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撰文:康堤
三年前,《十三邀》不自觉地开创了采访者进入故事的先河,而在《仅三天可见》里,姜思达明确带着第一人称视角,在和嘉宾相处三天时间后,主观表达对 TA 的认识和感受。
比如,和于正相处完一整天,他和导演吵起来,“诶我能烦一个人吗?”
采访完谢娜,他自我总结,不是特到位,也没有颇感意外的回答;
他甚至让袁弘陪他工作了一天,开会,审片,回家吃饭,聊到无视镜头的存在;
他也经常在和嘉宾最后的相处时间里问向对方,你怎么形容我,你喜欢我这个人吗?
这些全都被镜头记录下来,构成一场场“社交实验”。
其实早在节目的先导宣传片里,姜思达就有过总结:
“我或许是观察者出现;或者是参与者出现;或者当做一只鲶鱼,是不预设的变量,扰动别人的日常生活;
哪怕这个东西完全出于我的主观都没问题,我不在乎客观;
有的人世界很大,他可以吃得下装得进,我不是这样的;
我在这个过程里,不只是看别人,更重要的是看我自己。”
采访之前,我曾和朋友做了一档播客讨论《仅三天可见》在国产综艺、在访谈上的突破——
它是第一人称+双主角的访谈,它终于不再假扮全世界最了解采访对象,而为你呈现可能只有三天成立的真实,甚至镜头总是在最合适的节点给你看姜思达的表情,那是他和观众的默契。
恰巧姜思达也听到了,于是在这次采访中,我会向他求证关于节目的策划创意,以及同样在做人物访谈,第一导演(ID:diyidy)能获得哪些最新理念。
除此之外,和《奇遇人生》一样,它们之所以能进入我们的报道视野,是因为这两档节目在拍摄理念和影像创造力上(小到片头设计和片尾彩蛋)是绝对的导演思维。
姜思达也提到,创作是他人生的核心,可以是节目,可以是花艺,也可以是一幅画,但在他心目中,这个创作的终极形态应该是电影。
如果我也可以主观表达感受,我觉得姜思达像一台创意发动机,这源于他是一个面对世界真正开阔的人,面对自我敏感而坦诚的人,与此同时,他还总能找到各种爱自己的方式。
如果你也熟悉他的表达方式,那这篇文章读起来你可能会觉得,姜思达在给你发语音。
01节目概念赫然出现了
第一导演:你听了大家有点过于理论化的总结,你觉得我们过度解读了吗?
姜思达:不太有。我听到会觉得是非常之准确的。这就是 OK 的。很多时候我们自己没有想那么多,它是偏本能色彩的东西。
比如在定义这个项目,它很重要的一个地方就在于我对这个人的主观认识,这就会区别那种标准的人物访谈——自己得完全置身事外,或者说能隐藏就隐藏,甚至在措辞上都不应该显示出明确的倾向性。但当我们在提主观的时候,其实第一人称+双主角就已经赫然出现了。
我们做创意的时候,也不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事。然后也没有特别多的设定,或者说想得贼清楚之类的。
第一导演:社交实验这个概念怎么来的?
姜思达:因为(节目)没有办法给归类,你单叫我是访谈,我也挺不爽的,我前面那三天白剪了吗,所以很难单独说是纪录或访谈,而真人秀那就更不像了。
但是到最后你可能还是得一句话告诉别人,虽然我觉得这种事不重要,非常之不重要的,我不在乎一句话能不能形容好一个东西。
但是作为一个节目本身宣传上有这个诉求。这件事呢,我们就一直在那琢磨,没琢磨出来,然后不得不说平台方赫然提出了这词,明星社交实验。
我们一听,嗯,好像也对。首先它的框定感没有那么强。但凡是实验,你怎么着都行,实验结果有好的有失败的。我觉得 OK 能接受。只不过这不是我最原生的一个 idea。
第一导演:你的原生 idea 是什么?
