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考核评价出版单位社会效益，是彰显出版单位文化属性和出版产品精神属性的内在要求，也是深入推进文化体制改革、把握好出版业发展方向的必然选择。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有关领导多次对加强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构建社会效益首位、“两个效益”相统一的体制机制提出要求。落实中央一系列部署要求，地方党政部门和出版集团积极探索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进行考核评价，为在国家层面谋划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推动出版单位“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奠定了重要基础。

一、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的基本情况

随着我国文化体制改革的深入实施，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呈现出主体多元、形式多样的特点。从考核主体来看，既有地方党委宣传部门及地方出版行政部门、财政部门进行的行政考核，也有地方出版集团对下属出版社进行的自主考核以及地方出版社进行的自我评价。从考核形式来看，既有基于省属文化企业资产监管总体框架所进行的社会效益相关性考核，也有针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进行的专门性考核。鉴于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现状，本文根据考核主体不同，对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情况作分类概述。

（一）地方党委宣传部门主导考核出版集团社会效益

各省（市、区）贯彻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特别是推动国有文化企业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的一系列部署，以省级出版集团等省属文化企业为重点，积极探索文化体制改革有效路径，创新文化资产监督管理模式，努力实现管人管事管资产管导向有机统一。许多省份以党委宣传部门为主导、财政部门为实施主体，建立党委政府相结合、宣传部门为主导的省属文化企业监督管理机制。通行做法是：在省级层面组建文化企业资产监管协调机构、省级财政部门明确职能处室，构建省属文化企业资产监督管理运行体系；由党委宣传部门、财政部门制定省属文化企业及其负责人年度绩效考核、重大事项管理、国有资产监督管理等配套政策，建立省属文化企业资产监督管理制度体系。在年度绩效考核中，将省级出版集团纳入考核对象、将社会效益纳入考核内容，部分省份考核情况见表1。其中江苏省委宣传部连续两年主导对6家省属文化企业社会效益进行了专项考核，其中对凤凰出版传媒集团社会效益制定考评标准，从政治导向和价值取向、履行宣传文化职责、文化创作生产和服务、社会影响、内部制度、党建工作和制度建设六个方面设立考核指标及评分标准，并根据承担重大项目、承办重大活动、获得重大奖项、创设重要制度等情况对每一个方面设置加分项目，在推动国有文化企业社会效益考核方面取得了积极进展。

表1 部分省（市、区）党委宣传部门、财政部门考核省级出版集团情况一览

（二）地方出版行政主管部门组织考核出版单位社会效益

出版行政主管部门具有贴近出版单位、熟悉出版业务的职能优势。出版行政主管部门实施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有助于承担起行业管理责任，也有助于发挥好专业职能优势。上海市新闻出版局较早开始考核出版单位社会效益，也是唯一由出版行政主管部门主导实施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的省份。2004年，上海市探索建立“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评估体系”及年度考核机制，明确市新闻出版局为考核主体、市属出版社为考核对象，从10个方面制定了出版社社会效益评分规则（见表2）。考评分三个环节：自评，由出版单位在总结考核年度工作基础上，对该年度工作做出实事求是评估；考核，由市新闻出版局依据统计数据对出版社自评报告进行分析，并委托市编辑学会抽查编校质量，委托市书籍装帧艺术委员会评估书籍装帧质量，检查评估结果作为考核依据；公布，考核结果每年4月份公布。

表2 上海市出版社社会效益考核评分项目

（三）地方出版集团自主考核下属出版社社会效益

地方出版集团与所属出版社存在直接隶属关系。由集团“自上而下”考核下属出版社社会效益，既是进行内部绩效管理的主动作为，也是担当文化使命的积极表现。与党政职能部门实施社会效益考核相比，出版集团对所属出版社实施的社会效益考核呈现以下三方面特点：更加注重考核与激励并行，将社会效益考核与出版社绩效、主要负责人薪酬等挂钩；更加注重“双效”一体考核，将社会效益纳入总体考核框架；更加侧重考核出版主业，重点对出版导向、出版质量、出版人才、出版“走出去”等方面进行考核（见表3）。

表3 地方出版集团对下属出版社社会效益考核情况一览

二、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的指标特征

构建社会效益考核评价指标体系是考核出版单位社会效益的关键环节。无论是地方党政部门，还是地方出版集团，都将设置考评指标作为开展考评工作的基础和前提。综观各类指标设置，当前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指标主要呈现出以下四方面特征。

（一）共性指标较为集中

各类考核主体在考核评价出版单位社会效益时，对于考核评价重点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共识，具体体现为一系列共性指标。安徽省委宣传部在考核安徽出版集团“双效”业绩时，从坚持正确导向、文化产品创作生产、公共文化服务和社会责任、科技创新和管理、干部人才队伍建设、文化“走出去”等方面明确社会效益考核内容［1］。浙江出版联合集团从获奖图书、重点出版物、重点出版工作、“走出去”、对产业发展有突出贡献和技术创新的企业奖励等方面对所属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进行考核。黑龙江出版集团对所属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内容包括文化产品创作生产情况、公共文化服务和社会责任、科技创新和管理、文化“走出去”、党建与干部队伍廉政建设等方面。陕西新华出版传媒集团对所属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内容包括内容导向、产品研发、受众反应、制度建设、提升管理等方面。从各类指标设置情况来看，出版导向、出版质量、获奖出版物、重点出版物、出版“走出去”等指标是各类考核主体考察出版单位社会效益时一般都会设置的共性指标。

