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5月19日,深感自己时日无多的郑维山给中央军委写了一封遗书:
人总是要死的,这是自然规律。我郑重请求,在我不行的时候,适时停止对我的治疗,多节约些医疗经费,也是我对党的最后一次贡献。
李先念
我一生积蓄无多,请将我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作为我最后一次党费上交党组织,平时积存下来的书籍送给大别山一个学校,供山区孩子们使用。
丧事从简,我死后,不开追悼会,不搞遗体告别,不进八宝山,也不搞任何形式的送别仪式,尸体供医学单位解剖后火化,骨灰撒在大别山屋脊洼的山上。
郑维山得了肺癌之后,曾经两次做过开胸大手术,虽然非常痛苦,但是他都奇迹般地转危为安,对于郑维山的生命力与意志力,医生们都非常的吃惊。
对此郑维山则是非常风趣地对医护人员讲:“我这辈子不知道为什么与‘三’字结下了不解之缘,三次过草地雪山,三次与红军主力会师,当了三纵的司令和63军的军长,三次进入大西北,打了三只‘虎’这次住院恐怕又要打三大战役了……”
其实他最令人称道的是聂荣臻三次挽留郑维山。
1915年8月,郑维山出生在河南新县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小时候读过一年的私塾,后辍学回家放牛。黄麻起义之前受父辈革命思想影响,参加革命活动。
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参加工农红军,1933年12月的时候,年仅18岁的他已经担任红四方面军第9军二十七师政治委员。
1935年,红四方面军回师川北,西渡嘉陵江,熊厚发和政委郑维山带领着红88师奉命攻打老官场、红山,之后,接连攻下了中坝、茂州、威县,4月中旬到达岷江东岸的重镇汶川。之后郑维山带领265团和268团继续西进,迎接中央红军。
此时的中央红军已经夺取了泸定桥,正在翻越夹金山。
从汶川到懋功大约有着160多公里,中间的崇山峻岭很多,其中就有一座叫做红桥山的大雪山,海拔四五千米,山顶还终年积雪。郑维山在山下做好了准备之后,千难万险地翻越了雪山在在夹金山、红桥山两山交汇的谷口会师了。
1935年8月,郑维山率领部队走过了草地,然而,红四方面军又接到了张国焘调回川西的命令。10月,郑维山再一次翻越了夹金山,攻占了川西大面积领土,歼敌一万多人。蒋介石和刘湘大为惊恐,急忙调遣20万部队参战。
面对着气势汹汹而来的国民党部队红四方面军虽然英勇作战,但是部队损失太大,不得不被迫翻越终年积雪的折多山,退回了甘孜、懋功。
三过雪山之后,郑维山所部就与主力红军第二次会师了。
1936年7月,红二和红四方面军会师之后,张国焘被迫同意北上。郑维山与熊厚发带领着88师经过20多天的跋涉,第三次过了草地。
1936年10月,红一、红四方面军分别在会宁会师,郑维山第三次亲历红军主力会师。
至此,郑维山三次爬过雪山、三次走过草地和三次参加红军主力会师。
1936年底,郑维山随西路军西征,后来历经千难万险,他孤身一人讨饭回到了延安,又加入了抗大学习。
1938年,郑维山从抗大毕业之后,没有上前线带兵打仗,而是分配在晋察冀军区军政干校任军事教员。
由于郑维山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讲起课来有理有据,还容易懂容易记,非常受学员们的欢迎。
甚至一些机关人员和从前线来办事的干部,都不断有人过来旁听郑维山的课。这件事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尤其是军政干校的校长孙毅,特意向聂荣臻推荐他:郑维山是个难得的军事人才,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应当予以重用。
聂荣臻听后点头认可了孙毅的话,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就启用郑维山,而是决定看看。毕竟俗话说得好: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1939年3月,晋察冀军区教导团成立,团长是由军区副参谋长唐延杰兼任,郑维山被任命为教导团政治委员。
唐延杰的事情比较多,就很少到教导团去,教导团在郑维山的带领下8个月就训练出了一批素质过硬的战斗骨干。
唐延杰对聂荣臻说道:“郑维山是把好手,带一个师打仗使敌人闻风丧胆,摆弄一个教导你跟团,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一下子,郑维山引起了聂荣臻的重视,正式任命他为教导团团长,并且说道:“维山同志,让你受委屈了,我向你郑重道个歉。从今以后,放开手脚好好干吧!”
聂荣臻的一席话,说得郑维山激动不已,从此以后更加拼命地工作。
就在,郑维山在华北战场驰骋的时候,远在南方的一个人开始念叨起他了。
这个人就是他的老首长李先念。
李先念在进入中原地区之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拉起了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在改编为新四军第5师之后,急需得力助手帮忙,他就想到了他的老部下郑维山,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郑维山现在在聂荣臻手下当教导团团长,就决定向聂荣臻要人。
1942年秋天,李先念开会的时候见到了聂荣臻,就问道:“听说郑维山在你那里?”
“是啊!在教导团当团长兼任政治委员。”
“那可是个能打仗的人哪,你怎么把他放在教导团呢?”
