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两千年前嬴政登基,到上世纪初溥仪逊位,林林总总有名号的皇帝足有几百个。这些皇帝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那就是都有庞大的后宫。按说,男女生活那点事理应避讳,但皇帝的宫闱毕竟异于常人,非常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潘妃曲(潘妃是什么)
只要是尊崇儒术的王朝,就要效仿周礼,这些王朝的后宫制度均沿用自周朝,大同小异。后宫中,皇帝有名分的夫人足有一百二十一人,此外还有不可计数的宫女。作为皇帝,后宫中的女人,只要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理论上是可以任意临幸的。不过,周礼赋予了古代皇帝一个神圣的义务,那就是必须定期与一百二十名有名分的夫人圆房。
这个“定期”的具体时间安排是怎样的?
各个朝代不一而同。一百二十一个女人,就算每月临幸一轮,那也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不论身体多棒的皇帝,在定期临幸一百二十一名夫人的情况下,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被榨干。不过,我们也无需为皇帝操心这些问题。作为制度的制定者,两千年来哪个皇帝不是随心所欲?
外廷的事尚有内阁干涉,但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里,皇帝有绝对的统治权,想要临幸哪个嫔妃完全是自由的。所谓“礼教”,那都是封建统治者用来教化万民的,于皇帝本人而言完全不具备约束力。古代皇帝通常会用四种不符周礼的方式临幸女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皇帝临幸女人都会遵照这四种“临幸制”。
严格来说,艳遇不应该被划到临幸制度中的。不过,历史上有不少皇帝都是在艳遇偷欢后,将外界的美女带回后宫,给予她们正当的名号,让她们成为六品夫人(其余三品为女官及宫女)中的一员。
桂户雕梁连绮翼,虹梁绣柱映丹楹。
朝光欲动千门曙,丽日初照百花明。
燕赵蛾眉旧倾国,楚宫腰细本传名。
二月桑津期结伴,三春淇水逐关情。
兰丛有意飞双蝶,柳叶无趣隐啼莺。
扇里细妆将夜并,风前独舞共花荣。
两鬟百万谁论价,一笑千金判是轻。
不为披图来侍寝,非因主第奉身迎。
羊车讵畏青门闭,兔月今宵照后庭。
《阙题》这首诗里有这样一句:“非因主第奉身迎。”诗句引用的典故,就是汉武帝刘彻与卫子夫的一次幽会。
根据《汉书》的记载,卫子夫本来是平阳公主家的歌姬,出身非常低。某次汉武帝到公主家中串门,在宴席上多喝了几杯,公主叫来歌姬为汉武帝助兴。在一众歌女中,汉武帝一眼便相中了最漂亮的卫子夫。打着更衣的幌子,汉武帝与卫子夫来了一场浪漫的幽会,共赴巫山。平阳公主非常懂事,见汉武帝非常中意卫子夫,便将其盛装打扮一番,送到了皇宫里。
还是那首《阙题》,又有一句提到:“不为披图来侍寝。”这句倒没引用典故,而是讲的“招幸”这种临幸宫女的方式。
所谓“招幸”,就是皇帝将女人叫到自己的寝宫中,与其共赴云雨。根据《西京杂记》的记载,汉帝后宫中美女如云,皇帝懒得去挨个挑选,每天让宫人将宫女的画像送到面前,一幅一幅挑选,遇到满意的就安排画像中人当晚侍寝。皇帝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招幸美女:
一是为了节约时间,毕竟成千上万的宫女挨个挑选下去是个麻烦事;
二是画像能够增加情趣和神秘感,艺术总会让人兴致勃勃浮想联翩。
不过,这种方式就像抽奖买彩票,漂亮的画像中人未必国色天香,被画师丑化的女子反倒有可能倾国倾城。王昭君就是个被画师丑化的女孩,所以她未被汉元帝招幸。估计当时负责画像的毛延寿收了钱,或是受到后宫权妃的胁迫,所以将王昭君画得姿色平平。汉元帝在翻画像时,对王昭君的画像嗤之以鼻,直接将画像丢到一边不加理会。直到汉帝与外邦进行和亲,王昭君主动站出来接过这一艰巨的任务。皇帝对这个女孩颇感兴趣,打算一睹其真容,当他看到王昭君的绝色容颜时,连肠子都悔青了。
送走了王昭君后,皇帝立马召见了所有画师,毛延寿也在其中。汉元帝笑眯眯地对画师们说道:“究竟是哪位先生,把王嫱画的这么美?”画师面面相觑,不明就里,唯毛延寿心知肚明,他把王昭君画得丑陋,以至于汉元帝错失佳人,现在站出来无异于自寻死路。汉元帝见没人承认,对左右说:“看样子没人承认,来人呐!把先生们请出去,都给朕砍了!”可怜的画师们,就这样陪着毛延寿一起人头落地。
唐诗中吟咏昭君的诗句多达百首,其中绝大多数都提到这种看画像招幸美女所造成的误会。白居易的《青冢》有云:
丹青一诖误,白黑相纷纠。
在《昭君怨》中,白居易再次引用了这一掌故:
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
这两首诗可以看出,虽说汉文帝错过了佳人王昭君是一场误会,但画像不过是一张薄薄宣纸,汉元帝在这起事件中的淡漠,让人觉得皇帝的感情简直比纸张还要薄。
唐玄宗时期,后宫中的佳丽多达四万。别说记住这些美女的名字和音容笑貌了,估计李隆基连人数都算不清。
该如何挑选中意的美人呢?
