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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初,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民建中央主任委员胡厥文视察常州。回京后,他向中央提交了《常州工业的发展报告》,中央领导人批示:“常州是全国城市中的一个典型,希望全国一半城市都能像常州一样,吸取常州市发展中的经验和教训。”
批示一出,全国兴起了“中小城市学常州”的热潮,各地党政代表团纷纷涌入“工业明星城市”常州考察学习。
报道显示,80年代初,与全国69个同类城市相比,常州人均产值第一,财政收入第一;与24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相比,常州市区人口的劳动生产率仅次于上海,位居全国第二。
毫无疑问,80年代是常州的时代,如果那时有网,网红城市非“常”莫属。
彼时,风光的不只是常州,还有旁边的俩兄弟——苏州和无锡,三者以“苏锡常”的名号行走在市场经济的江湖之中。
三兄弟在苏南,利用“双轨制”中的市场调节机制,将上海和本地大中城市技术、人才等资源吸引至乡镇企业,推动乡镇企业迅速发展,开创了由费孝通先生首提的“苏南模式”,被邓公称赞为“中国农民的伟大创造”。
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切都在变化,对于改革开放刚刚萌芽的中国来说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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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改革开放持续深入,各地经济意识先后觉醒,加之中国入世、外资涌入,中国的经济版图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近水楼台先得月,借地利之便,苏州和无锡积极承接上海的外溢产业,并抓住中国入世风口,招引外资为己所用,外资不仅带来了资本,还带来了先进技术、管理人才等生产要素,于是苏锡成功进行了产业升级,将乡镇经济升级为外向型经济。
苏州利用新加坡工业园,一举成为利用外资最卓越的城市,经济地位突飞猛进;无锡也仿照苏州大量引进外资,取得了不菲的成果。
2003年,《无锡日报》报道,无锡开放型经济取得瞩目成果,合同与到位外资双双跻身全国大中城市前十强。
2012年,苏州市商务局的数据显示,在苏州实际运营的外资企业超过1.6万家,累计实际利用外资总体规模达1000亿美元,约占全国实际利用外资的一成。全苏州约七成工业产值、四成国地税收入、八成对外贸易额均来自外商投资企业的贡献。
相比苏锡,常州离上海最远已经很难过了,偏偏又挨着省会南京。这样一方面上海的产业外溢轮不到自己,另一方面要做大做强的南京还时刻对常州的资源保持虹吸态势。
渐渐的,常州在经济体量上不再能与苏锡并驾齐驱,“苏锡常”也因此被人戏称为“苏锡无常”。
2020年,苏州GDP是20170.5亿元,无锡GDP是12370.48亿元,而常州的GDP只有7805.3亿元,是苏州的38.7%,是无锡的63.1%。
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无锡+常州”的GDP刚好约等于苏州,而无锡和常州的常住人口之和也刚好等于苏州的常住人口数(746.21万+527.81万=1274.02万 vs.1274.83万)。
所以,苏锡常虽然规模体量有较大差异,但是人均GDP是相对均衡的,且全部排在全国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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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在体量上被苏锡拉开了差距,但常州的经济总量放在全国来看并不黯然。
拿到外省看,常州的经济总量可以和山东“第三城”烟台平起平坐;在浙江可超过温州,稳居第三;在河南超过洛阳,排在第二;在安徽,常州GDP更是安徽“第二城”芜湖的两倍有余;在许多省份,常州都可以吊打省会城市。
跟苏锡兄弟比,看上去有些落后了的常州,其实这几年发展速度最快、进步位次最多。
“十三五”期间,常州的GDP一举超越了徐州、唐山、大连、长春、沈阳、石家庄和哈尔滨等7座城市。
全国GDP前30名城市中,“十三五”期间提升位次最多的是合肥,提升了8个位次,其次就是提升了7个位次的常州。
而就在今年,常州将会超过烟台,全国排名再进一位,成为东莞之后万亿城市俱乐部的绝对第一候选人。
2015-2020这五年,常州的GDP年均增长7.0%,增速高于全省平均0.7个百分点,位列全省第二,超过了苏锡。
2021年中国城区高质量发展百强区排行榜中,常州的武进区、新北区和金坛区榜上有名,其中武进区排名江苏第二,高于南京的江宁区和无锡的新吴区,仅次于苏州的吴江区。
这五年的常州,有追赶、有超越、有亮点,正在悄悄发力,准备惊艳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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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背后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中美在科技与产业领域激烈博弈,外向型经济受挫,中国开始打造自主可控的现代产业体系,因此城市竞争重归“产业主赛道”。
而工业,正是常州城市的“底色”,迎头追上的“底气”。
2020年,常州制造业规模突破1.3万亿元,制造业增加值为3149.6亿元,占GDP比重40.4%,位列全省第二。
