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广深的陪读妈妈们扎堆泰国，马来西亚中国学校、柬埔寨中国学校等中国特色国际学校在政府支持下落地海外，博实乐、枫叶等大型民办教育集团早已出海布局。在中国的民办教育转型期，境内办学增长放缓，家长、办学机构纷纷把目光转向海外，出海东南亚是否会迎来新机遇？

01 学费一年5万，国际学校不愁生源

“泰国、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咖喱肉骨茶、印尼九层塔。做SPA、放烟花、蒸桑拿……”一首流行于2017年的洗脑神曲把人们的思绪带到风光旖旎的东南亚，度假好心情一览无余，烦恼忧愁统统丢掉。也正是在2017年前后，东南亚低龄留学开始掀起小高潮。

深圳妈妈刘荔2017年只身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泰国清迈。租一栋两层楼别墅，房租每月3000余元。站在二楼阳台能看到几百米外清迈最大的高尔夫球场。两个孩子读的是清迈当地的双语国际学校，纯英文授课，采用剑桥体系课程。开放的课堂、包容的文化、真正的素质教育，学费只要5万一年，“在深圳，国际学校学费至少一年20万，这还只是比较普通的学校，”刘荔说，清迈国际教育的高性价比是一个巨大的吸引点。

清迈位于泰国北部，气候凉爽，市内遍植花草，尤以玫瑰花著称，素有“泰北玫瑰”的雅称。在民间，清迈被戏称为“养老胜地”，也被称作是西方人的“后花园”。清迈本身就重视教育，再加上这些得天独厚的优势，吸引了外来人口，教育需求逐渐上涨。

泰国有180余所K12国际学校，刘荔给这些学校做了分类——

第一类是伴随着美领馆等大使馆的建立，出现了一批主要服务于大使馆子女教育的学校，最早创建于20世纪50年代；

第二类是外籍人员子女学校，比如当地的德国学校，主要解决德国人后代的教育；

第三类是综合性的、不限国籍的国际学校。

刘荔孩子入读的国际学校就是泰国当地某私立大学的附属学校，属于第三类学校。而这类学校正是市场最活跃的。

1998年，哈罗公学的第一家海外分校即落地曼谷。林华的儿子正在哈罗曼谷国际学校读高中，学费住宿费总共约30万，和国内哈罗高中部的收费基本持平，但优势在于——来到泰国就可以不受身份限制就读哈罗。在国内，一些知名国际品牌开设的是外籍人员子女学校，对就读学生及家长有身份要求，因此部分中国家庭就会像林华一样“曲线救国”。

来泰国读书，中国家庭前赴后继。刘荔孩子就读的学校中，200余人里有不少中国人或华裔。当地的华人社区充满活力。2021年，出现了一波“回国潮”，刘荔住的小区大概走了10余个中国家庭，整个清迈走了约40个家庭。“他们认为泰国疫情管理不当，”刘荔回忆，“回去了一部分，后面又来了很多，每个学校都不愁生源。”

02 国内教育转型期，出海东南亚是契机吗？

“反卷”、“反鸡娃”、“自由生长”是每个低龄赴泰陪读家庭的初衷。除了泰国，一些追求更高国际教育标准的家庭会选择去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伴随着中国教育转型，民办教育逐渐降温，可以预见，中国家庭对东南亚地区的国际教育需求未来还会出现增长。需求热下，中国民办教育集团出海是否迎来了新契机？

顶思研究数据显示，国内学校“出海办学”的触角已四通八达，主要包括政府支持办学和民办集团自主办学两条路线。今年9月，柬埔寨中国国际学校已经正式开学，这是经柬埔寨教育部批准的第一所以中文基础教育课程为核心的K12学历制教育国际学校，主要服务于涵盖在柬的中资企业子女和华人华侨子女，以及部分柬埔寨籍的学生。学校已于上海复旦附中签订合作协议，双方将在未来共同开展国际教育交流实践。已于2020年初正式开学的马来西亚中国国际学校获得了马来西亚教育部的批准为海外学生提供中英双轨教育，面向中资企业和外交人员子女、中国留学生、马来西亚本地学生、东盟国家学生进行招生，进一步促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文化教育交流。除此以外，另外两所具有中国特色的海外国际学校——迪拜中国学校和巴西里约中国国际学校也已经落成并开学。

和中国特色的国际学校从0到1建新校不同，大型民办教育集团主要通过在海外收购并购的方式投资海外教育实体，开辟海外市场，形成自己的全球学校布局版图。例如，创办于1995年的枫叶教育集团，已在国内外30余个城市开办了学校120所国际学校。博实乐教育集团海外板块提出了“未来全球学校”的发展宗旨，已在英国和北美拥有7所海外K12学校、1所艺术学院和3所语言培训机构及暑期学校。其中8所学术课程学校学生总人数逾3000人。