李隆基独创了一种妙法,那就是“蝶幸”。何为“蝶幸”?就是让佳丽佩戴香花,然后放出一只蝴蝶,蝴蝶落在哪个佳人身上,她便可与李隆基共度一夜良宵。
与“蝶幸”类似的招幸方式还有不少,《宫殿》有云:
众里遥抛新橘子,在前收得便承恩。
皇帝向佳丽抛出橘子,谁能接到今晚就临幸谁。还有些皇帝喜欢用筛子决定招幸的人选,皇帝的御用筛子亦被戏称为“矬角媒人”。哪怕是仅在龙椅上坐了三年的短命皇帝唐敬宗,也发明了一种别具一格的招幸方式,名曰“风流箭”,敬宗用竹弓射出纸箭,被命中的美人会成为当晚的“幸运儿”。
所谓“行幸”,就是皇帝跑到嫔妃的寝宫中“客场作战”。
根据《晋书》的记载,司马炎的后宫佳丽过万,他也不知道自己中意哪个美人,所幸晋宫中的美女平均质量较高,临幸哪个都不吃亏,司马炎便“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坐在羊车上,羊拉着司马炎随意行走,走到哪算哪,司马炎按照“就近原则”,去最近的嫔妃寝宫中过夜。司马炎的行幸方式比较随意,所以也很容易被佳丽们钻空子。
许多女人,为承君恩,将羊最喜欢吃的竹叶插在窗沿,往寝宫门口泼上盐水,引羊儿在此驻足。南朝宋文帝与司马炎颇为志趣相投,他也喜欢坐着羊车行幸美女。潘妃通过采选进入皇宫,因她声名不显始终未得宠幸,她用了与司马炎嫔妃一样的办法,将盐水洒在地面上,引羊儿驻足在寝宫前。功夫不负有心人,靠这种办法,潘妃终于得到司马炎的临幸。
在《全唐诗》中,引用羊车典故的诗句不胜枚举。
前文我们提到的那首《阙题》中,有这样一句:“羊车讵畏青门闭,兔月今宵照后庭。”“兔月”刚好对应了“羊车”,颇为巧妙。羊车是后宫嫔妃的希望,月兔则是嫦娥唯一的陪伴者,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戴叔伦的《宫词》也引用了这一典故:
相比于这首《宫词》,晚唐诗人殷尧藩的《宫词》更加生动:
大意为,后宫的佳丽们生怕自己错过了被宠幸的时机,在大雪过后打着灯笼守在寝宫前,观察羊车留下的车辙印。比这个人认为,引用此典的所有诗句中,罗虬的《比红儿诗》最为绝妙:
若见红儿此中住,不劳盐筱洒宫廊。
说的是后宫里的女人们倘若像红儿一样拥有绝色姿容,根本没必要用撒盐水这种法子引君王临幸,颇有“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意味。
相比于其他临幸制度,专宠更像是对所有临幸制度的破坏。皇帝专宠某妃,就意味着他掐断了与其他嫔妃之间的联系,让被专宠嫔妃之外的其他女人陷入绝望。虽然专宠的情况较少,但这也是一种非常规的临幸制度。
隋文帝杨坚的老婆独孤氏颇为彪悍,碍于家族及妻子性格的关系,杨坚不得不遵守“一夫一妻制”,老老实实地专宠皇后一人,把委屈留给自己。专宠也会发生在一些感情专一的皇帝身上,当然皇帝的“感情专一”只是“相对专一”罢了。例如,李隆基遇到了钟爱的杨玉环,不但停止了曾经的“蝶幸”,且不再光顾其他嫔妃,一门心思与杨玉环相伴。
到了明清两朝,虽然制度上皇帝需受到约束,但条文式的制度仍流于形式,皇帝仍拥有随意临幸嫔妃的自主权。
参考资料:
【《周礼》、《宫词》、《全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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