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随笔:历史的温情和敬意
九年级历史教师:李惠涛
当信任何一国之国民,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对其本国已往历史,应该略有所知。
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一种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有一种温情与敬意者,至少不会对其本国历史抱一种偏激的虚无主义,亦至少不会感到现在我们是站在已往历史最高之顶点,而将我们当身种种罪恶与弱点,一切诿卸于古人。
当信每一国家必待其国民具备上列诸条件者比较渐多,其国家乃再有向前发展之希望。——钱穆《国史大纲》
满满一页的历史。一群人一年甚至两年的故事。无限的记忆跃然纸上。或艰苦,或安逸;或奋斗,或消沉。然而都只是这么一两句话就写完了的。
这就好比,史书上有一个故事,叫“崔杼弑君”。春秋时,齐国大夫崔杼杀了国君吕光。于是史官记录说:“崔杼弑君”。崔杼不满,杀了史官,毁掉史籍。史官的弟弟继承官位后依然记录道:“崔杼弑君”。崔杼更加愤怒,他又一次杀掉史官、毁掉史籍。史官家里再没有兄弟,于是从家族里选了一位堂弟来继承官位。而新来的这位史官却也依然记载道:“崔杼弑君”。
《正气歌评》上说,“太史兄弟以书崔杼弑而死者三人矣,其次弟仍书。崔杼乃知天地正气之终不可磨灭,乃止,不杀。”这位史官回到家后,发现族弟在家里穿戴整齐、正襟危坐。族弟当时对这位史官说:“我以为你也要死了,我在等朝廷的公文,准备接替你的使命,去成全真正的历史。”
当时齐国南方边境有个记录野史的家族,号称“南史氏”。他们听说崔杼杀史官的消息后,非常害怕。他们不是害怕自己也会因记录历史而被杀,而是害怕真实的历史会因此不能传给后人。他们专程带上刀笔赶往齐国都城,冒着被杀的危险,要记录下“崔杼弑君”这一史实。
无论是正史官员,还是野史家族。他们都是在用生命去捍卫一种叫做“正义”的东西。“太史兄弟,以生死争正义,固史官之模范。南史氏特犯危难,欲与同殉,亦开野史之典型”。然而这个故事在《春秋》里不过就是“齐崔杼弑其君”,这么一句话罢了。
就像这篇文章一样。书写历史的过程,就是把一个人变成了几句话甚至几个字的过程。然而品读历史,却总让人为这每一个故事而感慨万分,为每一个瞬间而激动不已。仿佛我就站在朝堂之上,能看见一个并不强壮的身躯却如同利剑一般刚硬。他说:“秉笔直书,乃史官之职。失职而生,则生不如死!”声音如同磐石一般坚毅而绝决。就连在场的崔杼都不禁嗟息不已,喟然长叹。感慨万千。所以我愈发地相信,每个接触历史的人,都应该对历史、对那些人物、那些故事怀有一种“温情”与“敬意”。
因为历史绝不仅仅是一段年表。历史是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的故事。是每一个人的故事,是他们的记忆。是无限个灵魂在史书里,是他们在回忆、在诉说。所以每看到一段故事,都感到身临其境,就如同亲眼见证了它的发生一样,触目惊心,仿佛只要伸出手便能触摸到那一个时代、那一批人的情怀,能触摸到他们心里最最柔软却又最最刚毅的地方。这就是对待历史的“温情”与“敬意”。他们的惘自嗟叹,还有他们的慷慨激昂。就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得到有微风吹过他们的衣襟,能看见他们随风摇曳的衣缘与踌躇满志的眼神。能看到生命如同泰山那样力挽狂澜时的壮烈,能体会一个国家如同天崩地裂一般轰然倒下时的撕心裂肺与哭天抢地,还有黯然神伤……
历历在目。历历在目。一页辉煌,一页沧桑。历书泛黄,娓娓生香。
做到了这样,然后可以和别人聊天。聊一聊历史,聊一聊什么是“华夏史观”。聊一聊什么叫“天地有正气”,聊一聊什么叫“丹青为重,七尺为轻”,聊一聊什么叫“华夏多忠魂,后先照千古”,聊一聊什么叫“煌煌华夏生铁骨,昭昭日月映汉魂”。以你我之肃穆,止众生之喧哗。以你我之虔诚,唤众生之觉醒。以你我之奋力,铸众生之华夏。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