容。
早期的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往往是从人口、民族、国家等复杂现象出发,来分析资本主义经济。由于这种分析方法是不正确的,所以它不可能科学地阐明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后来,像斯密、李嘉图这样一些古典经济学家,在研究过程中虽然也采用过抽象到具体的分析方法[ii],但是,他们并没有把这种科学的方法确定下来。在他们的研究过程中,常常不经过必要的中间环节,就从抽象的范畴跳到具体的范畴,并且常常把抽象的范畴和具体的范畴混淆起来。
只有马克思才完全摒弃了上述的错误方法,而始终一贯地运用科学的抽象方法来分析资本主义经济。如在《资本论》中所表明的,他是首先从纷繁复杂的资本主义社会中,抽出了商品这种最单纯的现象,并对它所包含的矛盾加以详尽的分析,随后,又陆续地“揭明了这些矛盾以及这个社会在这个社会的各个部分的总和中,在这个社会的开始直到终结的过程中的发展(和生长,和运动)”[iii]。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分析是从现象出发,找出本质,然后用本质解释现象,因此能够提纲挈领,给整个资本主义的社会经济结构及其发展规律,作出严格的科学论证。
马克思所采用的这种抽象分析方法,是一种逻辑的方法。从实质上说,这种逻辑的方法是和历史的方法相一致的。商品和商品交换在历史上的出现,比资本主义要早得多;商品生产自发发展的结果,出现了货币;货币在一定条件下转化成资本。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就是在封建社会后期,在有了相当发展的商品生产和商品流通的条件下成长起来的。“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iv]。因此,为了弄清资本主义发生和发展的规律,分析必须从商品开始。
当然,这并不是说商品以后的各个范畴的逻辑发展,都要和历史的进程完全吻合。这样做是不必要的。政治经济学的任务是揭示社会经济发展的规律性,而不是描述经济发展的无限曲折和多样的整个历史过程。因此,在它的逻辑进程中可以而且应当把历史发展中的那些偶然的和次要的东西舍弃掉,并按照经济过程的内在联系来安排各个经济范畴的逻辑顺序。
因此,从商品开始来研究资本主义经济制度,无论从逻辑上或历史上来说,都是完全正确的。
毛泽东同志在谈到马克思对革命理论的伟大创造时指出:马克思“从资本主义最单纯的因素 商品开始,周密地研究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商品这个东西,千百万人,天天看它,用它,但是熟视无睹。只有马克思科学地研究了它,他从商品的实际发展中作了巨大的研究工作,从普遍的存在中找出完全科学的理论来。”[v]
[i] 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5页。
[ii] 例如,斯密就是从分工、价值开始来阐明自己的理论。
[iii] 列宁:《谈谈辩证法问题》。《列宁全集》,第36卷,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第368页。
[iv] 恩格斯:《卡尔·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3卷,人民出版社1962年版,第532页。
[v] 毛泽东:《整顿党的作风》。《毛泽东选集》,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第7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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