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驼猫

清明节日期（清明节日期是几月几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被雨水冲刷后的新绿更加鲜亮。哦，那诱人的新绿，昭示着又是一年春

来到。快一年了，姥娘(姥姥)离开我们已经快一年了。她安详地走了，于去年暑假的一天，享年100岁!

那天，当我和母亲、儿子、妹妹匆匆下了火车，来接我们的表妹说:“咱姥娘又犯头晕病了。"但我从表妹躲闪的眼神和眼底的湿润知道:姥娘这次的头晕非同

寻常!我们心急如焚地坐上妹夫的车，朝老家的方向奔去。

姥娘躺在床上，身边已经有大舅、二舅、大表哥、大表姐、小姨守在那里。

听到我们的呼喊，她安详的睁开眼睛，但已经不能说话了!她拉着我们的手，一松一紧地拉，那是在说:“你们回来了，孩子呢?”我儿子趴到床前摇着老人的手

说:“姥姥，你怎么不说话，我回来看你了，我想你了。"没有回音。四岁的儿子煞有介事地对周围的大人们说:“姥姥累了，她要休息。"孩子一句无意识的话，惹得大人愿本已朦胧的双眼，止不住泪流。

第二天，姥娘的眼已经睁不开了，但她思维意识是清醒的。当呼喊她时，她胸脯起伏，呼吸急促，那是想说又发不出声的表现。她骨瘦如柴的手---像老树根的手，篡得紧紧地拉着我和母亲，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两天了，姥娘滴水不进，一直在打吊针，一息尚存。医生说奇迹不会发生，因为她已经100岁，她就这样没有痛苦地老死，寿终正寝。整个家族都被巨

大的悲痛笼罩着，只有几岁的孩童，还在玩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游戏。

已经是第六天了!这天晚上，我和儿子妹妹睡在小姨家。她家是豫北农村最常见的一层楼、一个院。院子里有石榴树

已经挂果，葡萄架上已经爬满了青涩的葡萄。我、妹妹、表妹在楼顶的平台上纳凉，月亮时隐时现。我们一个片段一个片段地回忆和姥娘相处的岁月。我们都是姥娘看大的。她的与人为善、勤劳朴实、胸怀宽广、无私奉献深深融入我们的骨子里。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家里

穷，姥娘就想方设法给我们弄好吃的:她带我们采柳树芽、槐花、泡桐花拌了面放在笼子里蒸，然后晾一下，放上

盐、油、辣椒丝、蒜泥拌好吃。那真是纯粹的无污染绿色食品，在现在的城市身价倍增。现在想来，姥娘是多么懂得为生活创造快乐啊!而现在这个最亲、最爱、最敬仰的老人要离我们去了，刹时，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我们就在楼顶上休息。今夜星星很少，盯着星星，想到童年和姥娘睡在院子里，听她讲抱着母亲躲日本人的飞机，

讲过粮食关时吃树皮、草根。多么遥远飘渺啊。我不仅想姥娘裹着小脚，怎么跑得快呢?可她坚韧地走过来了，成了方圆几几里唯一裹小脚的百岁老人。

睡到半夜，突然下起了雨，我们急忙把东西收到屋里睡。迷迷糊糊地我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可能是姨夫起夜吧，转个身给儿子盖好肚子就继续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都起床了，因半夜下了雨，村庄被雾笼罩着，唰牙的时候，妹妹说:“姐，从楼上下来，我躺在竹床上，看到咱姥娘站在我床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声深深的叹息。"我手上的牙刷“啪”地掉下来，“不好，快去姥娘家。姨夫，你昨夜起夜了吗?”“没有啊，我一觉睡到天亮，”庄稼人，睡觉

塌实。"那昨夜的脚步声是姥娘了!我不禁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难怪那脚步是徘徊的，她是在弥留之际再来看一眼。不是说世界上没有“魂魄”吗?为什么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脚步声，绝对不是幻觉，!加上妹妹听到的叹息，为什么只在妹妹床边叹息呢?因为妹妹快30岁了还没有对象，她老人家担心啊。

当我们急匆匆来到姥娘家时，所有的长辈都围在她床边，她呼吸更急促了，七天没有进食，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舌头伸出嘴外，我几乎无法猜测姥娘此刻的内心世界，姥娘:您还

有牵挂是吗?您还在顾念妹妹的终生大事，您还在挂念您大孙子的儿子的婚事是吗?放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躲开大家，来到院子里，悄悄地流泪。突然大舅的一声恸哭抽空了我，我转身进屋，已经是哭声一片了。走了，姥娘，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撒手人寰。我跪在老人家床头，泣不成声，长辈们哭着，唤着，给尸骨未寒的老人擦拭身体穿寿衣。同族的长辈在院子里整理早就准备好的棺材。我一直跪在姥娘床边，想多陪老人家一会儿。我拉着姥娘的手--平生第一次拉死人的手——冰凉僵硬的手，可我一点没有恐怖，因为这双瘦骨嶙峋的手，养育了我，养育了我的姊妹，养育了我的母亲和母亲的姊妹。因了这双手，这个家族才得以生息繁衍，枝繁叶茂。这双手，生命不息，劳作不止。

我已经哭不出声，只是眼泪汩汩的涌出。张表舅说:他请庙里的和尚观香，说老太太已经成了菩萨。我这个无神论

者竟然信了:因为昨夜的脚步和叹息。

院子里正在搭灵棚，一位村里的管事正在读悼词，我没听进去一句。姥娘，您用百年的沧桑，诠释了生命的意义，怎样的语言能镌刻您一个世纪的积淀?!

因为大舅是党员身份，家族中的丧事要简办速办。傍晚时分，县里的火化车就来了。两个多小时后，火化车把姥娘的骨灰送回来了。当姥娘的骨灰陈列

在放祖宗排位的桌上时，我惊呆了:红布上放着骷髅、白骨和一些骨头碎片。天啊！我一时半会仿佛被凝固了，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有泪水。

我在心里默念着姥娘姥娘，泪如泉涌: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肉身化成白骨;音容笑貌留作记忆;才几个小时，演绎了生离死别，留给后人的是无尽的思念和回忆……生命是伟大的，生命又是脆弱的，所以要珍惜。

第二天，依然是雾蒙蒙的，姥娘出殡和入葬都要有隆重的仪式。祖坟地里又多出一个新坟，那里安息着一个伟大的女性--一个像春蚕一样奉献的女性，一个“吃的是草，吐出来的是牛奶和血"的女性，一个以海纳百川的气度博爱包容的女性。

姥娘，一路走好!

清明雨，那是思念天堂里的亲人而流的眼泪...…

驼猫书于2018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