今年前三季度,常州实现制造业增加值2569.8亿元,同比增长14.6%,高于GDP增速3.7个百分点。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41.5%,占比位列全省第一。
国家工业41个大类常州有33个、207个中类常州有189个、666个小类常州有598个。
每四台机器人,就有一台在常州制造;全国石墨烯产业,一半是在常州。
虽然2020年常州的GDP排在全国第26位,但在全国先进制造业城市的排名中,常州位居第17位。
目前,高端装备、新材料、新能源已成为常州的产业名片,新型碳材料产业入围全国先进制造业集群,动力电池产能占江苏全省近三分之一。
据公开报道,常州市2020年新能源汽车及汽车核心零部件产业产值达832亿元,已拥有包括宁德时代和中航锂电等行业龙头在内的动力锂电池电芯及配套生产企业40余家,已建和在建产能超90Gwh,位列江苏省第一、全国前三。
同时,常州工业还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隐形冠军”多,制造业单项冠军多,配套能力强。常州拥有“隐形冠军”企业200多家,中国工业大奖和工业强基工程项目双双位列全国地级市第一。
工信部六批次累计遴选的848家全国制造业单项冠军名单中,常州共有24家企业入选,在全国排第六,在地级市中排第一,在江苏排第一,高于苏州的21家、无锡的10家。
“隐形冠军”、制造业单项冠军,也许体量不大,但在各自细分领域却掌握着“独门绝技”,拥有行业内的绝对话语权。
比如我们日常乘坐的动车组“复兴号”,从齿轮传动系统、基础制动装置,再到高速列车塞拉门系统等,都有“常州制造”的身影。
“中国速度”的背后离不开“常州制造”,而苏南地区的再爆发、再引领同样也离不开“常州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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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江南名城,共拥共享太湖,改革开放以来,苏锡常三兄弟一起塑造了“四千四万”的创业精神,在区域竞争发展的浪潮中你追我赶,共同成就了“苏南模式”“苏南奇迹”。
2020年,苏锡常以全国0.18%的土地创造了3.98%的GDP,GDP依次位居全国第6名、14名和26名,单位面积GDP(土地利用效率)依次位居全国第7名、6名和11名,人均GDP依次位居全国第6名、2名和9名。
苏锡常三市GDP已经超越了上海1600多亿,占江苏全省近40%,在整个长三角三省一市的比重也达到了16%左右。
如果合三为一,苏锡常是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城。
当然,苏锡常共同面临的问题也不少,比如外延式的发展模式遭遇土地控规的瓶颈、外向型经济被他人“卡脖子”的风险、产业层次总体不高,而且还存在一定的产业同质化竞争等问题。
改革先锋遇到的问题也是后续大部队会遇到的问题,当下,中国经济也已从外延扩张式的高速发展阶段转变为内涵增长式的高质量发展阶段。
新时代产生新课题,新问题需要新办法。
各地开始频提“一体化”“同城化”“都市圈”,区域之间、城市之间开始从过去无序竞争转向深度合作。
随着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苏锡常一体化也进入了实操阶段。
2020年4月21日,《苏锡常一体化发展合作备忘录》在苏州金鸡湖畔的“江苏第一高楼”——九龙仓国际金融中心签署。站位高,格局就高,就在江苏第一高楼上,苏锡常一体化发展正式进入实质阶段。
苏锡常一体化达成的共识包括:联合推动重大政策协调互动、基础设施互联共享、产业链供应链协同互补、产业科技协同创新;规划一体化、交通一体化、产业一体化等。
除了扬长,苏锡常一体化更大的意义在于补短。
根据倡议,苏锡常三市将建立跨区域协同创新合作机制,集中三市优势资源,加快推进姑苏实验室、太湖实验室、龙城实验室等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建设,打造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原始创新策源地,共建太湖湾科创带。
交通互联体现的是“一体化”,共补短板体现的是“高质量”,这才是一体化发展的核心要义,和真正要达成的效果和目的。
而常州,就是共补科创短板的有力贡献者。根据刚刚发布的《2021中国城市科创实力调研报告》,常州以其科技导向的战略布局,当地科创板上市公司带动的上下游产业链活力及活跃资本的逐步汇聚,突出重围,成为本次调研中的佼佼者,成功跻身“科创先锋城市”行列。
报告显示,从科创板上市公司市值、利润情况而言,常州排名处于全国第一梯队;从科创转化能力来说,2020年,常州科创板企业注册商标数量532个,位列全国首位。
常州科教城连续多年荣获中国最佳创业园区第一名;今年5月,常州入选“科创中国”试点城市;每万名劳动者中高技能人才数,常州连续7年全省第一。
常州还在全力建设“两湖”创新区、中以常州创新园、智能制造龙城实验室等高端创新平台,在智能装备、动力电池、石墨烯、碳纤维等领域争创国家级制造业创新中心,在工业和能源互联网“两张网”领域,打造行业级平台。
有作为才有地位,有实力才有魅力。可谓是,中国不可一日无苏南,苏南不可一日无常州。
改革开放时期,苏锡常率先打造了“苏南模式”;区域一体化时代,且看三兄弟如何以4万亿的经济体量先行探索出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新路径,共同打造一个“新时代区域协作发展的新范例”。
作者系区域经济观察者,吉林大学中国国有经济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
· 睿愚|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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