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4月,在得知萧军出轨了好友之妻许粤华后,萧红伤心不已,她带走所有珍贵的物品,去了北平,准备在那定居。
可这时,萧军又写信来示好,萧红又燃起了希望,只是她仍旧不愿回上海那个伤心地。
不久,好友舒群也去了北平。面对旧友,萧红把自己的伤痛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有一天晚上,两人甚至聊天到天亮。
作家萧红的介绍(萧红的介绍50字以内)
萧红与萧军
那时,这段感情对萧军来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因为担心萧红会爱上舒群,他写信给萧红:
萧红拿到信后,竟真的立马回了上海。看到这里,也许很多人就会说,萧红爱得太卑微了。
但事实上,萧红回上海,并非出自爱,而是害怕萧军的那句“恐旧病复发”,那这“病”究竟是什么病?
萧红在日本期间,许广平曾对萧军说:“萧红看你很苦恼,怕你犯原先那病。”萧军回答:“获得性是容易的,获得爱情是难的。”
由此可见,这里说的“病”就是指“性”,这个“病”和萧军信中说的“旧病”一脉相承。
食色性也,性生活是夫妻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为何萧红要称之为“病”呢?答案或许是萧军的欲望过剩,甚至是泛滥。萧红一听说萧军“旧病复发”,便不管不顾地回到了上海,就是害怕萧军因“病”再次出轨。
作为中国文坛第一批女作家,萧红的成名不仅因为她的作品,更因为她充满悲剧色彩的感情生活,她曾两次怀孕再嫁,甚至在去世前一个月还想着离婚再嫁,其中最让人费解的有两段情。
一段是萧红和萧军的感情,两人一见钟情,认识24小时就确定关系。当时萧红怀着孕被困东兴顺旅馆,萧军将她救出来并与之同居6年,这段感情一度被奉为爱情传奇。
奇怪的是,如果两人的真的感情深厚,为何在同居6年间,萧军或精神或肉体出轨了5个人,两人还因为“性”矛盾重重?
另一段是萧红和端木蕻良的婚姻,两人结婚时,萧红怀着萧军的孩子。在萧红生命最后时光,端木竟然抛下病妻离开,被逼无奈的萧红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骆宾基身上,临终前一个月还想离婚嫁给骆宾基。
这样看来端木是个渣男,可奇怪的是,端木在萧红去世18年后才再娶,并且每年都在清明节写诗悼念萧红,当被问及和萧红的往事时,他委屈地痛哭流涕,这又是为什么呢?
当我真正走进萧红的情感世界,才发现二萧的结合从来不是因为爱情,而是需求互换;端木也并非渣男,反而是最爱萧红的人。萧红在情感上一直是主动方,她的选择从来是基于现实的需求,并非传言中那样浪漫悲情。
1932年3月,身怀六甲的萧红给《国际协报》的主编裴馨园写信求助,她在信中诉说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不久前,萧红肚里孩子的父亲,也就是她的未婚夫汪恩甲,以回家拿钱为由离开了,那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而两人欠着旅店老板400元债务,如今萧红无力偿还,不仅被老板关在阁楼里,还随时可能被卖掉抵债。
裴馨园决定帮助萧红,第二天就带着孟希等4人去探望萧红,他曾叫同事萧军同去,但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称自己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萧军并没说谎,他家境贫寒,早年当过几次兵,但都因为性格冲动被开除。1932年,哈尔滨被日军攻陷,萧军把妻女送回老家,全身投入文学抗日中。
可那时发表文章没有稿酬,萧军不仅没实现理想,还过上了三餐不继的生活。好在裴馨园请他为《国际协报》供稿,才得以维持基本生活。
几天后,萧红打电话到报社找裴馨园,对方不在,是萧军接的电话。可萧军并没有继续交谈,而是匆匆挂了电话。
次日,萧红又打电话过来,希望裴馨园借几本书给她,裴馨园当天没空,就写了一封信,让萧军走一趟。
1932年7月13日黄昏,萧军到了哈尔滨的东兴顺旅馆,见到了头发披散,脸色苍白的萧红。借助昏暗的灯光,他看到萧红有明显的白发,浑圆的孕肚也十分扎眼。
萧军径直走进房间,把书和信递给了萧红。裴馨园在信中介绍了萧军,看完信后,萧红激动地说:“原来你就是三郎先生,我刚刚正在读你的文章。”
萧红却激动地说:“我们谈一谈……好吗?”
