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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罗韩氏:科举望族盛极一时,甲申之变后惨遭灭门

博罗韩氏:科举望族盛极一时,甲申之变后惨遭灭门博罗韩氏科举望族盛极一时 诗书传家刚正忠义明清时期,博罗“诗书甲于一郡”,涌现出不少名门望族,韩氏家族是其中的佼佼者。博罗城内宗祠遍布,但能冠以“大宗祠”的仅此一家。

博罗韩氏

科举望族盛极一时 诗书传家刚正忠义

明清时期,博罗“诗书甲于一郡”,涌现出不少名门望族,韩氏家族是其中的佼佼者。博罗城内宗祠遍布,但能冠以“大宗祠”的仅此一家。韩氏以书香门第著称,据不完全统计,自元代绵延至清代,荣登进士3人,中举24人,另以恩贡、拔贡、生员等登科者则不绝如缕,是博罗乃至广东屈指可数的大族。

韩氏家族杰出者如十一世祖韩日缵,官至明礼部尚书,以文章、气节、事功著称,德业声施在天下;十二世祖函可,亦儒亦佛、能忠能孝,玉成曹洞宗著名高僧;十八世祖韩荣光,居官建言、传道授业,以诗、书、画“三绝”于世。在抗清保明战场上,韩氏满门忠烈,几乎“命尽全家”。当地文史专家表示,把目光投向博罗家族的传统文化教育,其中必定会考虑到韩氏家族。

韩氏宗祠香火旺盛

壹 登科者不绝如缕 为政者成绩斐然

作为声名显赫的仕宦家族,博罗韩氏的渊源最早可追溯到浙江的山阴。南宋末年,为了逃避战乱,韩氏从山阴迁至福建福州,后因开基祖梅州公任广州教授而入粤,再因改任博罗教授而迁至博罗。

自韩鸣凤的祖父韩棨在明成化二十二年(1486年)中举后,韩氏一路文运亨通,后代为政者政绩斐然,韩鸣凤、韩鸣金、韩日缵等都是杰出代表。

明万历元年(1573年),韩鸣凤与韩鸣金兄弟两人同中举人,成为一时佳话。韩鸣凤勤政为民、廉洁奉公。直隶高邮知州离任时,百姓“攀泣积道相送”,途中树起“去思碑”,还在高邮官署刻嘉政碑;以沅州知府之职离任时,百姓刻《芷水贻思》和《沅州政略》来怀念他,还建 “韩公生祠祀之”。

韩鸣金同样平易近人、关心民生。升任宣化知县后,有一年大旱,韩鸣金就举行庄重祭祀仪式诚心求雨,及时求来大雨。在遇到 “米价骤涌”时,韩鸣金就“多方赈货”,借来钱款购买粮食以赈济困难群众。离任时,当地人民“立石志思”。

在父辈的影响和家风的熏陶之下,韩鸣凤之子韩日缵累官至明礼部尚书,为罗阳古代官阶最高者,成为家族中科名最高影响最大的人物。韩日缵天资聪颖,“年十三,补弟子员。万历丁酉,乡试举第三,时方弱冠”。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韩日缵高中进士入仕,此后一路青云。在四十六岁时官至正三品,任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协理詹事府事,充两朝实录副总裁。

韩日缵为官数十年,常怀忧国忧民之心。明末国库亏空,一些国家重大工程无以为继,他便撰写《捐俸助工疏》,带头捐出俸禄。在广东广大山区,常有山寇作乱,韩日缵直接指令当政者“设法请兵,动中机宜”,扫荡山寇,又出九连之置州、平远之置县等“寇平画善后策”,长久有效地解决了寇乱问题。

位于惠州市博物馆的函可雕像

明崇祯六年(1633年),韩日缵以礼部尚书充经筵讲官。不久,他专门负责纂修《明熹宗实录》,夜以继日地翻阅天启年间的数千本奏章,逐条编纂六朝奏章,“暮归即秉烛条实录,互相校阅,无间寒暑”。除此之外,身为经筵讲官的韩日缵还要负责给崇祯皇帝讲课。他分析详明、讲解清楚、广稽王道、陈论时政,希望皇帝“任用正人,矜全愚昧,以喜怒不系之心,成好恶絜矩之治”。崇祯帝赏识有加,曾盛赞其:“习启沃、练经济、正文体、于实学、史识有俾。”

明崇祯九年(1636年),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韩日缵在南京溘然长逝,享年五十八岁。崇祯皇帝知悉,念其讲帷旧劳,赠太子太保,谥号“文恪”。百姓亦感怀韩日缵生平品德,在广州承宣街(今北京路)立牌坊以示纪念,上书“七宿经天”,寓意其如北斗示人以方向。

