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楼藏碑帖,可见顾文彬《过云楼书画记·凡例》:
各家著录兼及古刻。敝藏《九成宫醴泉铭》“云霞蔽亏”四字未泐者,当是唐拓,及宋拓五字不损本《定武兰亭》之类,不下百十种。究以毡椎所为,下于真迹一等。他时当仿《金薤琳琅》《石墨镌华》,别录成书。悬牛头,卖马脯,幸无讥焉。
尽管只列举了“云霞蔽亏”四字未损本《九成宫醴泉铭》、五字不损本《定武兰亭》两种,但顾文彬自言家藏善本碑帖“不下百十种”,足见当时所藏佳品数量颇多。
在顾文彬《过云楼日记》中,同治九年五月二十日,曾提到在京师“见宋拓《定武兰亭》卷,笪江上藏本,后归高江村,稀世物也,索价百金,急携之归,志在必得”。同月廿八日,“与论古斋议定宋拓《定武兰亭》卷、王石谷《十万图》册价银八十两。近日快心事,除军机进单外,此事为最……平心而论,即石谷册已值此数,《兰亭》卷只算平空拾得,论此卷价值,即三百金不为贵也”。在同年六月初三日,顾文彬写给儿子顾承的第十二号家信中,他曾详细记述:
《兰亭》墨色醇古,字亦不黯,无一字拼配描失,大段与我家《古本兰亭》相仿,而五字不损,实为过之。有北宋人观款,其为北宋拓无疑。旧为笪江上藏,后以二百金归于高江村,其价值注明卷末。及今又逾二百年,反以贱值得之,岂非奇缘?前有江上篆书引首及小楷跋十余行,后有宋元及明、国初名人十余跋,皆推崇备至。我家宋拓帖佳者不少,然如此披挂整齐,却未曾有。(《过云楼家书》)
由此可见,早在同治年间,顾文彬已十分注重对善本碑帖的搜集与研究,故而会说家藏宋拓帖佳者不少,并以所藏《古本兰亭》与此《定武兰亭》相比较。过云楼藏《定武兰亭》为卷子装,今仍在顾氏后人处。卷前有笪重光题引首并附跋,后有宋元人四家及明末董其昌、曹溶、汪道贯,清初查士标、庄冋生、沈荃、高士奇等名家题跋。和顾文彬一起玩赏碑帖的朋友中,他颇看中吴云、李鸿裔,故不少藏品都请两人鉴定、题跋,此《定武兰亭》卷后,就有吴云、顾文彬二人跋。而《古本兰亭》册后,也装有吴、顾二人的跋,容后文详述。
现存顾文彬同治九年至光绪十年前后十五年日记中,尽管谈及碑帖的条目不多,但却各有妙处。
如同治九年六月廿七日“以十九千买《高贞碑》,用笔细填,便成浓墨拓”,八月初八日有“描《高贞碑》,是日始毕”的记载。可见顾文彬对一些买到的碑帖也会动手处理一下。通常被认定为一流的藏品,顾文彬可能会重新装潢或加跋,而罕有直接加以描墨的。这类东西应该不是最好的,所以才会对其描墨。对于次一等的藏品,他也会转让或赠送,同治九年闰十月廿九日就有“星叔索观宋拓《九成宫》,即以赠之”的记录。尽管送给许庚身(星叔)的《九成宫》是宋拓,但绝不是《过云楼书画记》自叙中提到的“云霞蔽亏”四字未泐本。
鹤逸经眼(印)
