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梁启超誉为“亘古男儿一放翁”的陆放翁,名游,绍兴人。生于1125年,卒于1210年,是我国宋代著名爱国诗人。他的诗作9300多首,近千年来为人们传颂不绝。他对我国的文化事业、爱国主义思想的继承与发展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位伟大的人物与绍兴酒也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他的身上闪耀着绍兴酒文化的光辉。陆游自小就生活在绍兴酒的产地——绍兴,受当地的风土人情的熏陶,陆游从小起就喜喝绍兴酒。所以他在晚年的写的一首诗《疾哀》中,回顾自己80多年的生活说:“百岁光阴半归酒,一生事业略成诗。”把绍兴酒与诗构划成了陆游人生不可分离的有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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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钟爱绍兴酒。在诗人眼里绍兴酒是一种兴奋剂,使陆游发出气壮山河的呐喊,展开精鹜八极,神游四方,超越时空的想象。在《醉歌》一诗中,尽写其醉时情景:“我欲江楼上,阑干四时空。手把白玉船,身游水精宫。方我吸酒时,江山入心中。肺腑生崖嵬,吐出为长虹。欲吐辄复吞,颇畏惊儿童。乾坤大如许,无处著此翁。何当呼青鸾,更驾万里风。”只有酒才使他心胸顿开,似可吞日月,身披双翼,遨游太空。在《江楼吹笛饮酒大醉中作》,更写出他气吞云梦、胸涵万汇的气概:
世言九州外,复有大九州。
此言果不虚,仅可容吾愁。
许愁亦当有许酒,吾酒酿尽银河流。
酌之万斛玻璃舟,酣宴五城十二楼。
天为碧罗幕,月作白玉钩。
织女织庆云,裁成五色裘。
披裘对酒难为客,长揖北辰相献酬。
一饮五百年,一醉三千秋。
却驾白凤骖班虬,下于麻姑戏玄洲。
锦江吹笛余一念,再过剑南应小留。
真是醉人醉语醉态,上天入地无极。有时他还要乘着酒兴,手执宝剑,“北临黄河观禹功”,“南适苍悟吊虞舜”。一醉之下,壮志勃发,万千军马,直导中原,故都于复,祖业重兴,诗人是在醉中抒发现实中不可实现的宏图大愿,足可见醉翁之意,其忠心爱国之志彪炳千古。“丈夫不虚生世间,本意灭虏收河山……三更抚枕忽大叫,梦中夺得松亭关。中原机会嗟屡失,明日茵席留余潸。益州官楼酒如海,我来解旗论日买。酒酣博塞为欢娱,信手枭卢唱成采……”以酒后的幻觉来表达理想,折射现实,抗金战士的高大形象屹立于众人之前。可谓酒后真言,大丈夫之铮铮铁语也!
在诗翁的心里,酒可解愁排忧,可表其情其志。他是一个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兼容者。他有爱有恨,爱憎分明;有血有肉,亘古男儿;陆游并不整日在沉醉之中,更不是以醉逃避斗争,只是以酒来排遣心中的烦恼,在醉中去寻求知音和伴侣。“平生嗜酒不为味,聊欲醉中迁万事。酒醒客散独惨然。枕上屡挥忧国泪。”他的饮酒与挥泪是在一起的。饮的是苦涩酒,挥的是忧国泪,人前是豪饮,枕上是暗泣。《前有樽酒行》诗更谴责了那些达官贵人荒淫无耻的生活,他们空谈抗敌,却荒唐宴饮不息。“丈夫可为酒色死?战场横尸升床第”,既怒斥那些醉生梦死之人,更表达自己碧血沙场之志。直到临终之际,他还渴望着抗金事业的胜利,嘱咐儿孙们要用酒向他报告江山一统的喜讯:“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示儿》)。足见陆游的饮酒与那些酒色之徒是完全不同的。
先生生于绍兴,卒于故乡,对故乡的山水特别钟情。绍兴是“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云兴霞蔚”的稽山山光水色。虽其山,没有秦岭之壮,泰山之雄,峨嵋之险,黄山之奇,庐山之妍;绍兴的水,也没有黄河之奔腾,长江之浩荡,洞庭之旷漾,大海之浩瀚。然而,故乡的山山水水,展示在放翁的面前,有美学家追求的表里澄澈,一片空明的最高意境;有画家所要的“草木蒙笼,云兴霞蔚”的最佳画境。体现在诗人笔下的是放飞心灵的最好媒介。先生笔下由《舟中作》“三百里新月时,放翁艇子出灵诗。城头唇阁烟将合,波面虹桥柳未衰。”,“晤语无人与遣愁,出门聊复弄轻舟。山穿烟雨参差出,水赴陂塘散慢流。”和《柯山道上作》的“道路如绳直,郊园似砥平。山为摧螺踊,桥作彩虹明。午酌金丸橘,晨炊玉粒粳。江村好时节,及我疾初平。”感叹出“沙路时晴雨,渔舟日往来。村村皆画本,处处有诗材。炊黍孤烟晚,呼牛一笛哀。终身看不厌,岸帻兴悠哉!”无不折射出对吾家吾乡的眷恋和热爱。