惠州市博物馆副馆长侯慧梅曾撰文介绍,除了韩日缵之外,韩氏家族的其他士子也在明朝中央及地方上有所建树。正是由于一世又一世的韩氏族人不断在科举仕途上的持续发展及扩大影响,韩氏家族才能在博罗成为一个地方大族,成为了惠州乃至广东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韩氏大宗祠保存完好

贰 开家塾教育风气之先 修书著述影响深远

韩氏子孙之所以能够科举起家、人才辈出,离不开家中千万卷的藏书,也离不开浓厚的家塾教育风气。因此韩氏族人崇儒尚礼,多有游学各地、著书立说者,影响深远。

开家塾教育风气之先的可能是韩棨次子的韩孟远,他坚持“课督诸子孙独严”。可以说,这是韩氏一族的精神内在。韩日缵传承家风,兴建学校,教育子弟,“择地构义塾以训族子弟,中为讲堂,颜曰‘敦本’”“修族谱条例家规,一门肃然”,明末韩氏“建书院曰文蔚堂,日与后学商榷,诗文处家,宽猛互济,兄弟怡怡有礼,接人谦抑”。

韩日缵以善教闻名,其对子女的教育甚严,“教训日从严,道义日已康”。自幼受到严格的家庭教育和良好的文化熏陶,长子韩宗騋(函可)“性近禅宗”,年少时就“好吟咏于诗,独喜杜少陵”,并立下了匡济天下的大志,即“才高气盛,有康济天下之志”。

函可长期在辽东地区活动,对经文的演讲析理透彻,深入浅出,史书称其“令四辈皆倾”,声名远播。他“凡七坐大刹”,即先后在当地有名的广慈、大宁、永安、慈航、接引、向阳等名寺中主讲佛经。他在七座道场中,收徒达六七百人,讲稿被整理汇编成《千山语录》,在海内外广为流传,甚至远至日本、朝鲜等国。函可自此被奉为塞外佛教传经第一人,被尊为关外禅宗鼻祖。

他还组织了东北第一个文学组织“冰天诗社” ,写了大量现实主义诗篇,诸如咏叹八旗官庄喂马奴仆的《老人行》、避难出家的《老僧》、被折磨而死的流人之《苦无岸先》以及揭露后金贵族暴虐本性的《送梨》等,从不同角度反映社会底层民众的苦难。

韩日缵的堂兄弟韩晃任浙江青田知县期满后,回到家乡,闭门不出专心著述。七十六岁时,他还“秉烛操觚,鸡鸣就寝,率以为常”。他编纂《罗浮野乘》一册,著有《梦游唱和集》一册,以及《拙修堂文集》《竹素园诗集》二十卷,还修订了 《武备揣摩》和《形象形势志》。其中《罗浮野乘》被《四库全书》存目;韩晟被史志称为“方严易直,笃孝友。性嗜古学,坟典小说,无不淹贯”。他十分注重家庭教育的学者,生下如璜、如琰两个儿子后,一直把儿子带在身边亲自督教。良好的家教使韩如璜、韩如琰兄弟接受了人生最重要的思想启蒙,后在抗清保明的战场上以身殉国。

清末韩荣光更是以诗、书、画“三绝”于世。他在岭南书画界很知名,《广东美术史》《岭南书法史》《岭南历代书法名家》等专著均有专门章节评述。据记载,韩荣光不拘泥于某家某派,而是兼容并蓄,以二王为宗,大量涉猎怀素、苏轼、黄庭坚等个性鲜明的名碑名帖,融会贯通,逐渐形成笔致峻利、雅秀高逸的风格图式。他是现在所见有书画作品传世、活跃于惠州地区的最早的书画家之一,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广东省博物馆、广州艺术博物院等地均藏有其山水画。韩荣光还是扬名岭南的收藏家,许多艺术珍品均为其所藏,其中就包括《兰亭序》的一卷定武本。

博罗老县城铁炉巷随处可见韩氏家族文化宣传墙

叁 抗清保明前赴后继 刚正忠义世代相传

韩氏士族学业功名积极进取,为人处世刚正忠义。

明万历年间到天启年间,明王朝统治者昏庸无能,任用宦官专权,以致内政外交每况愈下,国家政局日益衰颓。韩日缵虽置身于书堆中,但他时刻关注时局,忧国忧民,把浓厚的忧患意识倾注在字里行间。

韩日缵撰写了 《建州女真考》以“备筹国者览观”,也将其对北方边患的担忧写进诗歌之中。

博罗韩氏家族继承了韩日缵的忠勇爱民精神,在保明抗清的腥风血雨中前赴后继,壮烈殉难者不下数百人,其中不乏老人妇幼。

韩日缵育有四子,长子函可在甲申国变后,成为当时有名的反清诗僧。他因撰写《再变记》,揭露清兵南渡暴行以及南明投降派的丑恶嘴脸,被毒打审问,此为清代第一宗文字狱。

就在函可被捕的这一年,清顺治四年(1647年),清军攻陷博罗后血腥屠城,“韩日缵一家十不存一,惨烈至极。〞近人陈伯陶在《胜朝粤东遗民录》一书宗族回顾:“(韩日缵另外三子)函可弟宗驎、宗騄、宗骊以抗节死。叔日钦,从兄如炎,从子子见,子亢以起义战败死。寡姐以城陷;妹以救母;宗騄妇以不食,宗骊妇以饮刃,皆死;其仆从婢媵亦多从死者。”函可在诗中写道:“举家数百口,一弟独为人。”