萧军迟疑了一下,说:“好,请您谈吧。”
随后,萧红讲述了自己的经历,这期间,萧军心不在焉地拿起床上的几张信纸看了看,当他看到萧红写的字和诗后,突然激动地问:“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萧红不好意思地说:“是的。”
随后,两人开始正式交谈,他们谈到童年,谈到兴趣爱好。萧红问萧军:“你对于爱的哲学是怎样解释的?”
萧军答道:“谈什么哲学。爱便爱,不爱便丢开!”
当谈及男人时,萧红说:“男人梳得光光的发,卖弄着肉麻的廉价温柔。还不如青楼的女人,能使人感到些爱怜!”
离奇的相遇,英雄救美的情节,这些元素都说明两人是一见钟情的真爱。
但仔细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在二萧见面之前,萧军一连3次拒绝帮助萧红,可见他并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两人见面之后,萧军是准备立马离开的,可见他也没被萧红的外貌所吸引,何况萧红本就不是美女,当时还有孕在身。
直到看到萧红的字和诗,他突然觉得对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女子”。这样看来,萧军似乎是被萧红的文采所打动,我们看看当时的诗:
那边清溪唱着:姑娘啊!
春天到了。
去年在北平,
正是吃着青杏的时候;
今年我的命运,比青杏还酸!
事实上,这首诗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比较好的习作,绝对不至于让萧军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要探究真相,不要听当事人怎么说,要看当事人怎么做。
那些描写二萧是因为爱情走到一起的文字,大都出自于1978年萧军写的《我与萧红六年来由相识、相结到诀别简要过程》。在书中,萧军不仅把两人描述成一见钟情,还把自己塑造成拯救萧红的英雄,很显然,这有自我美化的成分。
相对而言,萧军写于1932年12月的纪实性文学《烛心》更有可信度,文中写道:“两人的相爱只花了24小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暗示两人在认识第二天就发生了关系。
萧红在两人热恋期间曾写下多首情诗,其中《春曲》的后四首更是充满了性暗示。
后来,萧红逃出旅店,寄居在裴馨园家,萧军天天来探望,两人经常关起门亲密。裴太太看不惯,借故敲打两人,萧军还因此和裴馨园闹翻了。
人的行为是由内在需求决定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告诉我们,人的需求分为五大层次,它们分别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尊重和自我价值的实现。
这些需求由低到高排列,只有低层次的需求得到满足,人们才会进一步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
按照马斯洛的理论,当时的二萧都处在第一层次,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包括:呼吸、水、食物、睡眠、生理平衡和性。
萧红作为一个弃妇,不仅身怀六甲,还欠了一大笔债,随时面临被卖的危险,这样的她最迫切的需求就是活下去,而萧军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当时的萧军堪堪温饱,自然也没心情恋爱,对于一个结婚10年且妻子不在身边的男人来说,性无疑是在温饱之后,他最迫切的生理需求。
萧红很聪明,她深知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提供对方需要的价值,即满足对方的需求。
