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七十岁的老德州人，可能会想起在药王庙的东南，原来有个叫小窦家的村庄。该村所处之地貌似个岛子，四周是块块水洼、稀疏的芦苇和水草。在过去老德州人的心目中，都认为它是个“神秘的村庄”。

它为何神秘，就是因为它叫小窦家，人们都认为这里的居民是窦尔敦的后代，他们有时也默认人们的传言。所以，要想解开这个村的秘密，得从窦尔敦说起：

窦尔敦，清·直隶河间府窦三町人，排行老二、乳名二东，因长得虎背熊腰，人称窦二墩。窦尔敦出身武林世家、自幼习武，后来，拜当时艺冠群芳的武林高手、少林寺海靖大师为师。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故在山东河北一带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黄三泰（黄三泰杨香武）

可窦尔敦为人忠厚、直爽、义气。虽身怀绝技，却从不欺压同行和百姓。是个侠肝义胆、扶危济贫、除暴安良的侠义之人，因而，武林界尊举他为山东绿林八大处总头领。

窦尔敦精通十八般武艺，尤其善使大刀。后来自己设计制作了“护手双钩”，他舞起双钩来疾如闪电、变化多端、势如猛虎，故人们称其为“虎头双钩”。

话说：窦尔墩从少林寺学艺归来后，在本县给某财主家扛活。这年春节，到好友李二家喝酒。饮至三更，在座的好友王五借着酒劲对大家说：他今年在百里外给张百万家扛活，原定月工钱三吊，可到年底结账时，张家的管家却说是每月一吊半的工钱。结果一算账王五还欠张家的部分钱，故他是两手空空，被人家赶了回家来过年的。说完就哭了起来。

听完王五述说，窦尔墩掏出几块碎银子交给王五并说：“把它收好，今后好好过日子。”而后，就说他要去解手，就离开了酒席，可大家等好大一会他才回来。等窦尔墩回来后，大家在他的鼓动下，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全睡到了李二家。

天刚亮，就听有人砸李二家门并大声喊道：“快交出窦尔墩来！”

原来窦尔墩以解手为名，飞速赶到百里外的张庄，把张百万杀了。并在墙上写了“杀人者窦尔墩！”张家立刻报案，县官接到报案后，立即差役连夜骑马赶来捉拿窦尔墩。

村长带着衙役们进李家一看，满屋里杯盏狼藉，个个东倒西歪醉得不醒人事，窦尔墩更是醉卧如泥。村长指着窦尔墩对衙役们说：“列位！他就是窦尔墩，这里离张庄少说也有百里，若他三更去那里杀人，这时候能回来吗？看他醉得这个样子，像是杀了人的吗？再说，他与张家素不相识，怎么会去那里去杀人呢？明摆着是有人栽赃陷害。”

衙役们听后觉得有理，又见窦尔墩醉的不省人事，已无法自己行走了，如强行带他走得找人抬着他，无奈，他们就只好找了个保人回去交差了。等衙役走后，窦尔墩立即就清醒了，并拿出张百万的帽子，说这件事就是他干的。从此，“窦尔墩三更百里取人头”的故事就传开了。

后来，窦尔敦对清朝残酷的欺压百姓不满，而举起了反清义旗，从者如云，他带领的起义军很就快占领了河间府。朝廷派兵部尚书彭朋①前来收复河间府，却连连失利、一直没收复故被同仁弹劾而遭到削职。

黄三泰为了救彭朋，提出要与窦尔敦比武以论高低，并请富有盛名的老侠客胜英当场作证，因当时胜英住在德州城东门里的李家小店，所以，比武地点就定在德州黑风口，并约定在比武期间只比武功，谁也不能使用暗器。

那知胜英偏向黄三泰，双方数十回合后，黄三泰渐觉气力不支便假意败走，将窦尔敦引至东门外的青龙桥上时，便甩头发出一支金镖。窦尔敦性格直爽，再说事前有规定不允许使用暗器，故没有准备，而躲闪不及被黄三泰的金镖击中。窦尔敦在德州城遭暗算后，率众弟兄出逃，失了河间府。