韩氏族中珍宝《意中幻肖图》展示了少年函可聆听父亲韩日缵教诲的情形(翻拍)

其中,韩晃“甲申闻国难,遂粒米不食,沐浴而逝”;韩如琰更加惨烈,清廷水师大军围攻罗阳城20多天,他带领军民死守不降。清军在葫芦岭东麓城墙下挖开地道,填上炸药,炸开城墙。清兵随即一哄而进,血腥屠城,如琰及诸将先后战死。守城之初,韩如琰以头发沾血在战袍上写下绝命诗两首。其中一首为:“丈夫肯向死前休,今古兴亡不自由。半壁东南成坠甑,一家骨肉总填沟。天荒地老孤身在,国破家亡双泪流。太子高皇今在上,小臣一死复何求。”如今读来,仍令人震撼。

对于韩氏家族,侯慧梅曾总结道,“国兴家昌,国破家亡”是韩氏家族在整个明朝期间经历由盛转衰最贴切的评价。在明中后期,政权稳定,为韩氏家族科举仕进提供安定的环境。韩氏家族在这种环境中通过一代又一代的族人考取功名,出仕做官,不断地发展壮大,从而成为了博罗乃至广东屈指可数的大族。甲申之变,韩氏家族中的有志之士率先站起来抗击敌人,后惨遭灭门。朝代转换,韩氏家族也随之衰败。大族乃明清时期朝廷控制地方社会的重要力量或社会基础,对于当地政治、经济乃至文化的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大族兴,则地方兴;大族亡,则地方衰。

策划/统筹 羊城晚报记者 陈骁鹏 马勇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李海婵

韩氏后人出版的韩氏文化册

韩氏宗祠保存完好

位于在东江之滨、葫芦山麓,博罗韩氏大宗祠至今香火旺盛。作为博罗的名门望族,韩氏家族在当地几乎无人不知。近日,记者实地走访发现,韩氏宗祠、族谱、著作、祖居、祖陵等十分齐全,较为少见。当前,韩氏族人正计划打造文化园并编印相关文化书刊,活化宗族文化资源。

700多年来,韩氏家族一直扎根于县城铁炉巷。当地口口相传着一句话“铁炉火红旺寒家”,“寒家”之谐音就是“韩家”,可见韩氏家族人文底蕴之深厚。走在铁炉巷上,随处悬挂着韩氏家族杰出人物的简介和精神内涵的宣传。在指示牌的引导下,记者走进一条不足一米宽的巷道。经过曲折狭窄的小巷,一座饱经历史风霜的韩氏大宗祠立于眼前。

这是一座始建于元代的古祠堂,保存完好,主体由正祠和两边厢房构成,正堂供奉着祖先牌位,供案上香火不断。在宗祠大门上,张贴着“魏国家风远,昌黎世泽长”楹联,祠内悬挂“宫保尚书”“忠贞競爽”“监察御史”“按察副使”等牌匾,展示着博罗韩氏的郡望和先祖的功绩。

函可几近散佚绝迹的《千山诗集》出版发行

据韩氏宗祠理事会负责人韩景慈介绍,很长一段时间,宗祠被占用,直到1988年才交还给韩氏族人管理使用,并于当年5月,挂牌博罗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归还时,诸多贡祭用品、起居、牌匾、古楹联等具有价值的文物已经缺失。从1991年开始,族人想方设法逐渐修建完成。目前,宗祠整体保存较好,但木质结构的房梁、桁条、门窗、外墙等受白蚁、雨水的侵蚀,多处出现下沉、倾斜、朽断、漏水等损坏。多年来,通过族人筹集资金用钢架加固。“但不是长久之计,目前也无人能够长期来照看,有一定的隐患!”韩景慈说。

在宗祠背后,还尚存韩氏义塾及韩氏古井,流传下众多传说故事。韩氏义塾教化了众多乡间子弟。如今,韩氏家风一脉相承。新时代的韩氏子孙秉持诗书传家、晓理笃践之训,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尤其是在教育领域,仍延续教书育人的传统。韩景慈说:“不是刻意为之,但几乎每一家都有教师,桃李满天下!”

据介绍,目前,韩氏族人正在筹划出版相关的文化册,旨在进一步弘扬家族故事,激励后人。接下来,韩氏族人还计划将义塾打造成文化园。

韩晃《罗浮野乘》被《四库全书》存目 何志成供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李海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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