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其实是见仁见智的,从悬疑和权谋角度看,小说《雍正皇帝》显然更高一筹,该书更应该是权谋小说而不是历史小说。
如果从戏剧角度看,可能电视剧《雍正王朝》做得更出色一些,该剧遵循的是影视创作思路,塑造重点人物,只要人物立住了,电视剧就成了。
在《雍正王朝》中,最受观众喜欢的人物里必然包括邬思道,这位隐藏在幕后的老头用一次次神鬼难测的推理征服了四爷和观众。
在邬思道的各种高光表现中,他在西北大营给年羹尧指点的“灯下黑之谋”无疑是一出绝好的戏。
不过,本文要说的是,这段戏其实并不合理。
一、“灯下黑之谋”的不合理之处
《雍正王朝》第三十集,年羹尧指挥大军将罗布藏丹增的叛军包围在青海,但他始终找不到叛军主力的方位,大军劳师远征造成国库空虚,雍正内外交困夜不能寐,年羹尧在青海天天杀人也不能解决问题。
危难之际,邬思道打着替田文镜解围的旗号押送粮食到西北大营面见年羹尧,他轻描淡写分析了一下战场形势后,直接锁定了法轮寺这个叛军藏身之处,然后再用一个“灯下黑”完美验证了自己的推理,点醒了年羹尧,解决了困扰整个大清的大问题。
从观众角度看,《雍正王朝》这段戏拍得挺好看,因为很有一些《三国演义》“诸葛近妖”的味道,什么雍正和年羹尧,全是草包,一个聪明的瘸子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天大的问题,邬思道的表现几乎和诸葛亮一样“近妖”,所以才会让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如果从理性角度分析,这段戏非常不合理,妖化了邬思道同时却牺牲了年羹尧,问题主要有两点:
1、邬思道的推理过程太过于简单。
罗布藏丹增十几万人马也需要粮草和水源,但是青海全都被包围了,粮食根本运不进去,所以他肯定在有粮有水的法轮寺,之所以他敢距离年羹尧这么近,是因为“灯下黑”—邬思道。
双方几十万人马的对决,仅仅用这两个简单的纸上谈兵理论就能确定最终目标,未免太过于儿戏,就算是诸葛亮也没有这么神奇。这不是否认邬思道没有提前做功课,但至少他应该说出更有把握的推理过程才能说服年羹尧吧。
所以,很多观众也觉得这段戏有些玄。
2、年羹尧和雍正不可能都不知道法轮寺的秘密
年羹尧在青海有二十万大军,谋臣良将无数,雍正在年羹尧处有密探眼线,清廷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这么多人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同时都忽略了十几万人马藏身的法轮寺,这种可能性极低,年羹尧可不是草包,雍正更不是。
如果说年羹尧知道法轮寺的秘密,他只是故意不打养寇自重的话,那还有一定道理。但是年羹尧如果知道了,雍正肯定也能知道,他是不会坐视不理的,至少也会派个人去点破,但这个人怎么也不会轮到隐居的邬思道。
所以,这段戏《雍正王朝》拍得并不合理,和该剧末尾那段八王逼宫一样,为了塑造人物,舍弃了一些合理的元素,这是很多影视剧的通病。
二、《雍正皇帝》原著小说更合理一些
在原著小说《雍正皇帝》里,给年羹尧出谋划策点破叛军藏匿地点的人是汪曾祺,不,是汪景祺,历史上确有其人,就是年羹尧的幕僚,在小说里他是八爷的门人,不管他是谁,总之是他给年羹尧指点了迷津。
汪景祺点破年羹尧的过程和邬思道一样,毕竟电视剧改编自小说,但小说和电视剧又有两点不同。
一是电视剧将塔尔寺改成了法轮寺,这个可以理解,毕竟现实中在青海湖附近确实有一个规模宏大的塔尔寺,改名也是出于全盘的考虑。
二是汪景祺说出了他的推理过程,塔尔寺是皇帝敕封的黄教总寺,在青海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特权,他们不仅可以在青海筹集粮草,还可以在内地购买粮食,同时每年清廷还要给塔尔寺调拨粮食。
说穿了,年羹尧的军粮甚至还得分给塔尔寺一部分,换言之,罗布藏丹增是和年羹尧一起吃清军的粮草,雍正同时给自己的军队和叛军一起供应粮草,拖不垮国库才怪。
可见,《雍正皇帝》小说要比电视剧更为合理一些,电视剧应该是为了回避一些内容做了大量修改,同时也是为了塑造邬思道的人设,特意将很多人包括汪景祺的戏份集中到了邬思道一个人身上,这样一来,就显得邬思道有点儿太神,达到了“邬思道近妖”的效果。
但是,《雍正皇帝》小说还是有点儿问题,那就是没有解决为什么年羹尧始终被蒙在鼓里的问题,毕竟罗布藏丹增那可是十几万人马,就算节衣缩食每天的粮草也不是小数,年羹尧的大军一天消耗二十万银两,就算十几万叛军只消耗他的四分之一,那也是天文数字一笔开支,怎么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不被发现。
三、最合理的还是历史
在历史上,年羹尧和岳钟琪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头年十月进军,第二年二月全部消灭,罗卜藏丹津化装成女人连夜奔逃。年羹尧和岳钟琪就像当年的卫青霍去病一样势如破竹,尤其是岳钟琪,简直就是霍去病再世,大冬天顶风冒雪在高原上千里奔袭,把罗卜藏丹津堵在被窝里暴揍,犹如天神下凡一样。
事实上,当时罗卜藏丹津叛军的主力就是塔尔寺的信徒,自然也就不需要隐藏他们的主力位置,他们不仅不隐藏,反而在清军主力到来之前主动出击,将年羹尧包围在西宁城里,年羹尧用空城计和大炮守住了城池,等到岳钟琪主力到达后内外夹击,迅速击败了叛军主力攻占塔尔寺。
综上,《雍正皇帝》小说改编自历史,将历史上硬碰硬的战争揉进了权谋,《雍正王朝》电视剧改编自权谋小说《雍正皇帝》,将小说中的权谋再次改编成了“雍正演义”,自然其不合理的成分就越来越多,但对于观众来说,演义无疑更具可看性。
不过,个人认为,历史上年羹尧的空城计和岳钟琪的千里奔袭同样精彩绝伦,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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