在诗圣的真情中,绍兴酒还是陆游与乡人亲情交流的中介,处处流露和洋溢出喝碗美酒迎亲人的真情厚意。陆游晚年定居绍兴三山时,长去水乡山村,看望普通农民,所到之处,深受乡人欢迎。一年初冬之日,村人见陆游到来,男子停止了耕作,女子放下了机杼,齐来迎接他。没有好酒好菜,正巧有慈姑在旁,于是赶快煮熟,捧了热酒送去,并说天冷了,你年迈体衰,喝碗酒可御寒。“掘得韭姑炊正熟,一杯苦劝护寒归。”(《东村(其一)》)《游山西村》更写出诗人与农民亲密无间的血脉乡情:“莫笑农家腊酒混,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扣门。”绍兴酒成了连接感情的纽带,交流感情的化合物。在《村饮示邻曲》中,写晚年与乡人聊聚之情。一日几杯酒下肚之后,他向大众讲述北伐抗金的主张,希望大家随时准备,枕戈待旦;持之以恒,传之子孙,一朝诏书下,都走上前线:“耳热我欲歌,四座且勿喧……吾挤虽益老,忠义传子孙。”绍兴酒又成了诗人与乡人同袍同仇,同唱《无衣》的响鼓重锤。
最脍炙人口的典故要数陆游与唐琬沈园巧遇了。绍兴酒还成了陆游宣泄自己对唐琬情感的工具,这已成了千古绝唱。或悲或爱、或喜或忧,或惊或叹,都统统的浓缩于这一美丽而悲凉的故事了。但此故事的主要媒介,是那形如水,性如火的绍兴酒,真乃谓一酒咏成千古词,数尽多少心酸事。陆游前妻唐琬,天生丽资,贤淑多才,两人本是姑表兄妹,青梅竹马,结婚后伉俪情深,志趣相投,和美恩爱。但陆母却不喜欢这个媳妇,勒令陆游休妻。在封建礼教的逼迫下,陆游只好忍痛遵命,与唐琬分手。以后陆游另娶,唐琬也改嫁了赵士程,但真挚的感情依然深深地埋在两人心里。
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春,陆游31岁。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唐琬与其夫在沈园与陆游邂逅相遇,在征得赵士程同意后,唐琬送给陆游一壶绍兴酒。面对此情此景,陆游百感交集,苦不堪言。说不尽的别恨离情,诉不清的幽怨深通,十年岁月,天各一方,无限情愫,难解难分。于是在酒后微醉之时,陆游就在沈园的墙壁上题词一首,这就是传颂千古《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墙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痛红浥绞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沈园巧遇,是喜是悲?一杯黄酒,是苦是甜?不久,唐琬因思念过度,哀怨过极,抑郁得病,含恨死去。这是一杯情酒,更是一杯断魂酒,断送了陆唐的情和爱,从此阴阳二隔,相见何难!为此,笔者还专门填过一词《蝶恋花·沈园感怀》
断云曲进几重许?墙柳笼烟,春帘无重数。
孤鹤轩前残壁处,只见斑斑泪痕铸。
石桥碧波怨黄昏,花落尘沉无,谁留得春住?
可叹放翁醉成语,害得香坠黄泉去。
这杯由封建礼教酿成的苦酒造成了陆游的终身遗恨。一是报国无门,一是婚姻不幸,双重的悲痛,双重的苦闷,双重的不幸,降落在陆游头上,其打击可谓大矣!幸而有酒,也只有酒方可以排遣其万事乃万愁,使他历尽坎坷,仍豁达不已。“平生嗜酒不为味,聊欲醉中遣万事。”,“放翁七十饮千盅,耳目未废头未童。”或许因为绍兴酒的滋润,他终于成了健康老人,活到85岁。可见绍兴酒的保健功能不可末。
绍兴是水乡、桥乡、酒乡,更是名士之乡。明代文学家袁宏道初至绍兴,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士比鲫鱼多”。是绍兴的山、绍兴的水,绍兴的酒孕育、滋养了陆游这样伟大的爱国诗人;而陆游,使名士辈出的绍兴,底蕴深厚的绍兴酒,愈加走向辉煌、凝重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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