所以,当萧军送完书就准备走时,她主动要求谈一谈。从两人谈的“爱的哲学”和“男人”话题,以及萧红写的情诗,我们可以知道,萧红的言论是大胆的、挑逗的。
女追男隔层纱,仅仅两个晚上,二萧就结合在一起。萧红是为了活下去,萧军则是为了身体的欲望。两人的结合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需求互换。
只不过,萧红满足了萧军的需求,萧军却无法满足萧红的需求。因为他根本没有能力帮助萧红,更何况400元的欠债在当时简直是天文数字。
所以,萧军说的英雄救美在现实生活中也没发生,甚至在两人相恋的第三天,他就开始打退堂鼓,萧军在《烛心》中写道:
可萧红怎么可能同意,毕竟萧军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就在这场恋情陷入僵局时,一场洪水打破了困境。
1932年8月,哈尔滨突发洪水,所有人陷入了一片汪洋。萧红苦苦等了3天,萧军仍旧没来救她,最后,她只得自己偷偷上一艘运送木材的船逃离。
方未艾回忆,萧军是因为忙着帮生病的老裴发稿费才耽误了去救萧红。萧红在《弃儿》中说,萧军是因为当铺关门,没筹到去救自己的1元经费耽误了时间,因为他仅剩的5毛钱,在去当铺的路上买了一条新皮带。
虽然方未艾和萧红的说法大相径庭,但两者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萧军心里,无论是帮同事发稿费,还是买一条新皮带,都比去救萧红更重要。
可萧红没有选择,在逃离旅馆后,她不得不按照之前萧军留下的地址,找到了裴馨园家。
当看到裴馨园家里的萧红时,萧军也只能接受,更何况,萧红的逃离意味着那400元的巨额债务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多年后,萧军把两人的结合披上了爱情的外衣,甚至还强调自己是拯救萧红的英雄。这无非是想掩饰曾经的懦弱和不负责,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曾落魄到要和一个孕妇做交换。
有人说,二萧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这样的关系势必难以长久。可事实上,一段婚姻能否长久稳定,和爱情没有太大关系,关键还是看夫妻双方的价值能否对等。
前文提到,人们选择婚恋对象都是基于内在需求做决定,对方的需求就是你能提供的价值。婚姻就像是一桩生意,只有价值对等,各取所需才能长久。纵观二萧6年的同居,两人的关系大概分为三个阶段:
二萧重逢后曾短暂寄居在裴馨园家,不久后萧红生产住院,因为付不起医药费,医生不予理会。萧军提刀威胁,萧红这才在医生的帮助下生下了一个女儿,可当时二萧本就自身难保,只能忍痛把孩子送给别人抚养。
萧军和裴馨园闹翻后,又失去了《国际协报》的工作,两人拿着仅剩的5元钱住进了欧罗巴旅馆。紧接着,他们迎来了难以忍受的寒冬,就在两人濒临崩溃时,萧军找到一个家教的工作,结束了三餐不继的生活,但依旧十分拮据。
后来,裴馨园被革职,萧军应邀再度为《国际协报》撰稿。这期间,萧红也在萧军的鼓励下,开始了文学创作,并发表了第一篇小说《王阿嫂的死》,走上了创作之路。
这段时期,萧军以他的野蛮和男人气,让萧红顺利度过了生产的危难,熬过了艰苦的寒冬,甚至还走上文学创造的道路,这极大地满足了萧红的生理需求。因此,萧红非常依赖这段关系,常以萧军妻子自居。
此时的萧军也称萧红为“妻子”,可见这一时期,萧红也满足了萧军对婚姻的生理需求。两人价值对等,互相满意,故而度过了难得的蜜月期。
在哈尔滨同居后期,二萧发布的文章越来越多,生活也慢慢有了转机,可两人的感情却频现危机。
萧军生性多情,在哈尔滨期间,他的感情里至少出现过敏子、玛丽、汪林以及陈涓四个女人的身影。萧红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时代就推着两人继续往前走了。
1933年10月,萧军和萧红发表的《跋涉》揭露了日伪的黑暗统治,为了躲避迫害,二萧南下去了上海。