（二）“双效”指标一体设置

基于“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各类考核主体在考核出版单位社会效益时，大都本着“双效”统一原则，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实施一体化考核，将“双效”指标纳入同一考核评价指标体系中，并设置相应考核权重。安徽省委宣传部设置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双效”业绩考核指标体系，将社会效益权重提高到50%。陕西新华出版传媒集团在对所属出版单位考核工作中，对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进行统一考核，将社会效益考核权重从2014年集团融合组建伊始的30%提高到2015年的50%。南方出版传媒集团对下属出版单位业绩考核时，将财务指标与发展指标进行一体化设置，其中发展指标与社会效益挂钩，占整个业绩考核的50%。长江出版传媒集团将2016年各子出版社社会效益考核权重提高到50%。总体来看，将“双效”考核纳入同一考评指标体系，是大多考核主体的通行做法；将社会效益考核权重提高至50%或以上，是各类指标设置的总体趋势。

（三）创设指标彰显特色

各类考核主体结合地区或集团出版业发展实际，针对考核对象发展特色，创新考核模式，创设评价指标，形成许多各具特色的创新做法和可资借鉴的有益经验。在特色考评模式方面，上海市新闻出版局率先制定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评估体系，每年对所属出版社社会效益进行专门考核。江苏省委宣传部制定省属文化企业社会效益考核指标体系，对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年度社会效益进行考核。时代出版传媒集团在考核出版主业社会效益时，将集团旗下9家出版单位业务板块和资源壁垒打通，形成教育少儿、社科文艺、艺术品3个产业集群，尝试分板块考核。在特色指标设置方面，浙江出版联合集团针对新书品种少、市场动销品种不足等薄弱环节，把新书品种、市场图书销售收入等反映产品生产和市场覆盖能力的指标纳入考核体系。时代出版传媒集团创设“精品打造和社会影响力”指标，专设“原创选题”指标，并规定“坚持主攻方向和专业特色的原创选题达不到当年选题的60%，每少一个百分点扣0.5分”［2］。黑龙江出版集团在2016年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中制定“双十”目标，即10种图书获国家级奖励和10种图书进入国家重点支持项目。这些积极探索是深入推进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的有益参考。

（四）导向指标定位突出

把握好政治导向、价值导向和舆论导向，是出版单位担当文化使命的核心所在，也是考核出版单位社会效益的关键所在。在设置社会效益考评指标时，把导向指标摆在突出位置、对导向考核给予重点关注，是各类考核主体的普遍关切。江苏省委宣传部在考核凤凰出版传媒集团等省属文化企业社会效益时，将考核“政治导向和价值导向”摆在首要位置且不设分值，因导向问题被主管部门通报批评1次扣减社会效益考核成绩3~5分，超过3次或出现严重导向错误的扣减企业相关负责人年度全部绩效薪酬。安徽省委宣传部在“双效”业绩考核中，同样将“坚持正确导向”摆在首位且不设分值，对于出现严重问题的实行“一票否决”。上海市新闻出版行政部门在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中，对“违规出版”考核项目作出规定：“发生重大出版事故的，社会效益为0，本年度考核不给分。”青岛出版集团也对“坚持政治导向和内容质量”实行“一票否决制”。可以说，出版导向在出版单位社会效益构成中占有突出位置，这在指标设置和考核工作中得到充分体现。

三、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面临的阶段性问题

长期以来，贯彻中央关于宣传思想文化战线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的一系列决策部署，地方党政部门和出版集团履行管理职责、担当文化使命，积极探索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路径，形成多元多样的考评模式和“鲜活样本”。然而，由于考核主体定位不明晰、考评工作发展不均衡等原因，当前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依然存在亟待加强和改进的薄弱环节，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思想认识有待提升

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总体上仍然处于发展初期，对于考核出版单位社会效益的认知水平存在提升空间，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对于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存在认识误区，如经济效益考核可以涵盖社会效益考核、经济效益是社会效益的组成部分、社会效益难以量化考核、社会效益考核会增加出版单位经营负担、出版单位社会效益等同于出版产品社会效益等；对于一些关键性问题尚未形成权威共识，如出版单位社会效益的内涵与外延、出版单位社会效益的考核主体、出版单位社会效益的考核对象、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实施分类考核还是一体化考核等。