姜思达:我最原生的 idea 就是把一个人拍好,就是看懂这人,归根到底还是让大家通过你的镜头能够从这样的一个角度去看懂这个人。
这个过程是特嗨,你把每个人当作一个问号去看,最后你获得了一个感叹号,一个句号,或者一个省略号,总而言之你心路历程发生了变化。
我是越来越认同节目的 slogan,这倒是我提的,“看懂一个人才能决定love or hate”。其实它并不是我们心中最好的一个 slogan,但后面也想不到更好的了。
看懂一个人是这个内容体最重要的价值。
第一导演:三天时间和采访对象相处,其实深度报道也是这么操作。
姜思达:我觉得原来《透明人》(姜思达个人第一档短视频采访节目)做得不够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跟采访对象不熟,你见了他一面,聊俩小时,拜拜了,有的微信都没加,你都不知道他朋友圈长得什么样,会说些什么话。
那我这个人就属于求新求变型的,但凡事情干时间长了我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我们的想法是至少我跟人家三天,所以这个概念就出来了,研究研究第二天就叫《仅三天可见》了。我当时还起了一些别的名字,然后被团队羞辱,我说我就叫《沙发客》,这三天我就睡他们家沙发,我想想也挺好,但后来这真的是没有办法,那女明星你睡人家沙发也不合适。
第一导演:三天是个底线吗?
姜思达:对,最低期限。人是这样的,人永远有意思,有的人你拍他三个月也有意思。
你要真从够不够,我觉得一个月也不够,一年也不够,你拍了他这一年,他下一年发生的事更多,你肯定留着遗憾的。在未知面前,已知永远都是极小的一部分。对于节目来说,三天是个底线了。
三天至少能带来一些结果:第一,由陌生到熟悉,一定可以做到;然后有意外,有突然间的新认识;最后,让嘉宾 calm down,到最后采访能好好说人话。
我们也不是在给每个人写一生当中最重要的判词,我也没给自己弄个严要求,说我一定要多充沛。还有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就是你日子再长了,嘉宾配合意愿可能就极低了。
第一导演:有时候我看的不是嘉宾,是你的观察和自省。
姜思达:这个是确定要做的,但这事比较冒险嘛。
第一对于观众而言,他们会觉得很突然,为什么一个访谈节目的访谈者本人在那夸夸其谈,此时此刻高不高兴。第二对于嘉宾而言,你节目播出来,效果好就另说了,假如效果不好,你给人传递的暗示就是,我上你的节目你来 judge 我一顿。
但我觉得这两个阻碍都不事儿,你只要是把这个东西做好了,就能轻松跨越。我没有太拿这个压住自己。
我最早聊这个项目的时候就不断强调说,我真的就要做我感兴趣的,我真的就问我关心的,我高兴不高兴了,喜欢不喜欢了,我就是要把它说明白。
有时候,我也面临一个道德困境,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地方去开解。
来的嘉宾真的都挺支持我的,甚至都挺爱护我的。我就想,人家对我那么好了,那咱就差不多得了,你也不用非把人家往那儿引是吧?
我面临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这几期下来,我比较知道如何在一个能够播出的范围之内把话尽量说到极致。但也是练出来的。
我说话已经很喜欢藏着掖着的了,我很喜欢兜圈子,所以为什么像于正这种嘉宾,我就特高兴,因为这个圈儿里上来就给你判断句的人真的很少见。大家都各种语言包装、前后倒装,我也是这种。
02带于正去游乐场,我们不回家,我们在那儿疯
第一导演:和于正相处的第一天,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姜思达:我没有觉得他是恶意的。我们分析了几个原因: 原因一,他这人就这样,对谁都是;原因二,他不认识你,想探探你的边,知道你这个人的承受范围,然后好知道哪片是他的领土;原因三,甭管什么,上来先压你一下,这也是一种社交策略。我能想到一个类比的例子,就是第一次握手,使劲握一下,施点压。这是我的一些猜测。
第一导演:你当时有抵触情绪吗?