窦尔敦逃至兴隆山，札下了连环套营盘，继续与清廷做对。某日，清太尉梁九公乘御赐千里驹到围场行猎。窦尔敦只身潜入御马厩盗走了御马。彭朋再次被削职，黄三泰因此也受到牵连。窦尔敦报了青龙桥的一镖之仇、绿林界争相传诵、大快人心。

故窦尔敦却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诱捕窦尔敦清朝廷派人将窦母抓捕，窦尔敦乃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他得知老母被抓后，就演出了“以身救母”的壮举。当窦尔敦被诱捕后，清政府动用了各方力量劝其投降，为朝廷效力。哪知窦尔敦宁死也不从，故被判除死罪押在死囚牢里待杀。

这时，东北边境传来了腥风血雨，沙俄侵犯我国领土。在黑龙江流域到处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制造了种种骇人听闻的暴行。清·康熙二十四年（1684），皇帝调兵遣将封萨布素②为征剿将军，前去东北收复失地。萨布素很了解、并钦佩窦尔敦的人品和武功，想让其与己同行。可这时的窦尔敦，正在死囚牢里等待问斩。

萨布素几经周折、多方争取，并以身家性命担保，康熙这才改判窦尔敦带罪充军，故窦尔敦便成了萨布素的亲身侍卫。并带小儿子窦飞豹与其同行。

清·康熙二十五年（1685）6月25日，清军兵临雅克萨③城下，萨布素派窦尔敦孤身进城给敌军送劝降书，那知狂妄的沙俄侵略军欲斩来使。窦尔敦孤身战群敌，拼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城来。翌日，清军便分三路攻击雅克萨，敌军欲要战败时被迫接受了投降书，退出了要镇雅克萨。几天后清军也回师瑷珲。

那知。清军刚离开雅克萨城，背信弃义的沙俄军队却撕毁了投降书，再次侵占了雅克萨城。他们占领了城池后，加固城墙，并建了一座塔楼，在楼的旗杆上装上楼橹④。又开始了对周围清朝百姓的骚扰。

翌年（1686）5月，清军再次攻打雅克萨城，因敌方在楼橹里用旗子指挥作战，故双方激战数日未分胜负。为使敌军失去指挥，窦尔敦主动请缨，只身一人杀入雅克萨城内，将支撑楼橹的旗杆砍倒。并在雅克萨城头连杀数名敌军，在激战中，他突然发现敌方的一门火炮，正欲向萨布素将军开炮，便连人带炮推到了城下。窦尔敦为了掩护了主帅，自己却中弹负伤。

清军大胜，雅克萨城又重新回到了大清朝的手中。而窦尔敦却因救治无效，于1687年在爱辉的窦集屯殉国，时年62岁。

为缅怀民族英雄，萨布素将军在瑷珲县窦集屯修了座“窦尔墩庙”。至今瑷珲县的窦集屯仍有窦氏后人⑤。

再说说窦尔敦的大儿子窦飞虎，窦尔敦被判充军瑷珲后，在窦家人的心目中，此行绝对是九死一生的结果。故窦家将老大留在家，一是为传宗接代，二为伺机报仇。哪知窦飞虎在家里根本就呆不下去，不是有人搞暗杀、就是暗地里放火烧宅院，有时还明着欺负他们家，时时都有人想致他们于死地。第二年，窦飞虎便远走他乡，神秘的消失在了原籍乡亲们的视野之中。

几十年过去了，在德州城药王庙的东南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因住户都姓窦故称“小窦家”村。后来，小窦家人也自称是窦尔敦的后代。小窦家村的男人，均自小就精心习武，个个武艺高强、精湛，尤其善使大刀和双头钩，他们舞起双头钩来疾如闪电、势如猛虎，大有窦尔敦再世。可小窦家人很少与外界联系和接触，虽然他们的武艺高强可从不欺负别人，也从没见过他们与谁争斗过。

时过境迁?，清朝灭亡、民国建立，可小窦家村的人仍然默默无闻的，在村里练武、种地、繁衍着后代。在德州城的民间也传说他们是窦尔敦的后代，可谁也没见过他们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只是留下了在德州城不许演《镖打窦尔敦》这出戏的传说故事：

