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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传音(空谷传音的意思)

空谷传音(空谷传音的意思)光绪二十四年四月。与八百里武当相邻的,有座铁印山。这铁印山长得十分古怪,四四方方,上大下小,四面陡壁如削,不仅树木少见,而且寸草不生,远远看去,正像是一枚倒扣的铁印。空谷传音(空谷传音的意思)在这座铁印山上,有一道观,叫铁印观,规模虽然不大,却是颇有气势,墙坚壁厚,虎踞龙盘,佛像庄严,晨钟暮鼓。道观恰似这颗铁印上端被能工巧匠雕出的一只狮子。山下的善男信女要上铁印观进香还

光绪二十四年四月。

与八百里武当相邻的,有座铁印山。这铁印山长得十分古怪,四四方方,上大下小,四面陡壁如削,不仅树木少见,而且寸草不生,远远看去,正像是一枚倒扣的铁印。

空谷传音(空谷传音的意思)

空谷传音(空谷传音的意思)

在这座铁印山上,有一道观,叫铁印观,规模虽然不大,却是颇有气势,墙坚壁厚,虎踞龙盘,佛像庄严,晨钟暮鼓。道观恰似这颗铁印上端被能工巧匠雕出的一只狮子。

山下的善男信女要上铁印观进香还愿,只有一条山道。

这山道是沿着山势一级一级凿出来的,陡而且窄,曲折蛇行,可与蜀道之难相比美。

铁印观的门前还有一个渡仙口,原是两山之间的峡谷,深不见底,铁印观的道人在上面架了一条晃晃悠悠的独木桥,更是险恶异常,常有心底不诚的香客望桥兴叹而止步不前者。

此刻,正是中霄之夜,铁印山头的月光时隐时现。忽然间空谷传音,山道上,一条人影飞奔而上。

此人二十多岁,面目英俊,浑身玄黑,一副夜行人打扮。以浮光掠影的罕见身法,步石级如平川,转眼间,已经到了渡仙口。

一片云缓缓地飘过来,月光隐去了,渡仙口黑黝黝的,益发显得骇人。

夜行人没有迟疑,他猛提一口丹田之气,就踏上了那根独木桥,正当他左脚尚未落下,右脚已经提起,整个身子悬在空中的时候,猛听得迎面传来一声:“着!”

寒光闪闪的一支钢镖带着疾风破空而来。

这夜行人一声冷笑,微微把头一偏,伸出两根指头,只一挟,便把钢镖接了过来,又顺手向前一送,向偷袭者打去。

接镖还镖,只在一瞬之间,甚至连足跟还没落地,端的是身手快捷。

偷袭者出手阴狠,说出话来竟也是冷冷的,令人毛骨悚然:“好功夫!不过,我还是要渡你成仙!”

声到手到,五指微微挟着劲风,以大力鹰爪功的招式,向夜行人抓来。

斯时,夜行人见五只钢条一般的指爪要抓上门面,甚至连根根怒张的汗毛看去也像是嗜血的钢刺一般,……情急生智,急拔单刀向对方乳下穴点去。

此招发出,纵然对方能够得手,也必然会被中要穴,落得两败俱伤。

偷袭者见夜行人用单刀点穴,轻轻地“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奇怪,急忙缩手向后退去。

夜行人趁机一个箭步,跳过了渡仙口。

这时云破月出,原来,打飞镖使大力鹰爪功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

此人面皮黄瘦,深目鹰鼻,目光尖利,神态阴冷。他嘿嘿冷笑了几声,“你是什么人?五鬼断门刀可是程万鹏所授?”

夜行人傲然答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均州潘烈便是。程万鹏是我师父,你问他干什么?”

老者答道:“我见你使本门刀法,故猜你是程万鹏之徒。我乃王霜,算起来是你师叔。今天,我看在程万鹏面上,放你一条生路,你速速下山去吧!”

潘烈听到师叔两字,不由心头一震,他知道师父确实有个师弟,叫王霜,早年因为行为不端,为太师父所不容,早已经逐出山门。江湖上传说,他归顺了清廷,为清庭鹰犬,今日何故在此截道?