根据2006年到2021年公开信息统计，截止至2022年初，共有43起中国教育集团收购海外教育集团、学校或独立开设学校的事件。从地域分布上看，其中53%集中在英国，美国占16%，加拿大9%，澳大利亚4%。近年来东南亚地区也开始活跃，其中泰国6%，新加坡、泰国分别占比4%。从整体上看，民间资本教育出海主要集中在英美等发达国家，同时积极布局一带一路沿线的东南亚国家市场。

2020年，枫叶教育在新加坡收购加拿大国际学校。该校以加拿大国际学校品牌运营，两个校区设立在新加坡的外籍家庭聚集的地段，主要面向在新加坡的外籍子女，为学前班至12年级的学生提供PYP,IB等国际文凭课程，学校现有学生人数超过3000人，来自世界80多个国家，是新加坡最大的营利性高端国际学校之一，在当地市场占有约20%的份额。枫叶教育集团在近期的财报中透露，未来方向也主要把东亚及东南亚地区的学生作为主要目标。

2020年，枫叶教育集团收购马来西亚民办皇岦国际教育，该集团业务由一所K12的国际学校和三所高校共同组成。马来西亚英语普及度和使用率居亚洲第二，仅次于新加坡，也是华侨聚居地，因语言环境优越和留学费用低，马来西亚近年来成为新进留学热门目的地。

目前，博实乐在东南亚仅有1所学校，同样落地马来西亚，采取“地产+教育”的模式，与美国拥有160年历史的教育品牌“嘉德圣玛丽学校”合作办学，在2017年开办了嘉德圣玛丽森林城市国际学校，这也是嘉德圣玛丽在东南亚的第一所海外分校。森林城市由碧桂园集团和马来西亚柔佛州政府合作开发，融合了产业及基础建设的综合性绿色智慧新城项目，教育是其重点发展的支柱产业之一。项目将以嘉德圣玛丽森林城市国际学校为核心配套，并整合周边大学城教育资源，打造幼儿园到高中的国际教育以及兴趣培养为一体的全龄化教育链条。

03 投入营收未必成正比，疫情打乱教育布局

民办教育集团海外投资教育通常要考虑盈利问题。博实乐最新财报显示，海外学校业务营收达1.879亿，较去年同期增长了32.1%，且明显高于国内幼儿园及K12教育业务营收的1.116亿，是集团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从业务分布的区域来看，欧美仍是其主要市场。博实乐教育集团海外板块相关负责人表示，“考虑到英美教育资源相对更为集中，优先考虑在欧美投资教育，东南亚地区属于观望状态。”

低廉的留学费用是东南亚留学的核心优势之一，既要保持一定国际教育标准，同时要为留学家庭提供低廉的价格，这就意味着投资者的投入和营收未必能成正比，或者不能形成明显经济效益。这让不少中国教育投资者望而却步。

但另一方面，疫情又在改变全球教育布局。以博实乐为例，其在英美地区开设的K12国际学校包括两类，一类以招收国际生为主，一类面向本地学生招生。在国际生中，20-30%来自中国。

上述负责人说，博实乐集团化的办学模式可以为博实乐海外学校输送更多的中国学生。由于中国是英美等高校最大的海外生源国，因此无论中外方都在摩拳擦掌抢占中国学生市场。博实乐原本设想打造全球社区的概念，让中国校区学生能够在全球校区轮换，全球其他校区的学生也能来到中国。但自2020年疫情后，交流渠道受阻。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其竞争力。同时，受疫情和国际关系影响，国际学生无法来欧美，部分家长和学生因产生恐慌心理，进一步推迟低龄留学计划。再加上，英国政局动荡，经济通胀，生活成本升高，不少家庭转而考虑成本更低的留学目的地。这些因素都为布局东南亚增加了潜在机会。

而在东南亚华人家长的圈子里，刘荔时常为“卷与不卷的界限在哪”感到困惑。比如，英文0基础的小儿子小辉来到清迈读书一年后，听力口语能力突飞猛进，但识字写字就弱了一些，这和中国学生的优劣势正好相反。

同样的，来到异国后，中文不再是小辉的优势语言，读写能力同样较差。把这些问题反馈给学校，老师通常会反过来安慰刘荔，“没关系，不要紧张，这是正常的”。这里的老师擅长鼓励教育，不加班，也很少给孩子补课，责任心上要逊于国内老师。

“一般不抱怨学校，毕竟价格摆在这，已经能基本满足我们的教育需求了。”刘荔始终和学校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被问到，未来孩子会继续留在清迈一直读到高中吗？刘荔的回答斩钉截铁：“不会，未来会继续往外走！”

作者 | Zoey

图源 |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