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蕃是汉末重臣,桓帝朝曾为太尉,灵帝朝又为太傅。这是一位颇富个性的历史人物,唐人王勃那篇传诵千古的《滕王阁序》写:“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简括地勾勒出陈蕃礼贤下士的高迈风范。想当年,南朝临川王刘义庆一定十分看好陈蕃的礼贤之德,于是便将这段轶事编排在《世说新语》卷首。
陈蕃因犯颜直谏得罪宵小而被挤出京都洛阳,贬放到豫章郡任太守,按说这够令人恼火的了。可陈蕃一到地方,连官衙都没进,便急问左右,徐孺子家住何方,必“欲先看之”而后快。主簿禀告他,大家都想请使君到衙门歇息歇息。但他却说:“武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徐孺子何许人?他既非豪绅,又非巨贾,不过是乡间一介草民而已,要靠“常自耕稼”才能过活。但他绝非普通草民,《后汉书》说他“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有“南州高士”之誉。但是地方上屡次要录用他,他都“不起”,甚至拜他为太原太守,他也“不就”。即使在陈蕃等当朝大吏极荐下,皇帝“以安车玄�备礼征之”,他仍旧“不至”。这“三不”做法究为何故?是他天性超然物外,不近烟火,还是像后来的袁世凯要挟清廷那样,钓于洹上待价而沽?都不是。因为,徐孺子早就对天下大势洞若观火,“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三不”的奥妙,正在于此。
这样一位高士,深为陈蕃所重就不足为怪了。所以,平时不接待宾客的陈蕃,居然破例在太守府中为徐孺子特备一榻,徐来则张之,徐去则撤之,是为“徐孺下陈蕃之榻”所由来。不管徐本人感觉如何,这也确是一种罕见的礼贤之举了。
话又说回来,古往今来,朝更代换,像陈蕃这样竭诚礼贤的大吏毕竟不多。想陈蕃自幼便与众不同。有一次家中来客,问他为何不屋里屋外洒扫得干净点儿,谁料这孩子却朗声答道:“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其志令人惊叹。后来他出仕入朝,力撑危局,忠直敢谏,屡思匡正。朝廷曾优诏给他封侯食邑,他十度上书坚辞不受,而牵肠挂肚的却是如何维系东汉这株早经衰朽的“大树”,使其免于颠折。所以,他的思贤若渴,竭诚礼贤,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他心中非常清楚,艰危日甚的社稷,多么需要徐孺子之类的贤才。
可惜的是,他以古稀之年与外戚、大将军窦武共谋扫除为患于朝的宦官势力,事败反为所害。不过,这倒恰恰印证了徐孺子“大树将颠”的先见之明。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1年08月20日第七版)
所以:徐孺就是一位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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