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水一篇。
前两天有这么一条关于“轮子上的iPhone”的新闻,拜登因为“担心将来中国汽车充斥美国市场”而提前宣布“将采取前所未有行动”,为了给拜登背书,商务部长雷蒙多搞出来一个“中国汽车就是装轮子的iPhone,300万辆汽车同时熄火”的科幻言论。华春莹回应道,友情提醒雷蒙多部长,iPhone是美国公司。言下之意,雷蒙多部长为了配合上峰,放的话也太拼了。
这个事情有很多分析角度,比如引发拜登提前担忧的中国汽车出口崛起,在欧洲市场的开拓;比如信息时代新能源汽车与传统汽车的不同;比如产业升级中中国作为挑战者开始分高端制造业的大蛋糕;比如俄乌冲突如何成为中国汽车把俄罗斯当做跳板进入欧洲市场的机遇,扭转欧洲人对中国制造“价廉质次”的刻板印象。这些分析角度各异,但都紧靠着中国产业升级、世界大国工业技术竞争的大背景。
我不是搞工业的,工业方面连基础知识都评论不好,更不要说讲出新意。但从八卦的角度,我又确实有一点关于“汽车上的iPhone”的想法。
我们回头看雷蒙多“中国汽车就是装轮子的iPhone”的言论,多多少少能读出一点“我和尚摸得你摸不得”的意思,一种“你中国怎么能学我美国”的意味。
关于美国老乡对于双重标准的信奉,独树一帜的“美国例外论”,我们之前在《》里已经详细阐释过了。今天我们跳过原理,直接举例,来看现象。
“轮子上的iPhone”不是华盛顿高官第一次公开表达“中国不许学美国”的意思。2020年懂王的前国家安全顾问麦克马斯特曾经在《大西洋月刊》上发表了一篇名为“中国想要什么”的文章。
这篇文章我以前想介绍来着,但是由于麦克马斯特对于自己2017年访华之行以及歪解紫禁城的描述过于离谱,文章发不出来,所以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找来看看。这篇文章最后出主意的段落,麦克马斯特特意提到了一点,美国绝对不能允许中国搞“军民融合”国家战略。
“军民融合”这个概念我们这边这两年宣传得少了,主要是低调地在搞,它是什么意思呢?简单说就是利用市场力量,一些军用先进科技民用商用,一些民用科技也可以军用,民转军,军转民,形成正向循环。大疆无人机,可能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例子。
麦克马斯特说美国绝对不能允许中国搞“军民融合”战略,写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理由,但是最关键的一条理由没有写,那就是中国正是看到美国军民融合搞得好,所以才决定要学,要大搞特搞的。
美国搞得好,当代人熟悉的都是NASA和Space X的合作,但我想提的是另外一个人,福特汽车公司的创始人亨利·福特。我印象特别深,几年前去华盛顿旅行的时候,路过过一条名叫“美国大道”的步行街,街上陈列着代表美国精神的一系列政商文化名流雕塑,在华盛顿、阿姆斯壮等人中间,有一尊福特的雕塑。我在回国的飞机上读完了多克特罗的小说《拉格泰姆》,福特又作为那个时代重要的美国印象在小说里出现。
福特这个人可说的很多,比如他是美国崛起过程中、美国在高端制造业取代英国过程中的产业代表,比如他率先建立了汽车生产的流水线模式,比如他是卓别林《摩登时代》里“把人变成螺丝钉”的批判对象,比如他开创的“以厂为家”、“工人社区”模式引领了美国工人和中产阶级的黄金四十年,比如他为了建设工人社区对那些骂他“集体主义”的意识形态批判的反驳,这个人不止是个商业奇才,也是一位实践的哲学家。
但我们今天限于主题,只谈他军民融合方面的贡献。在二战中,福特公司把汽车生产流水线改装成军火生产流水线,成为美军最后胜利的坚强后盾。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例子是福特仅用一年时间,就建起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飞机制造厂,据说其柳溪工厂每63分钟就能下线一家轰炸机。如此强大的工业制造能力,保证了美军能在战场上耗得过德军日军。
可以说,麦克马斯特不说的那个理由,可能恰恰是他心中所想的真正理由,美国老乡是真的懂自己的长处,所以在紧盯着外面,严禁别人偷学自己的绝招。这点跟武侠小说里那些收徒弟但又防徒弟的小气师傅是一模一样的。
像“轮子上的iPhone”、“军民融合”这些例子,过去几年还有很多。
比如我们2020年在《》里梳理过华盛顿对社交平台的态度,尤其介绍了小布什的前国防部副部长埃里克·艾德曼发在2020年5-6月《外交事务》上的关于伊朗颜色革命的文章,关于如何给潜在国家的意见领袖打钱(是直接联系打钱还是通过第三方组织间接打钱)、如何在美国掌控的社交平台上推送相关国家的负面新闻、如何推送美国的正面新闻,华盛顿有一整套完整的操作流程。美国老乡们当然害怕有一家不受控制的企业打破他们的平台垄断,这种害怕本质上是出于对自己强大力量和丰富经验的体验。