1935年,萧红在上海写下《生死场》,鲁迅大赞她是最有潜力的女作家,并为之作序,萧红一夜成名。不久前,萧军也凭《八月的乡村》打响了名号,自此,二萧在上海滩立住了脚跟。
1936年春,萧军曾在哈尔滨追求过的玛丽和陈涓先后来到上海,萧军对两人的再次追求深深刺痛了萧红。其中,对二萧的感情影响最深的当属陈涓。
那时,已为人妻的陈涓来上海探亲。萧军经常去看陈涓,并各种示爱。三个月后,陈涓受到丈夫的催促要回家,临行前一晚,萧军妄图做最后的告白,却发现陈涓竟和别的男人有约,这才主动放弃了。
枕边人变了心,另一半不可能没察觉,萧红的痛苦无处排解,只能写下一首首失恋的诗。
7月,在黄源等朋友的建议下,二萧决定暂时分开一年,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于是萧红远赴日本,投靠黄源的妻子许粤华,萧军则去青岛暂住。
到日本后,萧红和许粤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个月后,许粤华因家中有事,先行回了上海。三个月后,萧军回上海为鲁迅治丧。就是在这期间,萧军和许粤华走到了一起,并珠胎暗结。
二萧与黄源
萧军深知这次的恋情不好收场,常常借酒消愁。恰好萧红的弟弟张秀珂来了上海,他写信暗示姐姐:“萧军好像为了一件感情所激动。”
萧红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1937年1月,萧红赶回上海,只不过她并没有找萧军算账,她以为这次又是精神出轨。
直到有一次,她去找许粤华,却碰到萧军在和许粤华夫妇在说话,她才知道萧军的恋爱对象竟是许粤华,且对方已经怀孕了。如今,三人正在讨论打胎事宜。
回家后,萧红什么都没说,她在等着萧军的真诚道歉。可萧军不仅没忏悔,反而天天跑去照顾刚做了人流手术的许粤华。
萧红忍不住和他吵了起来,萧军竟然暴力相向,有一次甚至把萧红的眼睛都打紫了。这之后,萧红先是离家出走,后又在1937年4月跑去北平住了一个月。
萧红在北平期间,就出现了文章开头那一幕,萧军为了让女友回上海,写信称“恐旧病复发”,结合当年许广平和萧军的谈话可知,这个“病”指的就是萧军过剩的欲望。
人们常常把二萧的分手归咎于性格不合,或责怪萧军太过滥情,又或认为是女强男弱的悲剧。其实,两人分崩离析,说到底还是因为萧军对婚姻、对妻子的需求没有被满足。
二萧分手40年后,年近70的萧军说:萧红没有妻性。所谓“妻性”无非就是:满足丈夫的身体需求、勤俭持家,生儿育女。
勤俭持家方面,萧红一直做得非常出色。萧红擅长缝制衣服,她曾缝制了一件俄式礼服,萧军穿上后格外帅气。不仅如此,萧红的厨艺也很不错,她做的饺子、油饼、俄式红汤格外好吃。
二萧分手时,萧军明知道萧红已经怀孕了,可还是同意了分手,可见这也不是萧军说的没有“妻性”。结合上文的“旧病复发”说,二人最大的矛盾或许在于身体需求,换句话说,两人的性生活不和谐。
二萧在鲁迅墓前
萧军会功夫,身体强健,好友形容他是“身散发着阳气和热力”。在萧军的人生中,他一共养育了8个子女。可他和萧红同居6年,也没采取任何避孕措施,萧红也只在分手前夕怀孕一次。
从萧红的诗和文字中可知,她对性的态度一贯都开放,不可能主观拒绝萧军,唯一的解释就是客观条件不允许。
萧红第一次怀孕时,长期饥寒交迫,生产后也没能好好修复身体,甚至烟酒无度,以至于留下许多隐疾,包括头痛、痛经、肺病。
鲁迅妻子许广平就曾表示萧红长期受妇科病的困扰,作家丁玲则曾预言:“萧红绝对不会长寿。”
萧红第一次受情伤远走日本时,就曾写过一份信,感叹自己和萧军在身体上的差异,大概的意思是:
当时萧军刚刚热烈追求过陈涓,可萧红不仅没指责男友,反而还“惭愧”。可见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成了两人感情的负担。
此外,在这段感情中,萧军明明屡次背叛萧红,可他却表现地满腹委屈:“六年中,我所付出的代价与辛苦,我所经受的苦痛与牺牲,又有谁能知道?!"
