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启动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的探索已有20年。从单一的物资支持到社会支持网络的搭建,从针对个体的个案辅导到以家庭为单位的关系疗愈,从满足物质需求到关注情感需求,20年间,在帮扶困境青少年的持久战中,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正在把工作做得更全面、更具韧性。
从物资扶助到社会支持网络搭建
作为一名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的“老法师”,上海市闵行区司法社会工作促进会的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督导徐丽玲曾面临过多场考验,并在不同阶段帮助解决困境青少年家庭难题。
“家长的戒备心很强,一旦你提出任何建议,他们就会把门一关,把你堵在门口。”徐丽玲说,早期上门排摸却被孩子家长堵在门外的情况屡见不鲜。基于“家丑不外扬”的考虑,有的家庭即使极端贫困,孩子的父母也始终高筑壁垒,将外界声音隔绝在外。在一次与困境青少年小白的接触中,徐丽玲无法与其母亲沟通,她便总结出了一套“物资先行”的登门技巧。利用发放帮困补助的机会,徐丽玲可以上门交流,一些“身边的物资”也会帮助她增加上门频率。在一次物资发放过程中,小白的母亲偶然提到自己指甲很长但没有指甲钳,徐丽玲便把指甲钳等生活用品送上门。联系多了,小白妈妈也开始愿意带着孩子一起参与社区活动。
对于困境家庭来说,物资是一块有效的“敲门砖”,是获取家庭信任的第一步。而随着上海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的推进,将物资作为帮扶重点的阶段已经过去,发展型社会服务共同体建构模式逐渐形成。徐丽玲深切感受到了打造共同体模式的重要性,她说:“如今只是需要经济补助的家庭少之又少,小朋友们缺乏的更多是与社会资源链接的机会。”
在帮扶工作中,为孩子创造发展机会成为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新的重点。在接触到身处单亲家庭的小明时,徐丽玲的感触尤其深刻。据他的母亲介绍,小明个性内向,不太爱出门。相较于补助,小明的母亲更希望孩子可以提高社交能力。考虑到小明是学生,年纪还小,徐丽玲便为他链接到了社区的课业辅导资源。志愿者团队中年轻人居多,小明很快与哥哥姐姐们打成一片,在学业上有所进步,也学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想法,还成了班上的班干部,摘掉了“内向”的标签。
徐丽玲说:“搭建不同主体参与的行动网络,可以融合多主体优势。经济困境只是一方面,更要关注到潜藏的监护和家庭教育困境,为困境青少年营造有利于成长的环境,创造发展机会。”这也已成为上海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服务困境青少年的一致方向。
从个案辅导到家庭关系疗愈
在家里偷开煤气、在楼道信箱里纵火、破坏社区的公共设施……父亲再娶后,小华闯祸不断,110屡次出警,社区居委、民警轮番调解均没有结果。有一年元旦,7包榨菜成为父亲留给他仅有的食物。
10多年前,小华所在的学校向街道求助。上海市阳光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宝山工作站的社工李诗蕙在学校心理辅导室第一次见到小华。小华头发乱蓬蓬的,大冷天校服里面只套着一件T恤衫。当时,班主任说小华有了轻生的念头。李诗蕙面前的小华,不抵触交流,但精神状态萎靡,倾诉欲望很低。了解到小华喜欢跑步,李诗蕙从兴趣入手,鼓励他参与各类跑步比赛。进一步熟悉后,她又邀请小华参与“学雷锋”等志愿服务活动,帮助他在社区志愿服务中感受如何建立良好的人际互动关系,收获他人认可的自我价值感以及积极的情感体验。李诗蕙也关注到了重组家庭中构建成员间和谐关系的重要性,告诉小华的父亲要承担起监护人的义务,并进行多次约谈,结合法治教育对其进行规劝。最终,小华的情况逐渐改善,从以前的逃课打架转变为晚间出门会告知家人或社会工作者,小华的父亲也带着继母搬回了家。
2019年,李诗蕙接触了一个因喜欢《樱桃小丸子》而得名“小丸子”的女孩,进一步将“家庭治疗”模式成熟运用。小丸子原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喜欢跳舞和看动漫。她的母亲在生意失败、借套路贷负债80多万元后情绪崩溃,小丸子的外婆也患上了精神疾病,家庭氛围急转直下,小丸子也自述“快要崩溃”。在此情况下,缓解孩子情绪压力迫在眉睫,而关键的前提是为小丸子修复家庭环境。李诗蕙积极与家庭中的3名成员沟通,引导小丸子的母亲担负起监护人的责任,希望外公能多照顾小丸子的生活起居,同时外婆也被及时送到了精神卫生医院进行治疗。经过一段时间的辅导,小丸子的家中出现了少有的宁静,她的不安情绪得到了缓和,逐渐又有了笑容。
在李诗蕙看来,不良家庭关系已成为阻碍青少年成长的拦路虎。协助家庭成员担起家庭中应承担的角色责任,形成家庭成员间的良性互动是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新的工作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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