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蚂蚁文
维年月日,凡父愚夫谨以清酌之奠,祭于百千蚍蜉之灵。
召伯甘棠故事(召伯虎)
处暑次日,凡夫愚夫择菜于厨,忽见结队成行而穿梭于墙角、窗户、橱柜、水池、灶台、米面袋者,其色、形如芝麻而稍长,其奔、行如黑带浮水而动。予奇而视之,蚍蜉也。不知其所从来,或疑随所购苞谷、花生而入。即否之。苞谷、花生之藏携者,不能成其众也。于是呼妻唤女,移橱倒物,手拈脚踩,横尸千百。少顷,复出者不能数计。如此者,反复五六日。不堪其扰,乃以药物杀之。又反复几日,遂少减。今晨,不复见。
呜呼!予匪乏悲悯之心,亦知“爱惜飞蛾”为善行。然以此度量而不灭,蚁之宗传繁衍不绝,月年之后厨屋无容足地,食物亦殆尽也。
某日,与邻曲贾生闲话,生曰:“蚁之所来,乃小区改造,土石草木尽掘,蚁之家舍尽毁,已无生息之所。况其嗅敏,因而缘墙入室。吾亦与其鏖战旷久。”
呜呼!改造,利于民。然则蚁无定所,入户求生,不堪其苦,又弊于民矣。为政之道,利弊而已。见利而忘弊,殆矣。往往一政之始,其利先显,其弊后至。岂可小利障目,而无视后弊,若遗弊后世,罪也。
奠文已毕,祭辞亦成。辞曰:
呜呼蚍蜉,尔何仓惶。
穴居尽毁,身无可藏。
为生为食,入室循墙。
食我米黍,扰我堂房。
忍而灭杀,别无他方。
汝自弱小,本我善良。
匹夫无罪,池鱼有殃。
呜呼蚍蜉,因我而亡。
毁汝生命,断我肝肠。
当歌当哭,酹此一觞。
我亦蝼蚁,时履冰霜。
寄寓天地,唯慨唯慷。
譬如名姓,但使流芳。
召伯虽逝,勿伐甘棠。
临风嗟悼,托此篇章。
呜呼哀哉,尚飨。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