（二）顶层设计有待完善

从宏观层面来看，中央和地方党委政府就实现国有文化企业社会效益首位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性或针对性政策文件，为推动出版单位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提供了宏观指导。然而从出版行业来看，国家层面尚未就考核评价出版单位社会效益出台指导文件，使得地方党政部门和出版集团在考评工作中缺少遵循。一些考核主体立足自身职能定位和工作实际，探索形成的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意见和考评标准存有两种倾向：表面化倾向：过于宏观、大而化之，游离于出版单位实际和出版主业根本；模糊化倾向：经济效益考核硬、社会效益考核软，社会效益考核结果难以形成压力和导向。

（三）考评标准有待规范

由于各类考核主体各司其职、各行其道，使得现有各类考评标准呈现出以下三方面现象：考核主体职责分工不同致使考核重心存在差异，地方出版行政部门和出版集团所设考核项目侧重出版主业，地方党委宣传部门则着眼政治导向、公共文化服务、社会责任等宏观层面进行考核；同类考核主体所设考核指标存在差异，地方出版行政部门和出版集团对专业特色、干部队伍、廉政建设等广义社会效益指标及产业贡献、市场影响、项目资助等涉经济指标纳入考核范畴与否存在分歧，地方党委宣传部门所设考核指标同样存在横向差异；部分模糊性考核指标量化程度不够，如政治导向问题如何定性、事业发展指标如何定量等。

（四）考核机制有待健全

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呈现出考核主体多元、考核模式多样的特点。地方党委宣传部门牵头、地方财政部门实施的省属文化企业国有资产监管模式，涉及省级出版集团社会效益考核，总体上失之于软、失之于宽。少数地方出版行政部门主导或参与实施的地区出版社社会效益考核，符合职能定位、契合专业分工，但从全国范围来看，参与面窄、样本效应弱。地方出版集团对所属出版社进行的社会效益考核，处于自我探索、内部运转状态，难以形成强有力的外部激励效应。发挥考核主体职能优势，构建科学有效的考评机制，是实现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科学运转、稳定运行的必要条件。

四、加强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的对策建议

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推动国有文化企业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 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指导意见》指出，“建立健全两个效益相统一的评价考核机制”，“明确社会效益指标考核权重应占50%以上”。这一部署安排为加强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良好条件和历史机遇。在新的起点上加快推进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应树立战略思维和问题导向，注重统筹谋划和协调推进，建议重点做好以下四方面工作。

（一）加强基础理论研究

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离不开科学理论的先导作用，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研究也离不开考评实践的理论转化。建议中央有关部门以基础理论、顶层设计、阶段性问题为研究重点，推进实施“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理论研究工程。组织实施一批重点课题项目，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内涵外延、考评模式、考评机制、考评标准等关键领域进行专题性、系统性研究，特别是引导出版单位和出版行政主管部门在实践基础上进行总结提炼和理论转化，形成一批有价值、可借鉴的研究成果。组织推出一批重点出版项目，加大出版基金资助力度和出版奖项引导力度，鼓励出版单位从事有关理论成果的出版转化，推动形成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理论体系和思想共识。

（二）总结基层典型经验

地方党政部门、出版集团和出版社结合自身实际，积极探索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路径，积累了许多可复制、可推广的典型经验。建议中央有关部门通过调查研究，发现典型案例，发掘典型经验，选树“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先进出版社和优秀出版人。探索搭建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经验推广平台，多渠道展示各级各类考核主体考评绩效，放大好做法、好经验的“样本效应”。加大政策业务培训力度，组织专家学者讲解政策、讲授业务，组织优秀出版单位负责同志介绍做法、交流经验，为推进地方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提供指导服务、凝聚思想共识。

（三）制定宏观指导文件

加强和改进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要在科学的顶层设计引领下有序进行。建议中央有关部门组织制定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指导意见，从国家层面明确考核评价出版单位社会效益的重要意义、指导思想、主要任务、重点事项和保障条件。省有关部门制定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实施意见，结合地区实际，细化工作任务，明确政策措施，切实抓好贯彻落实。基于学界研究成果和业界实践经验，充分考虑不同类型出版社的功能作用，研究制定《出版社社会效益考核评价办法》，对考评原则、评价指标、考核程序、考核奖惩作出规定，并建立修订机制。同时，制定考核评价指标体系及评分细则，将社会效益考核细化量化为政治导向、文化创作生产和服务、受众反应、社会影响、内部制度和队伍建设等具体指标，形成分类推进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的量化标准和核查依据。

（四）理顺考核评价机制

建立健全符合职能分工、契合职责定位的考评机制，是做好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评工作的重要保障。建议以出版社为考核对象，在中央和省级层面建立由党委宣传部门主导、行政主管部门负责实施的“双效”一体化考核评价机制，明确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考核权重（社会效益指标考核权重应占50%以上），其中：党委宣传部门承担“双效”一体考核综合协调任务，出版行政主管部门具体承担社会效益考评任务，主管主办单位或地方财政部门具体承担经济效益考评任务。纵向来看，中央有关部门承担顶层设计、监督指导、评选表彰等任务，省级有关部门承担具体实施任务，努力构建组织科学、运转有效的出版单位社会效益考核评价机制。

注释：略

（作者单位：江苏省新闻出版广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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