有时明知其非真品或有残缺,也会收入囊中,可能是为日后转售计,如光绪元年三月廿七日明言“以四十元得龙眠《揭钵图》,以三十元得《化度寺碑》。皆保三携示,即上虞倪氏物,图当非真迹,碑亦非原拓,不过皆旧物耳”;十月十六日“以二十五元得宋拓《黄庭经》一本,内缺一页。粤客胡蘧庵愿出六十元售去,余因沈仲复求之在先,故仍送与仲复”;光绪六年七月初五日“广东胡蘧庵购去宋人《群仙高会》卷、张即之残经册、宋拓《家庙碑》《夏承碑》、线断《皇甫君碑》、恽南田画鸡扇面,共价洋七百三十元”。其中,宋拓《家庙碑》《夏承碑》两种,分别见于同治十二年二月廿二日、十月初十日日记,前者收购价二十元,后者八十元。
同一种碑拓,顾文彬也会收早晚不同的复本,如南宋拓本《集王书圣教序》,现藏上海图书馆,清沈志达、张廷济题跋;另有南宋拓本《集王书圣教序》,现身2017中国嘉德春拍,经清人蔡世松、徐郙递藏,顾文彬、吴云题跋;此前,2016年中国嘉德拍卖已拍出王学浩题跋本《集王圣教序》,明代拓本,有徐氏传是楼、张研樵藏印,亦顾氏过云楼旧藏。此为目前已知过云楼旧藏的《集王书圣教序》三本,之外是否还存在别本,尚待新的发现。
购买藏品时,顾文彬父子往往力求物美价廉,所以一般都会杀价。如同治九年七月初九日提到“在论古斋见旧拓《刁遵碑》,韩小亭物,索价五十金,还价八金,得之”;同治十三年七月初四日“张子蕃复信,购成宋拓《群玉中秘帖》一本,洋廿四元”,这是对一般藏品来说。面对第一流的藏品,顾氏则会不惜资财。如光绪元年正月十九日眉批“复初斋极推重《夏承碑》,今顾氏所藏,能设法得之否?此等天壤间有数之物,胜于寻常书画多矣,虽重价应所不惜耳”。
于此可见,在碑帖赏鉴上面,顾文彬对清代乾嘉时期的翁方纲(1733—1818,字覃溪,室名复初斋)颇为推崇。如光绪元年三月十九日“以三十六元得宋拓颜平原忠义堂原刻、《瘗鹤铭帖》单种一本,后有翁覃溪长跋”;光绪五年二月十八日“见香严新押之《醴泉铭》,张小华旧藏,帖之边纸翁覃溪精楷题满,固是宋拓佳本,尤以翁题增重。此外,尚有宋拓《王圣教序》……《醴泉铭》数年前曾许过五百元,未成交,今为香严所得”。
尽管有数十年的碑帖收藏经验,顾文彬有时也会自叹眼光不够老到。同治九年闰十月十二日,他在隶古斋取回旧拓《瘗鹤铭》一本,共有八十一字,较之常见本“已多十二字,其为旧拓无疑”。不过,次日便说“昨所取《瘗鹤铭》,乍见以为旧拓,细阅之竟是摹本,并非木石复刻本”。同治十一年正月十二日,顾文彬在杭州:
连绪斋将军出示唐拓《圣教序》,“纷乱”两字及“出”字俱纤毫不损,如果原石非唐拓,不能如此一字不损,然仓卒间不能决,自愧看碑帖眼光尚不老当也。有米汉雯、林吉人等跋,跋中言“原有范文正公宋元诸跋,今皆不存”。又见《虞恭公碑》一本,有七百余字,字皆清楚不损,而墨色似有描处,从字口看出,亦不能其原、翻。又见全张《多宝塔》一幅,“凿”字微损,当是旧拓,特未必宋耳。
二、顾鹤逸的继承与发扬
顾鹤逸在怡园
顾文彬去世时,顾鹤逸已二十五岁,他不仅继承了过云楼的书画收藏,同时也成为名重一时的画家。在收藏之路上,他继承父、祖对于碑帖的喜好,并有所拓展。在顾鹤逸的有关传记中,都提到他曾有意撰《因因庵石墨记》,因循未果,殊为可惜。目前,尚能找到“怡园画社”的好友金心兰为他绘制的《因因庵校碑图》一页。
金心兰 因因庵校碑图
