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滦州志》中“吉将军巨昌墓”书影

唐山历史人物：鲜卑仲吉（二、积德行善，枝茂叶丰）

周景宝

在《永平府志》卷之十（弘治十四年本）中，收录一篇《故赠金吾卫上将军卑君墓表》，文中所述系卑彦明之事，弥足珍贵。引在下面（按：标点笔者有所调整）：

"丙戌之仲冬日将南至，卑滦州至自其郡进疏翁之门，拜手而告曰：我先人金吾君槁葬之野有年矣，不肖嗣仲吉夙夜罔敢宁，其谋护归祖茔亦有时矣。卜者佥曰明年春始吉。愿得先生之文，碑于墓前以永厥垂。无我拒，既葬乃再拜，授使者君行状以书，走京城来乞所许文。滦州素于余厚，君又宜有刻，敢不按其事迹而书诸？君讳彦明，其鼻祖鲜卑人，入居中华，子孙遂以国为氏。汉有北平太守躬，太傅橼整，皆卑姓显者也，年祀浸远，世次不可考。君之先世，家中山。石晋末，徙滦西万石山之下居焉。后为义丰人，枝叶繁茂，迄今号卑氏庄。大父而上种德田里，考讳谦，亦隐居不仕。娶康氏女，生三子，君其季也。君事父母能竭力，交朋友必以信，尚气节好给施。少时尝酿酒聚亲，识贫者或贳之，皆折其券。远族有二弟，以逃难来，所挈各数口。君纳于其家甚久，唯恐弗周。一日，一行旅遇君于涂，蹒跚有忧色。问之，盖韩之柳河人，久不怨归者。君曰：丈夫孰无穷耶？因以所驱驴赠。又他日有客来谒，曰：仆义州刘氏子，以荫赴吏曹选，今将还，道远而囊罄。闻足下义，故来。君解衣赆其行，且助以金。闻者壮之，其慷慨类如此。延祐元年十月二十一日，以疾终于家，年五十有六。时滦州从军居庸，世方乱，葬故有阕。

君没十有四年，滦州骤贵，赠金吾卫上将军。其配曰石氏，贞善有妇道，先君卒，赠河间郡太夫人，以丁亥年二月壬寅，改葬君于阕考之兆次，石氏祔于君之次。兄彦昭，亦以是日葬。会葬及观者几数百人，乡里以为荣。君二男，长曰仲成，后君没十有三日殂；次曰仲吉，滦州也；一女是前石城主簿李仲禄。男孙三人曰万家奴、宣德奴、山寿奴，滦州之子也。女孙七人。初，仲成之避祸岚山也，飞矢贯其颊，痛不可忍。滦州负之走，及土岭岗乃死。火其骨抱归。呜呼！人徒知滦州之福，而不知其福之所自来。《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若君以布衣行义，非积善乎？岂有后也，宜哉！今滦州能乘时取富贵而追荣其考妣，不曰能子与？又能干戈间奉其兄之丧以归，不曰能弟与？诚能以是，孝弟扩而为仁，以及其父母国之遗民，则卑氏之福叵涯矣。疏翁既书其事，复为之诗，曰：维卑氏祖，起于遐方，居我中原，子孙浸昌。汉有哲人，行与名著，躬守北平，整掾太傅。自兹厥后，代不乏贤，世序悠远，谱失其传。君之先世，从赵而北，万石之阳，相承种德。逮君益奇，义高平生，生无少愧，没有余荣。赠虽由子，君积善政，是宜我文，表君之墓。庆源能深，福乃世流，逝者已矣，勖哉滦州。"（6）

我们从史籍、方志与神道碑铭、墓表中，可以整理出鲜卑仲吉一家的简略世系。

仲吉祖父卑谦。父亲卑彦明。彦明有二子，长仲成，次仲吉。仲吉娶5位夫人，有子10人，依次为卑巩、卑肇、卑群、卑萃、卑庠、卑中、卑准、卑华、卑章、卑常；有女13人。有孙6人。