姜思达:有。你能怎么着,你不录了?大家都来横店了,20 个人机票全买了,说不录就不录了?有时候啊,倒不是说我这个节目要追求啥,想的就是我这一天(花出去)多少钱。
第一导演:在和于正聊天过程中,你会直接给镜头表情,给观众一个眼神,有打破第四面墙的效果。
姜思达:我们其实都没有总结它,就是突然间来那么一下,临场的反应,我直接看镜头,给了一个跟观众沟通的表情,就比较像那个《纸牌屋》嘛,直接跟镜头呱唧呱唧说了。
可能效果还挺好,要把这个信息倒推给导演组,让他们多注意,未来尝试一下。现在节目都没拍完,没有时间进行系统的复盘,这是实话。
第一导演:把于正放到游乐场,当时你知道他无法操控那个碰碰车吗?
姜思达:我们不知道他无法 handle 成这样。
但选择游乐场是经过论证的,最早是我提的,为什么呢?
他是高度在意时间的一个人,是工作不离手,时时刻刻要回微信的人。那我就不让你工作,我就带你去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就是不要问时间,我们不回家,我们在那儿疯。
然后我们一搜,横店还真有游乐场。至于那个车,我之前还听到有人猜测是不是做效果,我们也没有那么过分,他真的就是不会,所有人都惊了,所有摄像都乐傻了。
第一导演:这期你和导演争吵了,镜头之外还发生了什么?
姜思达:其实吵了很长(时间),路上两个小时继续吵。
后来另外一个同事立场不太一样,他会觉得说,这个节目你播出去,体现出姜思达对于嘉宾或多或少带着一丝敌意,先甭管你有没有道理,后面的嘉宾就难敲。
其实这件事反而说到我,因为他就很切实,我就沉默,沉默完了,反正我说,不知道,剪着看吧。然后剪完了让谁看呢?我们也是贼得要死,我让袁弘看,那天我就让袁弘跟我们一起审片,看完他说好看,好看。
我说你(指同事)看见没,人家嘉宾也没有说因为我们那么剪了他就不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跟你讲,咱聊一大堆问题,走心的,走虚的,走价值判断的,真是落到项目里,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有一堆谱,然后你真实地拿去拍,你面临的那些事是你这些谱完完全全无法解决的。
第一导演:袁弘这期更特别,他直接跟了你一天,其他嘉宾没有这个环节。
姜思达:这是我过程当中发现的。做这个安排的原因是,他就是显得没有我这么“要”,他不是一个特别争的人,他在这两年可能才突然间缓过神来,好像是得追求点啥,原来他没这概念,基本就属于小确幸型的。
我就不是,我就非常的不幸,非常的要,各种要。干这个项目,我得干到什么份儿上,我拍那个,我得弄成什么样,PK、PK、PK,选择最好的,这是我们俩比较大的一区别,导演就想从这里做点文章,那扔到各自的工作环境里面,也许这个东西会比较明确地出来。
我们也试图在这一集里考虑看能不能双向地做点东西,而不完全是我在追着他。
03你敢碰他,你不怕他,才是这个节目的专业
第一导演:采访到什么地步你觉得爽?