在顾鹤逸的女婿李文锦《瘦羊日记》稿本中,曾记录民国十二年(1923)六月十八日,“至怡园,三元尚未来。舅氏出示《皇甫君碑》三监未断本(‘丞然’不坏),新得也”。这是顾鹤逸当年新买碑拓的记录。同年七月初三日,李文锦再次拜访岳父,欣赏过云楼藏碑帖、书画:
至外氏,观石谷小幅,是十九岁时所作,后有康熙辛未重题。蔡松原《四时佳兴卷》,费西蠡旧物。《曹全碑》,“因”字完全,人间孤本也。《张迁碑》,“东里润色”已损,然有顾苓、覃溪、两峰诸人题跋极夥,可宝也。《泰山都尉碑》,魏稼孙藏本 。明拓颍上本《兰亭》《黄庭》、旧拓《瘗鹤铭》。
近人张彦生《善本碑帖录》曾言:(《曹全碑》)初出土拓本传世特少,只见上海图书馆藏一本,首行末“因”字完好,拓工纸墨绝精,旧装完整,为苏州顾子山旧藏。又李芝陔旧藏翁方纲在“因”字旁题小字云,此本“因”字不损。后归赵尔巽家,今佚。又杨守敬跋端方本云:“同治乙丑于京师富华阁见此碑,首行‘因’字尚可见,为沈韵初所藏。”另未闻有“因”字本,现存只上海图书馆藏本。按:张氏所言顾子山旧藏“因”字不损本,系上海博物馆藏本,并非收藏于上海图书馆。另外,提及杨守敬跋中所谓沈韵初藏本,即顾氏过云楼所藏者,可见张彦生并未亲眼看到过云楼藏本,以致于将沈氏、顾氏递藏的同一件拓本,作为两件东西来著录。
明拓《曹全碑》“因”字不损本 上海博物馆藏
过云楼旧藏明拓《曹全碑》,全名为《汉合阳令曹全碑》,碑文系王敞等纪曹全功绩,刻于东汉中平二年(185),明万历初陕西合阳旧城出土,今存西安碑林。书法秀美流动,逸致翩翩,与《礼器碑》一道,被公认为隶书正则。建国初期,顾公雄家属将家藏书画文物捐献国家后,才从中发现清末松江金石学家沈树镛(1832—1873)旧藏《曹全碑》“因”字未损本。此碑碑阳二十行,行四十五字。早已改为册页装,纵28厘米,横16厘米,凡十六开。首行最后“因”字未损。拓本纸墨精绝,旧装完好,被推为海内仅存孤本。册首装缩摹中断后全碑,可见原石面貌,前有签题“汉曹全碑初拓本”,下钤“翁大年叔均信印长寿”白文方印。题签正下方有“沈树镛同治纪元后所得”白文方印。册尾有沈树镛清同治四年跋,写于宋藏经纸上:
碑出土在前明万历时,“因”字最先阙,后乃中断有裂文,后乃“乾”字作“车”旁。余所见旧本,“乾”字多未损,“因”字则无不阙者。今岁夏始得此“因”字完善之本,乃出土最初拓也。爰重装治,当永宝之。同治乙丑十一月小寒节,书于京师寓斋。郑斋。
另有沈氏藏印“树镛之印”“郑斋金石文”“松江沈氏所藏金石”。首开第七行第三字“因”下钤有“沈均初校金石刻之印”朱文方印,可见其对此之郑重。
明拓《曹全碑》“因”字不损本 上海博物馆藏
从《瘦羊日记》可见,过云楼还藏有《张迁碑》“东里润色”已损本、魏稼孙旧藏《泰山都尉碑》、明拓颍上本《兰亭》《黄庭》、旧拓《瘗鹤铭》等。其中,张彦生曾经眼过云楼藏旧拓《瘗鹤铭》,著录于《善本碑帖录》:“又见苏州顾氏藏本,全拓墨较淡,多‘鹤寿不知’四字。翁方纲、王芑孙等长跋,多字是配宋刻本,翁跋谓百余年前拓本,此本‘遂吾’二字左稍损,目下损。”苏州博物馆有过云楼旧藏《瘗鹤铭》一种,面板已失,而无任何题跋,可见并非翁方纲题跋之淡墨本。
宋拓《古本兰亭》苏州博物馆藏
