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总 论

1932年，陈望道将修辞学科意识转换为学科自觉，“以语言为本位”，以整体性、科学性、创新性、示范性为特征，创立了现代修辞学理论体系。《修辞学发凡》一经问世，理论体系即为学界公认为修辞学科的核心理论，而且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修辞学科理念和研究方法虽在不断更新、与时俱进，但研究方向与任务始终是以适应题旨情景为第一位，在积极修辞和消极修辞两大分野的理论框架内拓展深化、发展演进。可以说，作为现代修辞学的奠基作，《发凡》引导了中国修辞创新与发展的现代化进程。

21世纪以来，历经数十年的理论积累与实践分析，当代修辞学借鉴外来新知，结合汉语实际，突破现代修辞学“两大分野”的理论框架，打破地域、学科、流派的局限，以新的思维路径形成了下位学科分立、跨学科研究互动共生、中西对话交流多元并举的理论格局。但修辞学科如何坚守传统？如何规划当代修辞学未来发展的方向？正是修辞学人亟待认真思考并寻求可行性解决方案的重大问题。针对上述问题，在2021年12月举办的第十二届望道修辞学论坛（以下简称“论坛”）上，海内外学者们展示了他们的深度思考和理论预期：

陶红印在“修辞学的社会属性及其语言学理论与实践意义”的报告中从宏观层面阐述了修辞社会属性的观点在语言学理论与研究实践等方面的意义，并举例讨论了语体的社会属性、言语表达式创新的社会功能以及语言形式选择的互动因素，说明了当代修辞学研究向社会属性方面转向的可能性与必要性。毛履鸣“重读‘濠梁之辩’：意义建构的可危性和认识谦逊的重要性”的报告，通过对庄子与惠子“濠梁之辩”的修辞分析，说明修辞实践是与特定社会、政治及文化的矩阵和解释框架密切相关的一种价值主张。陈平的报告从“英语和汉语专名指称功能的对比分析”入手，聚焦英语和汉语，围绕姓与名在英语和汉语中用作指称手段，解释不同语言对待姓、名不同态度、不同表述的四种现象，挖掘跨语言、跨文化研究的价值取向。刘大为题为“从学科识别度到修辞化的理论构想”的报告认为陈望道关于修辞研究的重大举措是将修辞学纳入了语言学的发展轨道，但在语言学的空间中修辞学究竟如何建构自己的理论和方法体系，是当下学科发展的当务之急。报告提出了修辞化的理论构想，指出修辞化是与语法化方向相反但又相辅相成的发展演化方向。

与会学者还进一步阐述到：修辞作为关注语言运用的学科，在智能时代还面临如何分析鲜活的修辞现象，适应人工智能技术不断突破的语境条件，去获取包括文本、图像、音频、影像等多模态的新媒体资源问题。正如李宇明题为“语体与机器”的报告所指出的当下人工智能研究的热点问题，体现了近年来人文社会科学向自然科学技术反向渗透的趋势。报告认为语体的孽生发展与语言技术、语言载体密切相关，随着人工智能的迅速发展，“机器语言行为”已经成为语言生活的一个部分，因此需要注意从语体学的角度来看待语言智能，帮助机器获取语体能力，从而提升计算机语言处理的水平。陆俭明的报告《再议语言信息结构》从中文信息科学的高度认为发展人工智能亟需解决好中文信息处理和汉语本体研究的接口问题，为此应做好汉语句法、语义和语用以及“边缘结构”“信息结构”的特征研究和描写，使汉语本体研究成果在人工智能领域有用武之地。胡开宝题为“基于语料库的修辞研究：议题与方法”的报告探索了语料库的语言资源如何为修辞研究所用的问题，报告在分析语料库研究和修辞研究共性的基础上，探讨了基于语料库的修辞研究的主要议题、方法和意义。

综而言之，学者们的理论探索为修辞研究打开了一扇新视窗，开辟了新的出发点和实施路径；而这些前沿的学科发展理念和科学的方法论，又大都体现于修辞学人2021年在修辞学科体系建构中的努力及研究成果表现出的创见和精锐的思想中。