事实上从“黑命贵”到“布什内尔自焚”,从“科目三”到“带你了解真正的中国”,关于TikTok,事态确实如我们预料的那样发展。
美国老乡对自己的理解有多深,就越不许中国学美国。这样的例子还体现在中美文化交流层面。
去年底今年初有这么一条“邀请美国青少年访华”的新闻,还有一些单方面免签的新闻,有些朋友不是很理解,还有些朋友还没来得及把这些新闻联系到一起看。
但如果读一点美国历史,就会发现这些实际上还是在学习美国。2019年《外交事务》杂志开年第一期第一篇,发了一篇主编特稿,回顾美国外交百年扩张(全球化)史。
文章里有一段呼应了英国老乡所撰写的《剑桥美国史》的内容,说的是巴黎和会上,美国总统威尔逊以胜利者之姿登陆欧洲,但却遭到了英法老大哥的明里暗里羞辱,瞧不起这个前殖民地暴发户。于是威尔逊回国后,美国就发愤图强,开始致力于欧美文化交流,资助欧洲学者研究。
欧洲学者们拿到了钱,说美国好话或者不说美国坏话的越来越多,后来欧洲战乱,许多学者干脆就跑路到美国,又促进了美国的科学繁荣。
这里还可以插一句闲话,一般认为美国1890年经济实力就超过英国成为世界第一了,但经济实力转化成科技实力和文化影响力等软实力是需要时间的,可以看到20世纪前三十年,美国诺贝尔理科奖项的获奖人只有三位,到将近半个世纪的1940年代,借着二战人才流入的东风,才开始井喷。如果我国有所谓的诺贝尔战略,应该也是借鉴的美国模式。
美国老乡对自己当年如何扭转英法老大哥的刻板印象、最终拿下老大哥们是有清晰的记忆的,所以今天表现得格外警惕,坚持不懈地在美国大学里抓间谍、查中国科研资金。像Josh Hawley、Tom Cotton这样的参议员隔三差五就要喊“特洛伊木马”,为什么如此执着?就因为这招美国老乡们祖上用过,知道厉害。
坊间一直流传有一句笑谈,叫“摸着鹰酱过河”,这句话还真不能说只是笑谈。从这个角度讲,公平地说,很多今天受到批判的当年“公知”,虽然见识片面,但对祖国的发展,是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不是阴阳怪气啊,是真的有所贡献。
只是他们的问题在于对美国历史情况缺乏了解,分不清美国的宣传和美国的实际,总觉得中国学美国学得不够,却忽略了中国是学美国学得最狠的国家,学到美国老乡自己都害怕的地步。
美国老乡并不想中国学美国那些富国强兵的绝招,它想中国学它的“历史终结论”,这也是公知朋友们跟在后面鹦鹉学舌的重灾区。但我们之前也介绍过,提出“历史终结论”的福山先生,本身就是美国国务院意识形态部门政策企划局的前任副局长,“历史终结论”是获得了美国政府大力资助推广的美国官方意识形态(《》、《》)。而“历史终结论”是美国几代外交人建立的“自由霸权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们这边官方的回应,之前在《》里也介绍过:中国不是没学过美国希望的那套,学出什么来了呢?学出个军阀割据、买办政府、国弱民贫,中国是吃过亏才走上现在这条路的,连搞工业化都心有余悸地先节衣缩食把国防工业和重工业搞起来,就怕顺序弄反了,又被飞机大炮胁迫着收割。
这一点美国自己的老一辈中国研究专家就说的很清楚,新中国是基于旧中国的历史经验来学美苏的,最主要学的就是“组织性”,学习的搞建设的能力(《》)。
按照英国和美国各自的经验,工业化带来城市化,城市化要求法制化,城市化和法制化培育足够的市民阶级,到一定规模又呼唤民主化,这个发展顺序是“螺旋形上升”的,是内生的,没法机械照搬外国,揠苗助长。
在美国崛起的过程中,英国老乡翻来覆去地批判美国老乡,从知识产权到人权政策,从经济模式到政治形式,嘲讽美国的暴发户身份,嘲讽美国的“古罗马模式”,恨不得美国立刻效仿大英帝国,建立起世界最先进体制。
美国老乡慢悠悠地负隅顽抗了一个多世纪,最后走出个父子易位的结果。现在你再去读美国老乡事后写的历史书,奴隶制也不提了,知识产权指控也没有了,无法无天的西部更不用说,腐败的城市化进程基本一笔带过,主流叙事的重点已经不是英国老乡对崛起美国的批判,而是“欧洲人特别羡慕美国自由的环境”,把英国一帮历史学老教授气得够呛。
揠苗助长的结果很容易变成被收割,慢悠悠有时反而能走出自己的道路。这道理美国老乡不懂吗?从民国到俄罗斯,从乌克兰到利比里亚,从别人到自己,老乡太懂了,正是因为理解深刻,所以有些东西美国老乡今天才逼着你学,而有些东西逼着你不肯你学。
学习,不是学与不学的问题,还有怎么学的问题,先学什么后学什么的问题。客观的历史趋势是拦不住的,这是唯物主义告诉我们的道理,也是英美发展历史总结出来的经验。这是旧公知们“机械移植”、凡事只会拿“外国先进”鼓吹、而不知尊重内生经验、碰壁后只会号丧“三十年启蒙失败”的幼稚处,也是我们这个讲美国八卦的号反复强调“美国故事不只是美国的故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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