姜思达:对于我来说,不一定正确,但是我的感受。你要非得采一个人,你怎么着都能采,就是问他最近一周过怎么样,你俩也能聊半个小时。全世界 70 亿个人,只要能交流就能采,但是能采得好,它有非常非常重要的点。
首先,你得对这个人特别有感觉,你可以是很欣赏,也可以很闹听。他能触及到你的情绪,归根到底到还是一个……咱们讲的土一点,价值观的碰撞。
然后,他对你真实,对你说心里话,如果这个层面没有做到,我这个节目采这个人就做失败了。
一个采访两个小时,可能前面一个半小时,他都没说真心话,或者他都是在答一些没有太错的答案,看起来也挺真诚,但是你知道,不是那个东西,一定是有感觉的。
每一期到最后,你至少得完成这个目标,在真实之上再开出一点新的花儿来,比如让人意外或者有价值,这个思考了,那个流泪了。
还有一点,我现在采访你,我是个记者,我看到你头发乱了,我不太能去(摸头发),肯定不合适对吧。但在这个节目里就是合适的,比如说我们相处到第三天,你头发乱了,我给你弄一下,都是对的。
所以,如果你们聊得可开心了,进入到私人情感领域了,产生人与人的好感了,对记者可能不专业,但在这个节目里面,你能有这个才是专业,就是你能摸到这个人,你敢碰他,你不怕他。
第一导演:谢娜那期,你会直接对着镜头承认,采访不到位。
姜思达:就是承认了,有啥感觉就说啥感觉。
我想把我的标准给大家看。后面也有不到位的,比如袁弘,我觉得不是很到位。我审片的时候,就一直拍大腿,我说这儿怎么能断掉呢,就是这个点你溜了,应该继续追问的。
我也不怕把我的标准给大家看。
第一导演:你觉得你在采访上有天赋吗?
姜思达:没有。我知道我刚开始做采访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极其扑街,巨二。但大家要求你进步,我自己也认真想,我发现我学东西比较快。
《透明人》最早的形态是,我想问一个人,只问十个问题,这十个问题全是那种稳准狠的,特别厉害那种问题,我就拿着我的小本本问公司同事,问完效果奇差无比,贼二。
第一导演:节目里你把问题都写在手卡上。
姜思达:我一般(和嘉宾相处到)第二天晚上,甚至第三天早上,我才写最后的采访提纲。手卡是采访之前的那半个小时,誊在上面的。
我比较喜欢手写,手写一遍,我就觉得它是能说出来的话了,这是习惯。
第一导演:片尾你和嘉宾互问三个问题,设置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姜思达:我觉得两真一假太好,这个环节又轻巧又高级。
特别好的是,我们能把节目制作人员的名单穿插在里面,一般到那儿,大家就不看了,调台了。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我觉得要尊重创作者,那我就需要一个好的信息位。
两真一假本身我也觉得好玩,它来源于之前我谈恋爱,那会儿两个人的感情,还没有那么的坚实,半暧昧不暧昧那个程度,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最有意思,超级有意思。
这个环节是我出的,三个问题,其中一个可以回答假话,这就会瞬间出现大量的博弈——你第几个要说假的,和你究竟问哪个问题,都很重要。
比如池子那期比较成功。我第一个问题问的是,你喜欢吃苹果吗?他一下子被砸蒙了,他不知道我接下来的两个问题会是什么,这个要怎么回答。
我发现后面那几期,我想的越来越不认真了,反而是嘉宾问我问的好。我发现你要给大家一个玩的机会,大家都很会玩的。
一期节目录下来,把嘉宾送走后,团队都在旁边讨论,他那个答案是真的吗?没有人在聊这个故事很感动,那个很精彩,当下反应全都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04这就是他们的夜店和disco,这就是世界的组成部分
第一导演:在影像细节上,你有什么要求?
姜思达:其实节目对现场导演的调度能力要求非常之高,除了眼睛聚焦在姜思达和嘉宾身上,他还得有一个读空气的过程。就是他得知道这个环境之下,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些什么。
我很早就跟他们说,如果你走在路上看到有一只小鸟飞过,你就把镜头给向小鸟。我们两个在大街上和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擦肩而过,那你把镜头给人家,然后一个长镜头目送他离开这个街角。
这三天时间,你们的镜头里面一定能拍到车水马龙,能拍到路人,能拍到一个小吃摊,你把这个图给我截出来,定帧。
这就是关于世界的,这个世界不止你们两个人,还有各种各样有趣的互动的关系。
这个意识其实就是片头的来源。
第一导演:每期片头都有特别的设计,有很多冷知识。比如谢娜的片头你为什么去讲轮滑?