二、修辞学科体系建构

（一）修辞学科体制建设

1、高校修辞教育

在国内，修辞学通常被视为下属于现代语言学的一门分支学科，在高校中也未设置专门的修辞学学位点，相较于西方两千多年的修辞教育史尤显薄弱。当下，高等教育开始强调“新文科”理念，要克服传统文科的局限性，顺应学科之间交叉与融合的发展态势，修辞教育的重要性便因此凸显出来。作为共识，修辞学的触角已经延伸到所有学科，涉及到所有人类行为，并不仅仅是一般人们所说的诸如辞格之类的语言技巧，修辞学的教育更是有助于学生综合素质的培养。可喜的是，现已有多所高校弘扬修辞学传统、开拓理论前沿，开设具有特色的修辞学专题课程，指导学生撰写学位论文，在教学相长的过程中以教学促进科研，形成推动修辞学向前发展的基础动力。

2、研究机构

继2013年上海大学外语学院成立“修辞批评研究中心”，2018年山东大学翻译学院（威海）成立“中美修辞学研究中心”，2020年齐鲁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成立“修辞、话语与传播研究中心”之后，2021年，福建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创立了国内高校又一修辞研究中心——“修辞与论辩研究中心”。修辞学科研究机构的相继成立，拓宽了国内学界在修辞研究领域的视野，推动了中西文明互鉴与话语交流。

3、学会

2021年中国修辞学会、上海市语文学会陈望道研究会秉承“研究、继承和发扬陈望道学术思想”、创新发展中国修辞学科的宗旨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学术活动。

（二）继承传统

1、2021年6月，为纪念中国共产党早期革命活动家、现代修辞学奠基人陈望道先生，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由复旦大学党委书记焦扬主编的《陈望道文存全编》（12卷本）和陈望道先生哲嗣陈振新教授与朱良玉女士搜寻辑合而成的《陈望道手稿集》（全2册）。《全编》全面收录和整理了望道先生的著述译作，汇编了分布于各类数据库、校档案馆、中华书局、上海档案馆以及私人收藏的文献和望道研究的最新成果。为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全编》特将陈望道先生所译《共产党宣言》作为序卷，置于全书之首，其余内容则按题材分为十二卷。其中，修辞学研究有：第一卷《修辞学讲义》、第二卷《修辞学发凡》和第四卷《修辞论》。《手稿集》全面收录了海内外散佚的陈望道手稿约600幅，书中所展示的望道先生的题辞、信函、教学讲义、学术文稿以及讲话稿等手迹，具有极高的文物价值和史料价值。其中，学术文稿包括部分修辞研究补充讲义，凝聚了望道先生在修辞学、文法学等领域的多维思考，在继承与弘扬修辞学科传统方面具有重要的修辞学、语法学、文献学价值。

2、2021年1月18日是陈望道先生诞辰130周年的纪念日，2022年1月又是望道先生创立的现代修辞学奠基作《修辞学发凡》问世90周年，2021年12月4-5日，复旦大学望道研究院、复旦大学中文系、《当代修辞学》编辑部、陈望道研究会共同主办了“纪念《修辞学发凡》问世90周年暨‘第十二届望道修辞学论坛’学术研讨会”。会议以开幕式的纪念活动和大会学术报告两种方式进行。在开幕式上，复旦大学副校长陈志敏致辞，陈副校长强调：本次研讨会一方面是为了纪念望道先生，重新认识《修辞学发凡》对现代修辞学科的历史贡献，以传承望道先生的修辞学思想；另一方面，“望道修辞学论坛”搭建起的高端学术交流平台传播前沿的修辞学、语言学理念，有助于复旦修辞学学科的建设发展，也有助于拓展中国语言学的研究领域和学术视野。

3、为纪念我国著名的语言学家、杰出的修辞学家和语言学教育家王德春（1933-2011）先生，2021年7月10-11日，上海外国语大学、中国修辞学会、上海市语文学会联合主办了“纪念王德春先生逝世十周年暨当代语言学新视野国际研讨会”，深切缅怀王先生的高尚人格和治学精神，以此向王先生致以崇高的敬意。

4、2021年1月18日是陈望道先生诞辰130周年的纪念日，《当代修辞学》第4期特别推出纪念专栏，其中，刊发了望老弟子林兴仁《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纪念敬爱的导师陈望道先生》的纪念文章，文章以亲身经历追忆望老，致敬望老杰出的革命贡献、严谨求真务实的治学态度和春风化雨般的师德情义。张春泉《陈望道的术语学思想》一文指出：陈望道术语学思想对中国现代术语学的建立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推动了修辞学和其他学科的学术发展。