结合以上种种,这里说的痛苦与牺牲,或许就是指两人夫妻生活质量不高。
二萧在上海期间,虽然条件有所改善,但贫穷依旧是生活的底色。不管是萧红还是萧军,他们最迫切的需求一直停留在第一和第二层次,即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
很显然,萧红在这方面得到了很好满足,可萧军却没有被满足,特别是“身体上的需求”没有被满足,因此他才不断地向外求,以至于屡次出轨。
萧红接到萧军的信就回了上海,但两人的关系早已问题重重。萧军在日记中写道“我和吟的爱情如今是建筑在工作关系上了。”
不仅如此,萧军仍放不下许粤华,经常为她提供情感帮助。萧红当然无法忍受,萧军却理直气壮地指责她“小心眼,没有同情心。”
两人的矛盾扩散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就连对写作的认知、作品的评价都截然不同,经常为此争得面红耳赤,萧军还打击萧红,批评她的作品。
萧红在西安
1937年8月,淞沪抗战开始,二萧从上海转至武汉。1938年1月,山西民族大学到武汉来招聘教师人才,萧军、萧红、端木、艾青、聂绀弩等人热烈响应,一行人于2月坐火车抵达临汾,准备在民大执教。
可战局迅速变化,众人只在临汾住了20天就不得不转移,可在这个节骨眼,萧军却决定要留下打游击战。
萧红非常反对,一方面她觉得萧军应该当作家而非战士,另一方面她已经怀孕了,不想萧军去犯险。
可萧军一意孤行,甚至还对萧红说:“还是各走各的路吧,如果再见面,乐意在一起就在一起,不乐意在一起就永远分开。”
事已至此,萧红只能平静地说了句“好”。
两人就此分别,4月初,萧军跟随丁玲去了西安,萧红和端木蕻良正好也在西安。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萧红对端木好感加深,再见萧军时,萧红郑重地说:“三郎,我们永远分开吧。”至此,二萧彻底分手。
前文提到,当人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得到满足后,就会开始追求爱和归属、尊重以及自我价值。在二萧同居后期,两人的物质生活和安全感得到了满足,萧红就开始有了更高层次的需求。
可萧军无法满足萧红更高层次的需求,他不仅经常出轨,让萧红在情感上没有归属感,还经常在文学上故意批评萧红,萧军晚年的时候都说自己对萧红的批评近乎“精神虐待”。
由此可见,二萧的感情并没有世人想象中那样浪漫。两人因需求互换而结合,又因不能满足对方的需求而分开,所有选择都是现实所迫。
1936年,端木蕻良在上海发表了《爷爷为什么不吃高梁粥》、《嘴鹭湖的忧郁》等小说,同为东北作家,二萧很快就和端木成了朋友。
在武汉时期,端木蕻良应萧军的邀请来到武汉,与二萧住在一起。此时,萧军经常打击贬低萧红的作品,而端木却对萧红的作品赞誉有加,三人关系微妙。
后来,萧军为了去打游击而丢下已经怀孕的萧红,这让萧红彻底失望,开始把目光投向了端木。
二萧正式分手一个月后,萧军热烈追求18岁的王德芬,两人火速走到一起,并在一个月后就订婚了。1938年5月下旬,萧红和端木在汉口也举行了婚礼。
萧红和端木
婚礼上,萧红说:我对端木没有太高的要求,只希望我们能不吵架,没有不忠和讥笑,能够互相谅解和爱护。
许多人因为这番话,断定萧红嫁给端木是不得已的选择,毕竟她当时有孕在身。事实上,这段话恰好证明端木是符合萧红对婚姻的需求的,她说的“没有不忠和讥笑”、“互相谅解爱护”,正是她渴望的归属感和尊重。
早在1936年第一次见到萧红时,端木就已经对她一见钟情。端木晚年曾这样评价萧红:
“她从不做作,她的文章和做人都有魅力。”
端木蕻良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断然说不出这么多真诚的赞美之词。由此可见,端木的出现,满足了萧红长期没有归属感的情感需求。
不仅如此,端木总是大胆赞美萧红的作品超过了萧军的成就,相对于在萧军那里得到的贬低和批评,端木让萧红得到了尊重和认可,自我价值得以实现。
萧红去世后不久,有一次,端木和骆宾基吵了起来,孙陵去劝架,骆宾基怒斥端木无情冷漠,不仅在萧红病重时抛下她,还在追求周鲸文的小姨子。说到激动时,骆宾基又道:“萧红和端木离婚了,萧红答应病好了后就嫁给我。”
孙陵不信,骆宾基还补充道:“是真的,她说她爱我。”面对骆宾基爆料,端木却不愿承认,还称“一个肺病四期的人怎么谈恋爱,又不能拥抱,又不能接吻”。事实究竟如何呢?