王霜鹰隼般的目光在潘烈脸上扫了一个来回,轻轻地一击手掌,立时,鬼魅一般,悄没声息地在潘烈四周站出四条汉子。这四条汉子正好分高矮胖瘦四种体态,各自手执兵刃,面目狰狞。

既然来了,哪有轻易回去的道理?起码也要在手底见个胜负。

潘烈主意打定,手中一摆钢刀,一个三羊开泰,向右前方刷刷刷就是三招。

右前方站的是一个拿剑的胖子。此人虽然胖大异常,身手却甚是快捷。他使出一手达摩剑法,虽不能说炉火纯青,也有了八成火候。“虚式分金”、“金刚伏虎”、“九品莲台”……一招紧似一招。

刀光剑影之中,潘烈心中烦燥起来,如此一味缠斗下去,何时了局?若不速战速决,还有四人将如何对付?

他卖个破绽,扭头便走。

胖子剑走中宫,趁势刺来。潘烈稍一侧身,含胸拔背让过,接着横云断峰,猛地向后扫去一腿。胖子一个旱地拔葱闪避,不料潘烈这一腿只是虚招,见对方拔高,手中刀早已当头砍去。

潘烈这一招名曰“恶鬼缠身”,乃是五鬼断门刀中最厉害的杀着之一。

王霜识得此招厉害,想救援,却又自持身份,不愿以大压小。胖子却端的是身手不凡,在万难避让之际,急用手中剑电光石火般向刀口击去。刀剑相交之际,借势落地跳开。虽然逃得了生命,手中的剑却已断作了二截。

潘烈所使的乃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胖子站在一旁喘息,分明已精疲力渴。

余下三人一声断喝,各自摆动手中兵器从不同方位杀了上来。那个长子使一条虎虎风生的蟒鞭,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臂长加上鞭长,确是声势骇人。那矮子使的是判官笔,却又短得出奇,俗话又说一寸短一寸险,果然是招式阴毒,令人瞠目。而那个瘦子,使的是分水峨嵋刺,刁钻古怪,险招迭出,令人防不胜防。

潘烈被三人围在核心,进退无路。这时,他的心反而不再焦躁。这三人如此扎手,是他始料不及的。他知道此行不但达不到目的,即便要全身而退也是困难万分。然而他拼着命,也不愿示弱。他把七十二路刀使得风雨不透,招招杀着,刀刀凶险。

那三人尽管都是高手,见潘烈拼命,毕竟有些顾虑,加上对潘烈的宝刀也有些忌惮,因此,潘烈倒也末显败像。

然而,打了三百余招后,潘烈力气不佳,头上冷汗浸浸,身法招式渐见呆滞,眼看不支了。

“你不是大内高手们的对手,快下山去叫你的师父程万鹏来与我相见!”

王霜开口道,又是轻轻一拍手掌。掌声中,三位大内高手纷纷跳出圈子。

潘烈绝处逢生,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另外打算吧。转身跳过渡仙口,风卷残云般地下山而去。

潘烈为什么单人夜探铁印山?此中原因还得从中说起。

清廷四百年天下,到了臭名昭著的慈禧太后手里,早已弄得天怨人怒,民不聊生,不堪收拾了,而她老人家却还是一味的倒行逆施,寻欢作乐。

光绪二十三年十二月,武当山地区的贫苦农民忍无可忍,揭罕而起,爆发了一次震憾清廷的起义,起义的领袖就是潘烈的师父程万鹏。

程万鹏本是武当山剑河头的一户铁匠,五十多岁,虬须豹眼,身材魁梧,更兼性似烈火。一手五鬼断门刀神出鬼没,独步天下,在江湖上挣得一个响当当的名头。老伴在饥寒交迫中去世了。他和七岁的儿子相依为命,艰难渡日。他见清廷日益糜烂,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出头无日,便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寄放在亲戚家中,举起了造反大旗。顿时,干柴烈火,响应者云集。