顾鹤逸对于金石碑版的痴迷,或更胜于父祖。经他各方搜讨,收藏遂傲视同侪。较之同里吴湖帆的四欧堂“既丑且美”,先已有之,其中《常丑奴》系毛怀(意香)旧藏。宋元旧拓孤本,亦不遑多让,如宋拓《温公碑》,有吴云、顾文彬跋;宋拓《云麾碑》,有陆绍曾、毛怀跋;南宋拓《半截碑》,有王澍跋;宋拓《玄秘塔碑》,有潘奕隽、吴云、李鸿裔等跋;宋拓《颜氏家庙碑》,有吴大澂等跋。
唐碑之中,苏州博物馆所藏唐颜真卿《多宝塔碑》,全名为《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宝佛塔感应碑》,唐岑勋撰,颜真卿书,徐浩题额,史华刊。唐天宝十一年(752)四月廿二日立,原石今存西安碑林。正书,三十四行,行六十六字。此为剪裱本,第三十一行“归我帝力”之“力”字未损,为宋拓本。
宋拓 颜真卿《多宝塔碑》 苏州博物馆藏
后有清同治元年(1862)顾文彬、光绪八年(1882)李鸿裔二家跋。顾氏跋云:
此是宋拓本,水旁三点牵丝之迹毕露,与复初斋所记宋拓本正合。甲寅在京师,有那绎堂藏本,并时无两。殷述斋太史一见惊叹,诧为至宝。余为和会归之。今获此本,足与颉颃,惜述斋已作古人,不得与之共相欣赏矣。
宋拓 颜真卿《多宝塔碑》顾文彬题跋 苏州博物馆藏
述斋即吴江收藏家殷寿彭,他曾在顾氏所藏《古本兰亭》后题跋。《古本兰亭》系单刻本,凡四开,附题跋五开。由顾公硕先生捐赠苏州博物馆。经明人华夏、项元汴,清人查莹、金守正等递藏。今人王壮弘《崇善楼笔记》著录。真赏斋主人华夏亲笔题签“宋拓古本兰亭。第一神品。东沙子鉴藏”,并跋云:
予家向藏《兰亭》十余种,以定武本为最。此本得之最晚,似更出《定武》之右,吴君婴能见而爱之,以海岳《潇湘烟雨卷》易去。云烟过眼,予何敢终据,尚有定武本,亦差堪自慰耳。中甫华夏跋。
宋拓《古本兰亭》及华夏跋苏州博物馆藏
后接明万历三十年(1602)张凤翼跋。清代则有咸丰四年(1854)殷寿彭跋,已收入其《春雨楼集》中:
此册旧为华东沙物,华氏鉴别精严,收藏宏富,具详丰考功《真赏斋赋》中。此本有东沙自跋及张伯起一跋,反复谛玩,纸墨古雅,的是北宋时物。而酝酿深醇,精神刻露,有诸本之长,无诸本之短,直与真迹仅隔一尘。东沙退为在《定武》右,良不诬也……余向评《醴泉铭》有藏老于嫩,运圆于方,寓秀于朴之语,今移赠此帖,足仿佛其胜概矣。芷衫仁兄博雅媚古,获此奇宝,正孙退翁所谓宇内秀气,萃吾斋中者。真令人妒且羡也。咸丰四年甲寅立夏前三日,吴江殷寿彭借留半月,因跋而归之,以志欣赏。
同治元年(1862)顾文彬跋,对此本有所考订:
此本古香古色,宋拓无疑,华中甫跋为出《定武》右,张伯起跋为驾轶《定武》,二公精鉴,必有确据,然皆未定为何本。及观翁覃溪《苏米斋兰亭考》,载云间潘氏本“岁”“群”“崇”等字隐与此本印合,因取潘氏重摹本逐字校勘,分毫不爽,乃知此本与潘氏祖本同出一石,而此拓当更在前也。又华跋谓吴婴能以米海岳《潇湘烟雨卷》易去,余尝见笪江上跋小米《云山得意卷》有云,相传《烟雨卷》好事者购之,价至五六百金。婴能以画易帖,中甫语意,若有不忍割爱者然。然则此帖之为希世奇珍,又何待至今日而始见耶?