姜思达:现在已经没有人 challenge 我这件事了,我原来被 challenge 到死。平台和团队都说看不懂,这什么呀。
我觉得,可能看一眼会觉得说虽然不懂,但不明觉厉,这就挺有意思,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不是说干巴巴的信息才是信息。
你一定知道一节目第一分钟的流失率可能就是一个考核指标。但你指标指标呗,我就还是想做这个。
谢娜这个片头怎么来的呢?我带谢娜,中国微博拥有最多粉丝的综艺女王,来到这么一个土 low 的轮滑地,我们下午采完之后,晚上就开始进人了,生活在那个县城的男男女女在这疯狂地滑,虽然他们的姿势非常的高超,他们真的能各种翻,各种旋转,但他们表情一个比一个淡定,这说明大家很熟悉这样的生活。那就是他们的夜店,那就是他们的 disco。
我就觉得这事很有意思,我就觉得这就是世界的组成部分。你看到这个轮滑的时候,你不禁好奇世界上第一双轮滑鞋是怎么来的?咋流行起来的?人为什么要穿着带轮子的鞋子在地上旋转。我就去搜索这个信息,想把这个故事讲出来。
而不是这么写:“谢娜,微博综艺女王,2002 年她首次登上了什么......”,这就没意思,没劲。
片头全是后做的,它得有一个隐含的气息。你说这个故事跟跟嘉宾有啥关系?没啥关系。但是你要非要联想,也可以,其实就是给大家在制造一种文字游戏,我擅长的事情很显然不是我给她做一个人物小传。
第一导演:那你当时为什么带她去滑冰场?
姜思达:首先我们不是演播室,我们也不是一空间里摆两张椅子,打光打得巨漂亮,可能得是非常广阔的室外,后面有野牛。
这其实是我们对采访地的一种空间想象倒推出来的。先勘景,再加上一些模糊的认识,我们觉得这些复古的、曾经的、过去的东西可能有一丝 connection,比如我们现在不是《快乐大本营》的观众了,但我们小的时候都看。
这些关系其实不用硬讲,它是一种直觉和感受。你觉得贴就贴,不贴就不贴。
05我快被掏死了,但时时刻刻打开自己,你就不会空
第一导演:你问袁弘的一个问题我也很想问你,如果真实的你是百分之百,你向这个世界袒露的百分比是多少?我觉得你的这个比例很高。
姜思达:对,我会担心这个比例过高,不过现在我用来赚钱的就是这些比例,用来生活的可不就是这些比例吗?
你没完没了地BB和表达,在《奇葩说》里 BB,广告视频也 BB,公众号上一顿 BB......你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甚至连开车都不会。你能给大家的,那就是你的表达。你的商业价值来源于这里。
那表达就是两件事儿,比如《圆桌派》表达的是这个世界,是各种议题。我不懂。我就只能说自己,我发现我把自己说得非常精彩。
其实在《陷入姜局》的时候我就类似在做这种尝试,我就是把自己的生活完全地放出来,拍我过敏,起红疹,去医院。
第一导演:会有被掏空的感觉吗?
姜思达:其实《仅三天可见》每天都会后采,三天加起来能有五个小时的素材,就我对着镜头呱唧呱唧,只是片长有限进去的很少。
这节目太掏人了,掏死我了,但是人不怕掏,总说自己被掏干了,怎么怎么地,就是找借口。人是掏不干的。
如果你时时刻刻把自己打开,不给自己做一个闭合的动作,你就不会有空。比如他拍你困惑,那也是信息,而不只有滔滔不绝才是信息。
当然了这对我个人非常之残忍,极其残忍,它对于节目是好的,它对于内容是好的,因为你总能看见一丝,区别于主流的叙事方案。
06你贼破碎,但还能莫名其妙的莽撞和自信
第一导演:你说你喜欢破碎的情感和人,“破碎”的反面是自洽吗?