从此,万鹏率领义军转战武当山地区,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百姓把程万鹏视为救命菩萨,常常箪食壶浆,主动劳师。而贪官污吏和豪绅恶霸则日夜不安于心,半夜起坐,也常常要摸摸头颅是否还在颈项之上。

武当山地区隶属均州府。均州知府叫杨昌嗣。这个狗官本是盐商出身,靠银钱买来花翎顶戴,到均州后拼命的搜括地皮。均州及武当地区的老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而后快。

程万鹏起事之初,贪生怕死又老奸巨滑的杨昌嗣立即派人星夜进京,上表清廷,要求增兵镇压。但朝廷国库空虚,无饷发兵,只派了王霜及高、矮、胖、瘦五位大内高手赶来均州,在杨昌嗣帐下听用。

这一天,程万鹏率领义军包围了均州府,里外三层,密密层层把均州围了个铁桶似的。

杨昌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他急忙撩袍冠带出堂。为了不影响士气,犹作困兽之斗,仍然摆足威风,云板三响,堂威三喊,咳嗽一声,升堂议事。他内心实指望能在堂上讨个退兵保命的良策。

不料,这些平日里鱼肉乡民十分威风的参将、总兵,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低着头噤若寒蝉不吱一声。

杨昌嗣只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空内生烟,正要破口大骂,有位獐头鼠目的师爷献计道:“方今贼人势盛,敌我悬殊过大,虽有堂上众将效命,硬拼难保没有失误,卑职倒有个肉票之计,管保贼人不攻自退。”

杨日嗣昏暗无光的眼睛一亮,忙向:“此话怎讲?”

师爷摇晃着小脑袋不慌不忙地说道:“卑职听说贼首程万鹏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子,叫程小鹏,现寄放在家乡剑河头的一亲戚家里,何不请皇上派来的五位大内高手出城去.....”

师爷说到这里,献媚地对着王霜一笑,“以大内高手们的手段,要潜出城去,还不是易如反掌?出城之后,到贼首家乡劫出程小鹏,然后挟小鹏以令贼首退兵,不退则撕票。贼首一除,群龙无首,这批乌合之众就只好束手待毙了!”

杨昌嗣听罢,脸上愁云顿扫。正自高兴,却听得王霜冷冷的问道:“劫出程小鹏后,如何安置他?莫非是要我们兄弟五人背着孩子再杀进城来?”

王霜虽然艺高胆大,要背孩子杀透重围,也殊无把握。他为了怕以后承担责任,所以把话说在了前头,这也是王霜的狡猾之处。

就在杨昌嗣又要急出一头大汗之际,鼠爷一捋鼠须,笑咪咪地说道:“这个,卑职也有打算。离贼首家乡剑河头不远,有座山,山上有座铁印观,观内的老道士正云游在外,只有一个小道童看家护观。这山山高路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抢出程小鹏后,大内高手们可去铁印观暂住。贼子们纵有通天本领,也只能陡叹奈何了!”

杨昌嗣连称妙计,他见王霜无话,便立即关照依计而行。

当夜,王霜等五人在东门悄悄潜出城来。为保万全,杨昌嗣还命人在西门佯作突围之状。

程万鹏自然不会中计,但兵力毕竟有所牵制,再加上王霜等人轻功十分了得,黑暗之中,竟被他们冲出了重围。

剑河头程万鹏的亲戚家里,更是毫无防范,王霜一去,自然得手,未到天明,已把程小鹏劫上了铁印观。

未几,剑河头亲戚急急赶来报知程万鹏。程万鹏急怒攻心,目眦尽裂,几乎掀翻了大帐内桌子。

万鹏虽是铮铮铁汉,但到底是父子天性,何况又是中年得子,怎不视若掌上明珠?而且小鹏虽然只有七岁,却是百般的聪明怜俐,惹人喜爱。

将士提议:分兵去救。

万鹏摇头道:“不要说目下正是用兵之际,不能分兵,就说铁印山山高路险,士兵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正徘徊无计,杨昌嗣从城中用箭射来一封书信。信中威胁道:“若不退兵并保证永不侵犯均州城,程小鹏便生命不保!”