萧红和端木婚后不久,武汉局势恶化,1938年8月,两人先后前往重庆。不久后,萧红生下一个男孩,只是3天后就夭折了。
端木在重庆找了一份大学教授的兼职,两人过了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当时的萧红脸色白里透红,十分漂亮。爱情是女人最好的护肤品,想必是真的很幸福,萧红的状态才会这么好。
萧红在重庆
1939年12月,日军开始轰炸重庆,萧红的病情也显现出来了。朋友形容她“瘦了很多,抬着肩膀缩着脖子,不像个28岁的少妇。”为了让萧红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写作及疗养,两人去了香港。
1940年1月,萧红和端木抵达香港,之后,两人在港生活了两年,直至萧红去世。端木欲丢下萧红独自突围回内地,出自骆宾基的《萧红小传》,骆宾基在书中这样回忆:
1941年12月,珍珠港战役爆发,香港岌岌可危。当时端木正在主持《时代文学》的编务,无暇照顾病弱的萧红,因此请来萧红弟弟的好友骆宾基暂时照顾萧红。
12月8日,因为战争爆发,萧红十分恐惧,紧拉着端木的手不让他离开。为了躲避战乱,端木和萧红在骆宾基的帮助下连夜搬家。
骆宾基
途中,端木有事先行离开了,最后由骆宾基把萧红送到了思豪酒店,骆宾基完成任务后,准备就此告别。这时端木还没回来,萧红却平静地说:“他是不会再来了,我们从此分手,各走各的了。”
萧红解释道:“他要突围,小包都收拾好了。”
骆宾基虽然对萧红的遭遇十分同情,但他还是坚持要回九龙取稿子。这时,萧红哽咽着说:“难道一个病重的朋友,她的性命还不及你的那些衣物珍贵?”
“当然不是这样的!”骆宾基低声辩解着。
接下来,萧红先是以为文坛做过贡献的作家身份,请求骆宾基送自己回上海,随后又把自己悲惨的身世和感情生活和盘托出。在这之前,萧红从来都忌讳谈论自己的隐私,这样做无疑是在向骆宾基示好。
也许是真的爱上了萧红,也许是被她的才华所倾倒,总之骆宾基留了下来。
按照骆宾基的说法,端木不辞而别后就再也没出现过,那之后,一直是骆宾基陪在萧红身边,直至她去世。
可事实上,端木并没有“突围”回内地,只是“失踪”了几天。随后又回来和骆宾基一起照顾萧红,直到处理好萧红的后事才离开香港。端木的好友周鲸文表示,当时端木确实有突围的打算,但却因为萧红的病放弃了。
影视剧中病重的萧红
其次,萧红的态度也很奇怪。当时她已经半年不良于行了,又缝战乱时期,前一天,她还拉着端木的手恋恋不舍。后一天,她却对端木的离开非常淡漠,甚至连最基本的愤怒也没有,这既不合常理,也不符合萧红的个性。
1980年,美国学者曾采访端木,当被问及这段经历时,端木竟放声痛哭,由此可见,这件事对他的伤害颇大。
直到2009年,端木去世十几年后,其妻钟耀群才说出了真相:12月9日那天,端木先行离开是为了去探望好友柳亚子重伤的妻子,柳亚子还给了端木40美金,以备不时之需。
12月10日,端木去酒店找过萧红,只因他发现了骆宾基和萧红的私情,这才愤然离去。不过,端木终究还是放不下病重的妻子,一周后又回到酒店,继续照顾萧红。
这样看来,萧红所谓和端木已经分手,并称端木要“突围”,就都是谎言了。可病重的萧红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真的爱上了骆宾基?