5、2021年11月，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当代修辞学的阐释与建构：“望道修辞学论坛”论文集萃》。“望道修辞学论坛”是以现代修辞学奠基者陈望道命名，复旦大学中文系与《当代修辞学》编辑部创办的一个高端学术论坛，论坛每年邀请国内外著名学者开设讲座，编辑系列学术书籍出版。该书是继《多学科视野中的当代修辞学》（2016）、《当代修辞学的多元阐释》（2018）、《修辞的结构与功能研究》（2019）、《互文性与互文语篇研究》（2020）之后，“望道修辞学论坛”推出的第五部学术论文集。该书由祝克懿主编，汇萃了海内外著名语言学者从历时和共时角度对当代修辞学范畴理论的阐释与建构，涵盖了：1）纪念陈望道先生诞辰130周年专题；2）当代修辞学理论基础的多维探索；3）“消极修辞”的现代认知；4）“隐喻理论”的现代认知；5）“风格学”的现代认知；6）跨学科视野中的“话语研究”；7）跨学科视野中的“论辩与修辞”；8）“人工智能与修辞”研究；9）“新媒体语言”研究九个板块的内容。该书融入了海内外学术界对修辞生态的历时关注与当代思考，在弘扬修辞学传统，提升修辞学研究的前沿理论意识与科学解释力方面具有重要的语言学文献基础。

6、2021年9月，为纪念著名修辞学家吴士文先生诞辰95周年，东北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由中国修辞学会资料中心艾朝阳、董仁主编的《修辞学名家吴士文的故事》一书。该书讲述了我国著名修辞学家吴士文教书育人、提携后学、克难攻坚、克己奉公的一生。

7、2021年9月12日，著名语言学家、美国长堤加州州立大学亚洲与亚美研究系中国研究部教授谢天蔚先生因病去世，享年75岁。2021年11月1日，著名修辞学家、语法学家张静先生逝世，享年92岁。两位先生的不幸逝世是语言学界的一大损失，也是汉语修辞学界的一大损失。《当代修辞学》第6期刊发悼文，以志哀悼。

（三）学术活动

1、学术会议

（1）纪念《修辞学发凡》问世90周年暨“第十二届望道修辞学论坛”学术研讨会

2021年12月4-5日，复旦大学望道研究院、复旦大学中文系、《当代修辞学》编辑部、陈望道研究会共同主办了“纪念《修辞学发凡》问世90周年暨‘第十二届望道修辞学论坛’学术研讨会”。研讨会以开幕式的纪念活动和大会学术报告两种方式进行。学术报告环节共有十八位海内外著名语言学专家做专题报告，内容主要涉及：《修辞学发凡》与中国修辞学、现代修辞学的历时建构与当代阐释、跨学科视野下的当代修辞学、中西学术的交流与融合四个议题。研讨会认为：《修辞学发凡》自问世以来已历经90周年，至今仍保持着强大的生命力，值得不断深入探究，继续推动中国修辞学向前发展；同时也要牢记，发展才是最好的继承，当代修辞学的发展一定要注重与国外语言学的交互整合，拓展传统修辞学研究的新领域，提升修辞学传播发展的国际视野，以宏观、动态、多元的研究理念开拓修辞学科的发展之路。

（2）纪念王德春先生逝世十周年暨当代语言学新视野国际研讨会

2021年7月10-11日，“纪念王德春先生逝世十周年暨当代语言学新视野国际研讨会”在上海外国语大学隆重举行。会议由上海外国语大学、中国修辞学会、上海市语文学会联合主办。会议安排了九场精彩纷呈的主旨报告并分四个分会场就当代语言学研究的相关议题进行了广泛深入的交流，以此缅怀王先生的高尚人格和治学精神，并向王先生致以崇高的敬意。

（3）中国修辞学会2021年学术年会暨第十一届国家和机构形象修辞学研讨会

2021年11月13-14日，“中国修辞学会2021年学术年会暨第十一届国家和机构形象修辞学研讨会”由中国修辞学会联合韩山师范学院、上海市语文学会、华东师范大学国家话语生态研究中心、《当代修辞学》编辑部、《外国语》编辑部、《文化艺术研究》编辑部共同举办。会议就“全球思想竞争时代的话语实践与修辞理论”展开了讨论，聚焦“中国修辞研究何以推进社会的话语实践”和“中国修辞研究何以拓展自身知识生产”两大主题。