最后有同治二年(1863)吴云题记。此本与宋拓《定武兰亭》一同被刻入《过云楼
集帖》。华夏提及此本后被友人吴如孝(婴能)以南宋米友仁《潇湘烟雨卷》易去,吴氏与董其昌相熟,亦精鉴别,足见此本在明代即为藏家所重。《定武兰亭》则仍在顾氏后人手中。此外,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春草堂本兰亭》卷,为朱氏欧斋捐献者,卷后有同治十年(1871)顾文彬题跋。
宋拓《古本兰亭》顾文彬及吴云题跋苏州博物馆藏
过云楼藏碑帖中的一小部分,随古籍善本一并让归南京图书馆,计有《炎宋章吉老墓表》(印康祚旧藏)、《唐大兴善寺故大德大辩正广智三藏和尚碑铭并序》(魏锡增跋)、《宋搨阁帖残本》、《淳化阁帖》。其中,《淳化阁帖》残拓系明肃府本,此拓本为经折装,正反面合裱,因岁久颇有散佚,前后次序混乱。可见卷端有“历代名臣法帖第四”“诸家古法帖五”“法帖第七王羲之书二”“法帖第九”,卷末题“淳化三年壬辰岁十一月六日奉圣旨模勒上石”。卷后有康煕十三年(1674)甲寅金俊明题跋。
此外,藏有宋拓《伊阙佛龛碑》,明何良俊、清毕泷递藏本,今藏北京国家图书馆。此碑刻于唐贞观十五年(641)十一月,在河南洛阳龙门山宾阳洞摩崖,摩崖似碑坎立。岑文本撰,褚遂良所书,故历来为世所重。碑三十三行,行五十一字,额篆书,三行六字。宋拓传世甚少,明拓亦不多。此拓封面由费念慈题“三龛记,宋拓本,西蠡秘笈”,钤“费念慈印”;内签有二:一为“旧拓褚河南三龛像记,明何柘湖清森阁藏本,神品,广堪斋重装”,钤“静逸庵图书记”;二为钱大昕题“宋拓褚河南三龛记,明何元朗清森阁藏本,竹汀钱大昕为静逸主人题”,钤“臣大昕”“辛楣”二印。册尾有何良俊、毕泷、张玮、沈志达、赵烈文等题跋,并钤有“清森阁书画记”“毕泷鉴藏”“静逸庵书画印”“娄东毕泷涧飞氏藏”“蓉初珍藏”“谢氏鉴藏图书”“安山审定”“东山世泽”“谢嘉孚印”“谢骥之章”“字孝英号屺望”“秋厓珍赏”“长生安乐赵烈文之印”“能静经眼”“苏邻鉴藏”“元和顾子山秘笈之印”“过云楼考藏金石图书”等印。另有明拓《真赏斋帖》、旧拓《汝帖》等,具见其收藏之富。吴大澂、吴湖帆祖孙喜在碑帖前作画,顾麟士亦尝为之,上海图书馆藏王楠本《石鼓文》,系吴昌硕旧物,明代中后期拓本,前有顾鹤逸为绘《缶庐校碑图》,并题云:“仓石先生新获吴江王氏话雨楼所藏猎碣,是四百年前拓,古色古香,得未曾有,宝而临之,属作此图,用志古欢,即乞正画。”乾嘉间金石学家黄易所作《访碑图》数种,传至光绪间,成为吴大澂、费念慈、李鸿裔等争相购求的名品,吴大澂因故与其失之交臂,于是借费念慈藏本《嵩洛访碑廿四图》临摹一通,于今亦为佳品。顾鹤逸确有同癖,曾临摹黄易《岱岩览古廿四图》,与吴大澂相仿佛,其嗜古之情,亦后先映照。
作者简介:李军,苏州博物馆研究馆员,文学博士。著有《春水集》《佣书读画录》《秋山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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