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实施火星移民100万人计划，“祝融号”在火星上轧下了第一道中国印，最近发现火星存在海洋的新证据，今年11月再现火星合月现象……

公元前211年（公元前211年谁灭齐）

诸多天体里，火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网红”。

对它的探索和讨论，近些年从来没断过。

火星全景图（图源：新华网）

其实，这颗全球富豪马斯克梦中也想去的星球，名声历来都不太好，古人更是视它为灾祸之星，不少人也因它而死。

命名有因科学有据

在科技落后的古代，人们把星相当作上天的征兆，而与火星相关的天文观测，往往与灾祸、死亡相关。

于是史官就给它取了个直观而贴切的名字：荧惑星，全称：荧荧火光，离离乱惑（《吕氏春秋?制乐》）。

顾名思义，荧者，屋下灯烛之光也。（《说文解字》）小篆的“荧”字（如图），由焱（yàn，火花）和冂（jiōng，远方的世界）构成。

意思就是远处两束火光落下一束，只剩一束，自然比较微弱。后来此字简化为“荧”。惑者，乱也，从心。（《说文解字》）心里不确定，自然比较乱。

古文中含“惑”的词语多为贬义，如惑众（迷惑大众）、惑人（糊涂之人）等。

由此可知，“荧惑”二字真真切切描述了古人对火星的反感：这家伙，在遥远的夜空闪着红光，还时明亮时暗淡、时顺行时逆行，让人捉摸不透，就跟坟堆里的鬼火一样！

那么，火星“荧惑”的科学真相是怎样的呢？

荧之红光，源于火星表面盖着厚厚一层含氧化铁（红色）的土壤和岩石，远远看去显红色。

惑之不定，源于它与地球的公转速度和轨道周长不同，位置也不固定，所以古人会感觉它忽明忽暗。

火星和地球都围绕太阳公转，处于太阳系内侧的地球转得快得多，角速度也大得多，所以大部分时间人们在地球上看见火星是从西向东（即公转方向）顺行。当地球快超越火星时，人们在地球上看到火星倒退，所以变成从东向西的逆行。

根本原因是参照物的不同。举个例子，某人坐在汽车上向前追一辆行进的电动车，没追到时自然是顺行；当汽车快超越电动车时，汽车上的人感觉自行车在倒退，自然就是逆行。

火星运行示意图（图源：科普中国）

荧惑守心大凶之兆

相对于时明亮时暗淡、时顺行时逆行的变化而言，火星另一种罕见的运行现象则让古人感到畏惧，甚至被认为是国家变动、国君非正常死亡、自然灾害的先兆。

这种天象就是荧惑守心。

顾名思义，守者，停留也；心者，二十八星宿之心宿二也。

心宿共有三颗星，其中居首者为中间的心宿二，又称心大星，代表君王。因红光如血似火，古人又称之“大火星”。

大火星两侧的心前星和心后星代表君王的两个儿子（太子和庶子）。

心宿的三颗星本来运行得好好的，荧惑星偏偏要逗留在它们附近，二十多天才离去，这不是篡位或谋逆吗？所以，荧惑守心意味着国家有大事要发生，必须想办法“禳解”（通过祈祷等方式消除灾殃）。

心宿示意图（图源：科普中国）

这可不是耸人听闻。

正史记载荧惑守心的案例有二十多次，其中有两次以冤杀臣民而告终。

一次发生在秦朝末年。公元前211年，秦始皇得到报告说发生了荧惑守心；不久，又得知一陨石降落东郡，上有“始皇死而地分”数字。让人彻查无果后，秦始皇联想到两个不寻常的事件，便把相关人员杀死。可惜没能禳解灾祸，秦始皇次年在巡游路上病死，秦朝不久也灭亡了。

另一次发生在西汉时期。公元前7年，太史令夜观天象后向汉成帝报告，说连日出现荧惑守心，解决方法是把灾祸转给大臣，否则皇帝或国家会有不测。昏庸的汉成帝听信大臣“可移于相”的谗言，把丞相翟方进召到大殿骂了一通，并暗示其自尽以平息凶象。见翟没行动，又赐物相逼，翟方进不得已饮鸩自杀。可惜同样没能禳解灾祸，汉成帝于次年驾崩，年仅44岁。人们对荧惑守心现象更加迷信和畏惧。

荧惑守心（图源见水印）

其实，荧惑守心是一种极正常的天文现象。

荧惑星与大火星虽然相距非常远，一个在太阳系内，距离地球最近时约5500万公里，最远时超过4亿公里，一个在太阳系外，距地球550光年（1光年约等于10万亿千米），但它们都在黄道面上（荧惑星沿黄道运动，大火星在黄道附近），总会相互靠近，所以地球人就会看到荧惑守心的现象。

实际上，人们在地球上看到它们相遇不过是在视线方向上的接近。举个例子，夜晚看远方的灯光有暗有亮，但这些灯并不在一起，有的甚至隔得非常远。

七月流火火火不同

虽然从科学角度讲荧惑守心并非大凶之兆，但这种现象也让后人对火星和大火星区分感到疑惑：明明是火星，偏偏要叫荧惑星；明明是心宿二，偏偏要叫大火星，真是麻烦！

其实，要区分火星与大火星，还有个成语可以帮忙，就是“七月流火”。

这个成语的意思并非七月天热得像流动的火，而是指农历七月天气转凉秋天将至，黄昏时可以看见大火星从西方落下去。

为何这么说呢？这是因为大火星是一颗濒临死亡的红超巨星，既红又亮，是全天里最亮的22颗星之一，被古人当作区分四季替换的标志之一。

商朝人民年年祭祀它，所以它又被占星家称为“商星”。农历五月的黄昏，大火星在天空正中，人们知道这是盛夏；到农历七月的黄昏，它的位置西降，“知暑渐退而秋将至”。

美国国家射电天文台绘制的红超巨星心宿二大气图（图源：科普中国）

由此可知，大火星自西向东运行，离地球虽远但亮度高，运行有规律，可用来确定四季，自然是古人心中的吉星。

而荧惑星离地球虽近但传到地球上只是微弱红光，又因参照物或距离不同让人感觉时明亮时暗淡、时顺行时逆行，并引发荧惑守心的现象，自然被古人视为凶星。

然而，这凶星由于离地球近等原因，已成为人们关注的“网红”，迷信的古人万万想不到。

参考资料

1.《逸周书》，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版。

2.《说文解字》，漓江出版社，2018年。

3.《制天命而用：星占、数术与中国古代社会》，黄一农，四川人民出版社，2018年。

作者：魏德勇广东深圳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