（4）“修辞、话语与传播交叉研究”线上论坛

2021年5月8日，齐鲁工业大学（山东省科学院）外国语学院成功举办“修辞、话语与传播交叉研究”线上论坛。论坛的报告践行了新文科理念，打破了哲学社会科学传统的研究范式和研究方法，内容突出多学科的交叉与融合，跨学科属性显著，突出了现实需求，紧扣时代课题，注重将理论与现实紧密结合在一起的理念，彰显了通过学术研究服务国家发展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追求。

（5）“修辞与国际传播的多维透视”理论工作坊

2021年11月24日，福建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修辞与论辩中心”举办了“修辞与国际传播的多维透视”前沿理论工作坊。工作坊就如何改进对外翻译和传播效果及如何在国际上讲好中国故事等议题进行了多维度、深层次的学术交流。

（6）严复翻译思想研讨会暨话语修辞与翻译传播高峰论坛

2021年12月24-26日，广西大学举办了“严复翻译思想研讨会暨话语修辞与翻译传播高峰论坛”。论坛由广西大学外国语学院与广西大学“亚太翻译与跨文化传播研究院”共同主办，修辞学视角下的对外传播是该论坛的主题之一，专家们的精彩发言凸显了修辞学的跨学科性质，推动了修辞与传播以及修辞与翻译的交叉研究。

（7）“社会主义法治话语、法治修辞与法治思维”暨第十二届全国法律修辞学学术会议

2021年11月13日，“社会主义法治话语、法治修辞与法治思维”暨第十二届全国法律修辞学学术会议在青浦召开。会议由上海市社会科学创新研究基地、上海市法学会法理法史研究会、华东政法大学科学研究院、华东政法大学法律方法研究院联合举办。主题发言与评议均围绕“法治话语的内涵与构造”“社会主义法治理论与法治话语”“法律阐释的概念”等十个主题开展。

2、其他学术活动

流行语是最直接、最迅速反映社会语言生活的修辞话语，《咬文嚼字》编辑部每年定期开展十大流行语的评选活动。2021年12月8日，《咬文嚼字》编辑部公布了2021年十大流行语，“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小康”“赶考”“双减”“碳达峰，碳中和”“野性消费”“破防”“鸡娃”“躺平”“元宇宙”入选。评选标准坚持考虑了所选条目的“社会学价值”及“语言学价值”。

3、研究成果

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度修辞学科共出版著作17部、论文680余篇，其中学位论文74篇（根据中国知网学位论文数据库检索结果）。

“当代修辞学”微信公众号（复旦大学）2021年共推文153篇，其中20余篇被各类公众号转发。

“语林望道”微信公众号（浙江大学）2021年10月22日创立，2021年共推文19篇。

4、社会评价

仅以反映修辞研究现状和发展趋势、全国唯一的修辞学期刊《当代修辞学》为例。

复旦大学主办的《当代修辞学》（Contemporary Rhetoric）作为专业的修辞学学术期刊，一直以来坚持继承传统、砥砺创新、走向国际的办刊方针；近些年在拓展与创新、加强国际交流方面做了大量为学界广泛认可的工作，开辟了许多与国际接轨又充分反映社会语言生活的专栏，在相当程度上引领了修辞学的研究与实践活动，被学界、期刊界评价为“近年来迅速崛起的期刊”。

（1）《当代修辞学》荣获“第七届华东地区优秀期刊奖”。

2021年12月21日，复旦大学主办期刊《当代修辞学》荣获“第七届华东地区优秀期刊奖”。“华东地区优秀期刊奖”由华东地区六省一市期刊协会联盟组织评选，每四年评选一次，经各省（市）两轮评审推荐、华东地区优秀期刊评审委员会终评审定。

（2）《当代修辞学》转载指数排名再获佳绩。

2021年，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 语言文字学》全文转载《当代修辞学》期刊文章8篇，《高等学校文科学术文摘》转载2篇。据中国人民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术成果评价研究中心发布的2021年转载指数排名，《当代修辞学》在中国语言文学类期刊中的排名分别为：转载量第16、转载率第5、综合指数第8。

（3）《当代修辞学》继续入选五大数据库。

2021年《当代修辞学》继续入选南京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来源期刊”（CSSCI）正式版、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综合评价AMI”核心期刊、中国人民大学“复印报刊资料”重要转载来源期刊、北京大学“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清华大学中国知网（CNKI）《中国学术期刊影响因子年报》统计源期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