话说某年，在德州药王庙的庙会上，某县京剧团在南门外搭棚演戏，某天上演“黄三泰镖打窦尔敦”这出戏时，被几个武艺高强的年青人砸了场子。

虽然戏班子里的武生们也精通武艺，可谁也不是这几个人年轻后生的对手，个个被打的倒地求饶。这几人中的一位长者说：“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要不在德州城演这出戏了就行，演别的戏随便。否则，无论是谁只要在德州城演这出戏，我们就谁砸场子”。戏班子无奈只好表示改演其他戏目，达到目的后，这几个人便扬长而去。

从此，德州城的演艺界就好像就定下了一条规矩似的，直到民国和日伪时期，在德州城区确实没人来演过“黄三泰镖打窦尔敦”这出戏。就是到了德州城解放后，也很少有剧团来德州演过这出戏，就连说大鼓书的，也从不说这部书。

后来，人们传说这个小村子突然不见了，为什么消失的、什么时候消失的，谁也说不清楚。后来又有传说：日本人在修那条水泥马路时，因药王庙附近新修的马路，夜间经常遭到破坏，而附近就这么一个小村子，传说他们曾遭到过日本人的欺负，可谁也没见到日本鬼子在这里杀过人。

还有传说：在民国初期，这个村子里的人分几批去闯关东了，小窦家村的消失与日本鬼子无关。也有传言说：他们去了南方某地等等；时间长了人们就对其忘却了，就没有人再提及这个小村庄了。

实际，这个叫“小窦家”的村庄，确实是在清朝后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德州城东南产生的，可它并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它除了在德州城的历史上，留下了那个“不准演镖打窦尔敦这出戏”美丽的传说外，就一直默默无闻的在原地存在着。小窦家村的村民们，一直生活在德州城的东地之南，一直为德州城的发展和进步做着贡献。

在“文革”期间，这个村有一位在德州机床厂工作的工人，在所谓“破四旧”运动中，还交出了一对“护手钩”（后来就下落不明了）。

直到前些年，在城市改造中，在他们居住的原址上，竖立起了座座高楼大厦、商店和美丽的公园。这个小窦家村它才从德州的地图上消失。（马惠彬）

注：

1、本文引用了《古城瑷珲》和《献县志》书中的部分章节和记载，谨对原作者表示感谢。

2、萨布素（1629-1700）：中国清代康熙年间抗俄名将。富察氏。满洲镶黄旗人。行伍出身。康熙三年（1664），为宁古塔（今黑龙江宁安）骁骑校。十七年，升宁古塔副都统。二十二年，升黑龙江将军。他从1683年到1701年，在黑龙江任职18年，在当地少数民族的配合下，基本上肃清了黑龙江中下游的沙俄侵略军。为保卫祖国，建设黑龙江做出了贡献。

3、雅克萨：原中国东北边疆古城。位于黑龙江上游左岸，今漠河县额木尔河口对岸，地扼水陆要冲。1689年中俄签订的《尼布楚条约》中雅克萨属中国。19世纪，沙俄不断入侵中国东北，不仅非法占领黑龙江下游地区，进而向中游推进，迫使清政府于1858年5月签订了《中俄瑷珲条约》，把黑龙江以北包括雅克萨在内的，中国大片领土划入俄国版图。现为俄罗斯的阿尔巴津镇。

4、楼橹：守城或攻城用的高台战具。古代军中用以瞭望、攻守的无顶盖的高台。建于地面或车、船之上，顶端设望楼，以瞭望瞰制敌城。

5、窦集屯：系黑龙江省黑河市爱辉镇西北9公里处的小村庄。据窦集屯的老人说：该村确实有座“窦尔墩庙”，庙里供着窦氏祖先的牌位。“文革”时期被毁。该村现有70多个住户，其中4户窦姓人家，都说自己是窦尔墩的后裔，称系窦氏家族在黑龙江的第22代子孙。如今窦氏家族遍布各地，窦集屯窦氏家族人士说：近年来，不少其他地方的窦氏家族后人，不断到窦集屯来寻其同根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