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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艳艳:历史虚无主义的自我虚无

李艳艳:历史虚无主义的自我虚无历史观是连接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重要理论问题。对于历史的态度,也是事关一个国家、民族发展方向的重大现实问题

历史观是连接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重要理论问题。对于历史的态度,也是事关一个国家、民族发展方向的重大现实问题。尊重历史、正视历史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优秀品质,也是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品格。习近平同志作为新一届中央领导核心,具有高度清醒的历史自觉。2016年5月17日,他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强调:“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场历史悲剧。”在意识形态工作极端重要的新时代,面对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对于人民群众在党史、国史、军史等领域的科学认知形成的潜在危害,习近平同志特别强调:“要警惕和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影响,坚决抵制、反对党史问题上存在的错误观点和错误倾向。”党的十八大以来,随着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宣传教育持续深入进行,历史观领域的正本清源工作深入开展,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也发生了转化,在认识与实践、逻辑与历史、理想与现实等关系上产生了更大的分裂和扭曲。

貌似还原历史,实为价值虚无

历史有没有本体?历史的本体是什么?这是不同历史观讨论的中心话题。对于这一问题的不同回答,往往构成唯物史观和唯心史观的根本区别。

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诞生以前,人们总是以神的意志、卓越人物的主观意志或某种神秘的理性,即从某种精神因素出发去解释历史事件,说明历史发展。其结果不是曲解人类历史,就是完全撇开人类历史。资产阶级哲学家们,企图用他们所理解的、脱离历史发展条件和具体社会关系的抽象的人来解释历史,把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归结为人类的“自我意识”。在这种思维路径下,“人们已经习惯于用他们的思维而不是用他们的需要来解释他们的行为”,(《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47页)其直接理论后果是导致历史先验论和历史不可知论,甚至是将某种主观的价值观念凌驾于历史事实之上。

作为唯物主义历史观的突出贡献,马克思、恩格斯科学地将对于历史本体的研究置于人的物质生产实践活动基础之上,明确指出“历史”并不具有人格化的实体属性,“并不是‘历史’把人当作手段来达到自己——仿佛历史是一个独具魅力的人——的目的。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95页)基于这一科学的对于历史本体的把握,人们对于历史的认识相应地达到了一个更高的水平,即历史不是朝着某种预设的、既定的目标而不断前进,也不是杂乱无章、不可认识的,而是在自身的实践活动中逐步得以生成与开拓,从而以科学的历史生成论取代了神秘主义的历史观。

剖析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的错误之处,其产生的根源正是在于历史本体论方面。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以神秘主义的实体本体论为历史哲学基础,信奉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等当代西方流行的历史学说,否定历史的客观性、真实性,消解了历史的严肃性、规律性,从而把历史视为可以被人任意解说和装扮的对象,这成为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泛滥的思想根源。

在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的逻辑影响下,英雄人物、革命先烈往往被视为调侃戏谑的对象,党史、国史、军史常常成为编造篡改的主题。当下,影视作品、文学创作成为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泛滥的重要领域,以抗战、土改、改革开放等我国社会发展变迁重要历史时期中的普通群众为原型,以当代人的价值观念为叙事逻辑和评价标准,将历史变革缩影集中于一两个虚构的人物形象身上。例如,汪伪汉奸在个别电影中被演绎成风度翩翩的绅士,国民党特务在个别电视剧中被演绎成信仰坚定的志士。相反,乐于助人的社会主义道德楷模在一些影视作品中却被塑造成为道德伪君子。这类隐性历史虚无主义的手法,善于从具体事件、人物等细节处入手来大做文章,表面上看似在还原历史,但是其碎片化的解读方法往往只及一点不及其余,把个人的悲喜放大成为历史的主线,用主观的好恶替代历史的真实。在具体表现上,隐性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只谈信仰、不谈主义,只谈当下、不谈理想,因此是彻彻底底的历史实用主义。

这类颠倒重构、篡改历史的手法,通过大众传媒进行传播,对于社会大众产生的消极影响不容低估。若人民群众不幸受其不良影响,信仰虚无、价值虚无的迷惘境地将会接踵而至。

貌似为民代言,实为人民虚无

对于历史事件与人物的评价,通常遵循谁创造谁评价的原则。由于在对历史创造主体的认识上,存在着人民群众和英雄人物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这也成为唯物主义历史观与唯心主义历史观的重要区别。

实体论的历史本体论,将理性作为“人猿相揖别”的基本特征,又将理性作为心灵的纯粹抽象活动,从而将理性视为历史主体,更有甚者则将自由视作理性的基本权利,进而主张将人人具有的自由权利让渡给所谓的主权者,最终由这些君主、资产者执掌历史的方向和人民群众的命运。卡莱尔和尼采所宣扬的极端英雄崇拜思想则是此类观点的鲜明代表。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克思主义认为,既然观察历史的起点是在物质生产活动领域,历史本质上是生产发展的过程,在生产中形成的人的关系是为我而存在的关系,即以人自身为历史主体,那么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人——劳动者——则应该相应成为历史创造和评价的主体,从而彻底颠覆了英雄史观。不仅如此,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反对从抽象意义上来谈论人,谈论人的历史活动,而是科学地宣告了人的存在状态,“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01页)即人不是孤立的封闭的实体,而是一种特殊的关系性存在物。简言之,人是阶级关系的存在物。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中国共产党始终把人民群众这一最广大阶级的利益放在自身价值体系中的最高位置,在长期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岁月中,带领中国人民完成了“站起来”的任务,基本实现了“富起来”的目标,正在迈步奔向“强起来”的新征程。