“我那个教导团当主力团使用,平时训练学员,战时执行作战任务。”
“能不能……”
还没有等李先念说完,聂荣臻就做了个手势说道:“想要郑维山到你那里对吧?这事没得商量。”
李先念想要将郑维山要走,使得聂荣臻深感人才难得,回去之后,立即任命他为第四军分区副司令员,担任着守卫晋察冀军区后方机构的重任。
郑维山后来回忆:“我没有想到聂司令员将行唐前线总指挥这副担子压在我的肩上,任务非常艰难,但是我总算扛下来了,经受住了考验,没有辜负他对我的信任。”
1944年,聂荣臻前往延安参加七大,郑维山前往延安学习。
到了延安之后,郑维山请求到抗大学习也被组织部批准了。可是接待的人却仅仅是把郑维山妻子孙景波的介绍信收下,但是对郑维山却既不登记也不说明原因。
郑维山正在诧异准备询问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郑维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郑维山一回头,就发现聂荣臻和朱良才,还没有等郑维山开口,聂荣臻就笑着说道:“赶快收拾行李,跟我回去!”
“回哪儿去?”
“还能回哪儿,前线!”
聂荣臻说完转身就走,郑维山摸不着头脑就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原来,朱良才一到延安,就见到了聂荣臻,将情况跟聂荣臻做了汇报。
因此,郑维山一到延安,就被聂荣臻截留了。
9月9日,聂荣臻回到晋察冀解放区,任命郑维山为张家口市卫戍司令部参谋长。
张家口是晋察冀解放区党政军机关的所在地。司令和政委分别由肖克、刘秀峰兼任。两人由于各自的事物非常多,导致各种事物都落在了郑维山一个人身上……
针对战后张家口的混乱,郑维山颁发了《关于整治张家口市秩序的通告》,然后派遣了警备巡逻,张家口的风貌为之一新。
1946年1月10日,国共双方代表正式签署停战协定。晋察冀军区也着手精简缩编,军区三分之一以上的部队脱下了军装,转入地方,一时之间,仅仅有17万人的张家口每天都会出现一些衣着不整、举止粗俗的军人上街,严重损害了人民军队的形象。
卫戍区发出通告,对进入张家口的所有军人实施有效管控,郑维山还亲自上街巡逻,发现有违反军纪和不服从纠察的都拉回去集中学习,而后通报单位领人。
一天晚上,郑维山接到司令部值班参谋报告:“野战纵队一位首长,看戏不买票,与执勤人员发生争执,还动手打执勤人员,怎么也说不动。”
郑维山赶到现场之后也与对方发生了争执,为此闹到了聂荣臻那里。
聂荣臻在了解情况之后,当即指着那位野战纵队负责同志劈头盖脸一通训,直到那位同志认错向向执勤同志与郑维山道歉之后才算完。
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军区,此后谁也不敢再违反群众纪律了,张家口的军人形象和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全面内战爆发之后,国民党向晋察冀军区大举进攻,当时有人认为张家口可以坚守3个月,但是郑维山却对形势并不乐观,认为国民党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进攻张家口。
果不其然,面对着国民党的疯狂进攻,党政军机关不得不撤出张家口,在撤离过程中,郑维山指挥部队抵抗了国民党三天三夜,圆满完成了阻击任务,确保了张家口的晋察冀党政军机关的转移。
聂荣臻后来多次说:“撤离张家口,抗击傅作义的偷袭,郑维山是立了大功的。”
从张家口撤退之后,郑维山改任察哈尔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又划给了察哈尔两个旅。
正当郑维山打算在华北大干一场的时候,又收到了中央的电令,要他随刘邓南下,并且立即报到。
1947年中央决定成立中原局,李先念所部从中原突围时候的几千人,已经发展到一个纵队了,急需指战员,李先念再次向中央建议调郑维山南下。
郑维山接到电令之后,就到军区政治部组织部,拿出了通知,要办理调离手续。谁知两个值班员却说道:“郑司令别着急,刚才接到通知,说朱总司令要见您,您先坐。”
郑维山知道这是说客来了。
原来,在郑维山接到南下调令的同时,正在前线指挥作战的聂荣臻也接到了郑维山将要南下的调令,聂荣臻又怎么允许让自己手下的良将调走,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罗瑞卿过来了。
“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们商量一下。”
“不就是想留住郑维山嘛,这有什么难的!”
“说来听听。”
“聂司令员,是否将恢复野战军建制问题正式向中央军委报告,增设一个政治委员,调杨成武同志来任第二政委。”
话说到这里了,聂荣臻也顿时恍然大悟,立即向上做了汇报:原察哈尔军区司令员郑维山接替第三纵队司令员。。
聂荣臻的报告上去之后,正在城南庄的刘少奇和朱德非常为难,一面向中央请示,一面跟郑维山解释,挽留。
朱德直接进入正题:“军委有命令,要你随刘邓南下,荣臻同志的意见是,这里也需要人……你看怎么样?”
郑维山则是脱口而出:“我还是愿意南下的!”
对于郑维山的这个反应,朱德早就有准备,笑着说道:“好吧,你再考虑考虑。”
聂荣臻担心郑维山一走了之,就给朱德打电话,要他一定要将人来下。
但是朱德不论怎么说,郑维山就是一个态度:坚决走!
当时朱德也太忙了,就带着他行军,在路上不断劝说,劝了他一个星期。
一次次的劝说,朱德并不生气,还总是面带微笑,郑维山最后被朱德总司令打动了,不再坚持南下。
不久之后,中央军委正式下令郑维山担任晋察冀野战军第三纵队司令员。临行前,朱老总还找他谈话,让他明白留在华北也是有大作为的。
就在郑维山准备上任新岗位的时候,值班参谋来告诉他,聂司令员让他多住几天,等他回来了再走。
几天之后,聂荣臻从前线赶了回来,见到郑维山的第一句话就是:“维山同志,要你留下来,是我的主意,我是真心诚意的。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呀!”
“您对我的三次挽留,没齿难忘。”郑维山感动地说道!
#开国将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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