上文提到,萧红之所以选择端木,是因为端木能给她爱和归属感以及尊重和自我实现。
可此时的萧红不仅遇到了战争,身体还非常弱,任何行动都要依靠外人,她更需要的是身体上的安全感。因此她对另一半的需求降低到了马斯洛需求层次的第二层次,即安全需要,包括人身安全、健康保障等。
端木是公子哥出生,并不懂如何照顾人,此外他的身体也很弱,还患有风湿腿。虽然端木爱萧红,但却无法照顾好她。
骆宾基不仅年轻,还身强力壮。那次搬家,所有搬动萧红的体力活都由骆宾基承担,端木只负责拿一些随身的包裹。这让萧红的心理产生了极大的转变,她认为年轻力壮的骆宾基更能给自己安全感,所以便想方设法留下他。
女人想要留下一个男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示弱,从而博取同情或者获得爱情。所以骆宾基才会在萧红去世后称“萧红说要嫁给我”,而端木的否认,不过是想维护作为男性的尊严。至于端木和周鲸文小姨子的绯闻,至今都没有任何资料记录。
当然,写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替端木平反,更不是为了指责萧红。在那样的情况下,萧红的行为就像当年在东兴顺旅馆一样,只是为了自救,这是人性使然。
端木爱萧红,也懂萧红,所以,他到死都没承认萧红和骆宾基的私情。1941年1月22日10点,萧红病逝。端木把萧红的后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他特意为司炉工准备了小费,令其精心火化萧红。随后又买了两个古董瓶,将骨灰装在两个瓶子里,并分别葬在丽都花园附近和圣士提反女校后山。
此外,端木在萧红死了18年后才再娶,并且每年清明节都会写诗悼念萧红,如果不爱萧红,又何必这样呢?
端木和妻子
面对外界的质疑,端木从没正面回应,只是说:如果我们真的天天吵架,萧红能在两年内写出那么多作品吗?
事实上,萧红在香港期间,确实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三部作品《呼兰河传》、(马伯乐》和《小城三月》。
萧红的情感悲剧,或许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萧红的父亲张廷举12岁被祖父收养,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张廷举十分缺爱,成年后变得严肃冷漠。祖母去世时,年少的萧红爬到后院墙根玩耍,父亲觉得女儿没规矩,一脚把她踢了下来。
萧红生在农历五月初五,旧时代认定这个日子出生的女孩会克母亲。因此,母亲对萧红也亲近不起来,母亲还重男轻女,不让萧红读书,让她待在家里照顾弟弟。
童年萧红
好在祖父非常疼爱萧红,这成了她童年唯一的温暖。祖父去世后,萧红说“世间死了祖父,剩下的尽是些凶残的人了。”
父母的疏离冷漠,导致萧红不知道如何去爱,更不懂如何处理亲密关系,一旦在情感上遇到问题,她想到的就是逃离。面对萧军的出轨,她两次出走,当和端木的婚姻出问题时,她想到的也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换个对象。
祖父的宠爱,又让萧红极度渴望被爱、被保护。当她深陷困境时,总是把能拯救自己作为找伴侣的标准。当年没钱读书时,她委身给未婚夫汪恩甲,希望对方资助自己;后来被困东兴顺旅馆,她又希望萧军能救自己;最后在香港病危,她又把希望寄托在骆宾基身上。
可到头来,汪恩甲抛弃她,萧军背叛了她,骆宾基在萧红去世后就立马为她立传,靠着出卖萧红的隐私走红。
影视剧中的萧红
萧红却感叹:“我是个女性,我的天空太低,羽翼太稀薄,身边的累赘又太笨重。”
这句话或许就是萧红悲剧的根源,她从来不认为靠自己能获得幸福,甚至对自己的性别都没有认同感,当一个人无法自我认同时,她就失去了获得幸福的能力。
萧红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哀,也是出生于那个特定时代女性的悲哀。她们接受了先进的思想,知道女人要独立,却没有习得独立的能力,永远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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