然而,受到某种神秘主义实体论影响的历史本体论制约,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在对历史主体的认识上进一步滑向了英雄史观、精英史观的深渊。它以个别显赫人士的生活状态为参照系,将其价值诉求凌驾于人民群众的价值诉求之上,主张“告别理想”“告别崇高”,热衷于所谓的活在当下、及时享乐。它预设了某种抽象不变的普遍的、必然的先验人性,并以此作为观察历史的理论前提和评价历史的价值尺度。人性本恶,往往成为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为自己对于历史的随意态度而寻找的托辞借口。在性恶论的支配下,历史的进程似乎难免成为人类恶劣情欲不断彰显的工具。

回顾近年来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在网络等大众传播平台上的表现,在种种“重写历史”的名义下,它频频丑化党的领袖、人民英雄,屡屡作出重评历史的翻案文章。备受尊敬的人民英雄狼牙山五壮士被编排为偷窃群众财物的氓流,坚贞不屈慷慨就义的江姐被恶搞为小三,在大火中纹丝不动的邱少云被讥讽为违背生理学。这一则则从党史上具体人物着手,进行是非颠倒、黑白混淆,进而上升为对中国革命史进行否定,对于中国共产党领导地位的历史必然性进行攻诘的手法,是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的惯用伎俩。表面上,它声称为人民代言,为人民还原历史真相,实质上,它与广大人民的利益背道而驰,要将中国人民引向偏离历史真实的歧途,是彻头彻尾的人民虚无论。

貌似伸张个性,实为道德虚无

虽然对于历史的评价必然反映于个人的感受之中,但是唯物主义历史观和唯心主义历史观对于个体的认识却截然不同。

受神秘主义实体论和本体论思想的影响,个人主义往往成为西方形而上学历史观的鲜明特征。自笛卡尔主张人们通过内省进而发现自己的观念是否清晰判然以来,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就与理性主义相伴而生、如影随形。基于抽象人性论哲学基础之上的唯心主义历史观,把历史视为个体利益博弈的过程,历史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绝对的私人利益。

在与神秘主义实体论的对话过程中,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揭示道:“每个个人和每一代所遇到的现成的东西:生产力、资金和社会交往形式的总和,是哲学家们想象为‘实体’和‘人的本质’的东西的现实基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45页)相应地,生产实践活动基础上人民群众的阶级利益才是现实的、客观的利益。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中指出的,“历史活动是群众的活动,随着历史活动的深入,必将是群众队伍的扩大”,(《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87页)唯物主义历史观并不认为个体可以独立于社会而存在,而是以社会为实现个体利益的途径。不同的利益主体之间也不是绝对的对立关系,而是相对的竞争关系。随着社会交往关系的扩大,个体彼此之间的合作范围会愈来愈大,合作程度也会愈来愈深。

中国共产党深刻理解中国人民与世界上绝大多数爱好和平的人民利益具有高度一致性,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创造性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正是对于历史唯物主义上述思想进行继承和发展的理论结晶。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同志多次提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对全世界作出了继续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的庄严承诺。这是唯物主义历史观中整体与局部、集体与个体的辩证分析方法在当今中国治国理政领域的鲜明体现。

由于在历史本体论、历史主体论方面存在明显缺陷,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片面强调个体,主张个人利益,在个体与集体、个体与个体之间掘出泾渭分明的沟壑、筑起彼此隔绝的高墙。它把个体隔离于集体之外,以原子化的个人为中心,从个人的利害得失出发,进行抽象化的自我演绎,最终往往落得孤芳自赏、自怨自艾,稍不如意则怨天尤人、顾影自怜。这种历史观在文学艺术作品中时常出现,它或者利用虚构的历史小人物的多舛命运,寻求当下社会群众的情感共鸣,或者利用历史大人物的道德缺陷,倡导去道德化的社会现实行为。它在史料选择运用方面,往往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把细枝末节的支流问题上升为宏大历史的主流线索。

在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的叙事逻辑中,历史只不过是把人当作达到自己特殊目的的工具来利用的某种特殊的人格。实际上,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在文学艺术作品中虚构的历史人物形象,也只不过是历史编剧在道德认知上的具体体现。在它塑造的具体形象上,往往只谈感情、不谈道德,只谈个人、不谈集体,只谈小家、不谈大家,似乎只有“我”是真实的存在,才是值得历史尊重的对象。实质上,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并非尊重历史,而是在凭借主观好恶来解构历史,其结果必然导致道德虚无论。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潮流浩浩荡荡。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在我们党和国家事业已经发生历史性变革的基础之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为了实现推进现代化建设、完成祖国统一、维护世界和平与促进共同发展三大历史任务,在广大党员干部、人民群众的头脑中牢固树立科学的唯物主义历史观是认识论层面的必然要求。虽然当前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日益隐而不彰,更加迷惑人心,尤其善于在历史细节上做文章,切入点十分琐小,潜在危害却十分深远。我们要站稳人民群众的立场,把握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基本观点和方法,练就辨识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的火眼金睛。

(本文为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超越卢梭:历史唯物主义文明理论的生成路径研究”阶段性成果[FRF-TP-17-017A1])

(作者:北京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前线研究基地特约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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