姜思达:是吧?可能是过于光滑之类的。但凡你身边接触的,如果你仔细去聊,没有谁是一路贼顺的。
我喜欢的人是,TA破碎至此,然后还是能莫名其妙的莽撞和自信。
我给你举个例子。我原来在考虑说我的花店要不要让大家统一着装,设计一个很好看的衣服,但后来在想,无论怎么好看,它都叫统一。
这个事一细想不太对,因为他穿上这个衣服,就会觉得说,我是在工作。后来我就不要了,我就招有特色,有自我,用着装来表达的人。如果这样上班让你开心,你就这么来,我觉得这已经可以代表花店的形象了。
很多人都挺破碎的,贼破了,但还是有那种自信的人,它能生长出生命力,无论这个生命力是写在脸上,穿在身上,是说出来还是刻在脑子里,总该有点啥,你不一定能获得现世之成功,或者多牛X,但是人会为此幸福。
第一导演:你觉得你被敏感伤害了吗?比如在节目里,你也会有不安地缩在角落里。
姜思达:我觉得敏感成就了我,人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吃干抹净了,回头还说自己很为敏感受伤,我觉得不太好。
但我总是能够找到爱自己的方式,不见得是所有环节都要爱自己。
你知道我走在路上,大家认出我来会说,思达加油。我有点疑惑,大家见到别的艺人会说,我好喜欢你,我有看你的作品等等。但别人在我身上投射的情绪是心疼。
我真不知道为啥,经常会有人心疼我,非常之心疼。
我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快乐,但我自己评估下来没觉得我是极其痛苦的。
可能人想多了就容易显得痛苦,永远都是简单快乐,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好想要一种复杂快乐,你没有听过这个词儿。可能想的多至少等于累,累很大概率会焦虑,大家就觉得你很痛苦。但对我来说真的还好,想的多是因为你就得想这些事儿。
我觉得真正的痛苦是不能带来优秀的创作的。人都悲痛了,你在那儿创作,你干嘛呢?别创了,没人想看那些,你要好好的,阳光快乐,创作和赚钱都不耽误,也不对立。
07可爱给自己立flag了
第一导演:很早看到你说想拍电影,现在这个计划怎么样了?
姜思达:我想在五年之内实现这件事儿,到时候应该也是一个年轻导演,30出头。
第一导演:你要自己写剧本吗?
姜思达:脑子里有故事,在不断地往下摸,很原始的一个阶段。
第一导演:什么类型?
姜思达:一个大男主戏,不是我的故事,在海上,有点慢,有点文艺,中间可能会有略刺激的镜头,算了,不好意思说,这个没想好呢。
第一导演:所以电影是你最终的创作形态?为什么?
姜思达:目前来看是的。
我觉得电影能拍自己想象的东西,当然文学也是,电影的来源其实也是文学,能讲一个你想讲的故事。这说法也不需要多严谨,就觉得电影挺好的,很羡慕那些电影人。
第一导演:我看到你说,你确定创作是你事业核心了。
姜思达:可爱给自己立 flag 了。 我在内容创业快两年了,你接触的人,你的思维模式,全都是那样的,你再聊也逃不开什么标题,什么手法,什么艺人,招不招商,反正就是那你肯定是在这儿一直做。
但是创作和表达完全不止是内容,画家在表达,音乐家是在表达,花艺师也是,我在伦敦学花艺极其开心,高兴就高兴在原来我就是能够很快速地制造出愉悦自己和他人的美,这件事儿我就觉得太棒了,太棒了,怎么有这么好的东西。
其实创作是所谓的事业核心这是事后总结的,你发现你就是要做不一样的东西,不依靠于嘴上说,你真的去做,节目就是做不一样的节目,花就是不一样的花,这反而能够带来一定的安全感。
*文中图片源自网络,如有疑问请联系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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