程万鹏咬碎钢牙,暗骂杨昌嗣心狠手辣。怎么办?退,还是不退?不退,儿子势必丢了生命。

想到此,程万鹏不由得心如刀绞。然而退兵,又怎对得起饱受杨昌嗣压榨的受苦弟兄?帐下的义军哪一个没有血海深仇?

程万鹏思前想后,猛地拔出腰中的佩刀,一刀把桌子的一角砍去:不退!

潘烈在一旁寻思:一定要把小鹏救出铁印观,不能让师父断了香烟。

他决定只身前往,偷袭铁印观。如若得手,皆大欢喜,不幸丢了生命,也算是报师恩于万一。

他主意已定,给师父留了一信,悄悄离了大营.....

谁料渡仙口一战,寡不敌众,只得退下了铁印山。潘烈边走边想,为今之计,如何突破铁印山头。

一湾眉月慢慢向西方沉去。东方,出现了淡淡的鱼肚白。

潘烈眼望明月西垂,忽然一拍大腿,失声叫道:“我何不到武当西乡请张真师伯出山相助?”

原来,程万鹏本有师兄弟三人。

张真是师兄,万鹏居二,王霜最小。当年,三人同师学艺于武当山的玄玄道长。这武当山与少林寺一样,都是武林泰斗,玄玄道长是武当派的高手,内外双修,当世罕有其匹。

据说,当年武林的几大门派:少林、武当、天山、昆仑、崆峒等高手在黄山论剑比武,玄玄道长以八卦掌、大力鹰爪功、五鬼断门刀三绝技力胜群雄,摘了桂冠。

这师兄三人,各得了师父一门真传。张真为人沉静内含,玄玄道长便传了八卦掌,程万鹏身高力大,授了五鬼断门刀,王霜的气质如同鹰隼,便让他使大力鹰爪功。

开头,玄玄道长也并没有接收,但禁不住他的百般哀求,加上玄玄道长心慈仁厚,才收留了他。

在拜师的当日,玄玄道长还一再告诫:既然列我门墙,一定要守我门规,否则,轻者逐出山门,重者,清理门户严惩不贷!

王霜自然又是信暂旦旦地表演了一番。

王霜在武当山苦学之初,倒也确实是收拾邪念,心无旁鹜。待到学艺有成,便有些不守本份,渐渐故态复萌了。或者到村里偷个鸡来,独自打打牙祭;或者到城中赌几个银钱,狂化滥用一番。

张真与万鹏时时规劝,王霜虽口头应诺,实际上只作耳边风。他摸透了这两个师兄的脾气,张真至诚,轻易不会动怒,万鹏虽然性情暴烈,为人却极重义气。于是他便明做君子以欺师兄,只瞒住了玄玄道长一个。

忽一日,王霜赌念复起,心痒难熬,又在半夜偷偷溜下山来,施尽轻功提纵之术,如飞地向均州城奔去。

均州虽非通都大邑,也毕竟是一州之府,却也房屋参差,几万人家。

樵楼三鼓,从一条僻静的小巷传出。

王霜举目望去,只见小巷深处有一窗灯火。窗前灯下,隐隐晃动着一个姑娘的身影。

王霜心中一动,穿房越脊,悄悄跃上楼顶,一个倒挂金钩,向里望去。不望则已,一望,王霜的身子马上软了半边,差点儿从楼顶跌落下来。

原来,一个妙龄女子在灯下卸妆。只见那女子脸似桃花,杏眼含春,一袭轻纱裹着窈窕的体态,透露出万种风情……

王霜满身热血贲张,两只眼睛几乎要掉出眶外。他轻轻地跳入房内,张臂就向那女子扑去。

那女子骤见来人,吓得花容失色,一时说不出话来,待得回过神来,已被王霜一把抱住。

女子情急生智,一口向王霜的肩头咬去,顿时血肉模糊。王霜大怒,拔出匕首,阴沉着声音喝道:“顺我者,万事全休,否则,成刀下之鬼!”