诸子之中，长子卑巩袭爵，次子卑肇能武，三子卑群能文（"节度使兼提学学校卑群。仲吉之子权任。"（7）），四子卑萃能家，五子卑庠勤学，七子卑准，"充管军千户，从札[刺]台火儿赤东征高丽。中统元年，赐虎符，扈驾征阿里不哥，以功受上赏。三年，从征李璮。至元十年，授侍卫亲军千户、昭武大将军、大都屯田万户，配虎符，卒。"（8）

卑准子卑诚，承袭荫封，"授宣武将军、高邮上万户府副万户，配虎符，改授怀远大将军、佥武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领兵征爪哇，攻八百媳妇国，使广东，克勤于役，寻以疾卒。子忽笃土袭。"（9）

试列简表如下：

卑谦

康氏

卑彦昭（？） 次子（佚名） 卑彦明

石 氏

卑仲成 卑仲吉 女（佚名）

（五位夫人）（李仲禄）

卑巩 卑肇 卑群 卑萃 卑庠 卑中 卑准 卑华 卑章 卑常

卑诚

忽笃土

在《永平府志》卷之四（弘治十四年本）中，录有卑仲吉、吉巨昌、王仲添等的传记。（10）后来的《永平府志》卷之七（万历二十七年本）里，除了上述几人外，增加了卑群的内容，现一并钞录如下，以供参考：

卑仲吉，滦州人，尚义敦孝。大德间为滦州节度使、金吾上将军兼授金虎符兵马元帅。行兵多谋略。掘凫茈以食，有贷者倒囊以之。州牒令监迁安园栗，凡求者即资之。公素与巡检许枚善，枚死，父年耄无所归，公载之家，事甚谨，及终还其葬。及为监军，公叹曰："大兵之后荐成饥馑，可坐视其死乎？"乃慨然躬耕垄上，与百姓同劳苦，妻奴亦令蚕绩以自给。郡人化之，争务勤本。

吉巨昌，滦州人，蕴大志捐小节，与万石山卑元帅、古冶杨公相友善。时天降鞠汹，人罹疫疾，强凌弱，众暴寡，叹曰："若是载！使吾属靡有孑遗矣。"乃与杨公暨亲邻昆弟等谋，萃为保伍，各相扶助，时赖之全活者，不啻数千。

王仲添，滦州人，大德间为卑元帅副统，胆略过人。时金主南奔汴梁，封境骚动，仲添与士卒同甘苦，且耕且战为持久计。敌人入寇，与都统赵简松引兵逆战，所向皆披靡。虽中流矢，必战罢而后取，在军中谈笑无自伐之色。敌人复至，公在围中以寡御众，鏖战至晚，历尽而死。

…………

卑群，滦州人，仲吉子。英迈豪爽，辨博能文，一时名人碑记多出其手。（11）

斟酌这几条小传文字，大多源自前揭神道碑铭。旧时地方编纂方志，聘请人员也是水准不一，即使是沿袭原有的现成资料，也是随意增减，给后人增加了许多麻烦。但是，有时也有例外。如在"卑仲吉"条目中，录有仲吉的一句话，很是重要，即"公叹曰：大兵之后荐成饥馑，可坐视其死乎？"我认为是神道碑铭中的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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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董耀会主编：《秦皇岛历代志书校注》（第1册），中国审计出版社2001年，第232—233页。

（7）[清]杨问鼎、王大本等纂修：《滦州志》（光绪二十四年刊本），第44页。

（8）[明]宋濂等撰：《元史》（一三），第3886页。

（9）[明]宋濂等撰：《元史》（一三），3886页。

（10）董耀会主编：《秦皇岛历代志书校注》（第1册），第53—54页。

（11）董耀会主编：《秦皇岛历代志书校注》（第3册），中国审计出版社2001年，第289—29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