想不到,那女子的性情十分刚烈,她忽的一个转身,朝窗外猛的一跳,堕楼死亡。

正在这时,门口闪过一个孩子的惊骇脸色,随即是一声嘶声的大叫:“快来抓贼!”

王霜见出了人命,又被人发现了行踪,吃惊不小,马上跳出楼房,离城而去。

到底是人命关天,王霜想起玄玄道长拜师时的告诫,不敢再回武当山。

王霜不敢回山,不啻亲口告诉了师父,作案的便是他。此时,张真与程万鹏也不敢对师父再有所隐瞒,把王霜的劣迹一一稟告了玄玄道长。

道长益发生气,马上通知武林各大门派,王霜再不是武当门徒,此等恶贼,人人得而诛之。并再三叮嘱张真,以后看到王霜,代为师清理门户。

王霜在江湖上存身不得,竟卖身投靠了清廷。在清廷的卵翼下,继续为非作歹。

不久,玄玄道长谢世,张真也在武当西乡清虚观出家当了道士。程万鹏在扯旗造反之前,也曾赴清虚观请张真出山相助。张真虽然对万鹏的行动赞赏有加,自己却辞以四大皆空,没有答应。

潘烈心中暗想,此番请张真师伯出山,翦除王霜,谅来不会推辞了。因为清理门户,是太师父的遗命啊。

曙光初露,清虚观茏罩在一层白白的雾蔼之中,显得庄严而又宁静。

潘烈知道,此刻师伯必然在后院练武,便悄悄地来到后院,一纵身,上了高高的院墙。

谁知,他的双足刚在墙头立稳,就觉得一股巨大的而又无形的冲击力,像海潮一样地压来。他晃晃然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几乎翻下墙头。赶紧使一个千金垂的身法,才勉强立稳,饶是如此,两腿兀自抖个不停。

潘烈心中好生奇怪,定睛向院内看去,只见在一棵树深叶茂的粗壮铁杉下面,张真师伯正在走掌。

张真六十开外年纪,面貌清癯,鹤发童颜,神态慈祥清和。倘不是一双眼睛灼灼有神,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透露出他的一身精纯内功,谁都不会把他看作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张真收掌止步,对潘烈微微笑道:“不错,没有跌下墙头,说明你的武功有了不少进步,也不枉你师父教导的苦心!”

刚才,张真见潘烈跳下墙头,顺手凌空就是一掌,这一掌用了七分劲力,掌力震荡,差一点儿将潘烈打下墙头。

潘烈执弟子礼貌,恭恭敬敬地见过师伯。

张真问道:“你师父的事如何了?听说他兵围均州城已有多日,目下胜负如何?”

清虚观僻处深山,深山之中消息极为闭塞,想不到师伯还知道他们围了均州城。四大皆空,其实不空!师伯关心着他们哩。

潘烈心头一热,感到师伯出山的把握更大了。他急忙把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伯,直言不讳地恳请师伯随他出山。

张真仔细听罢,却半天没有说话,脸上看去,仍然静如止水,微波不兴,只是一只手撑在铁杉之上,不自觉地微微抖动着。

潘烈偷眼看去,只见五指如钩,在那坚逾钢铁的树身上,愈陷愈深。

潘烈见此情景,以为师伯必然马上打点行装,和他一同下山。正要问个确切,却不料,忽然间,张真又缓缓地走起掌来。他步履沉着,招式凝重,神志严峻,倘不是在走动,看去恰似一尊雕像。

潘烈按耐不住了,嚷道:“师伯,您老人家到底下不下山去?”

张真缓缓收势,随后转过身来,对潘烈道:“师侄,你看地上!”

潘烈扭头看去,只见在金色的朝阳照耀之下,旋舞后落地的枯叶赫然排成了两个字:下山

却说王霜及高、矮、胖瘦五位大内高手杀退潘烈以后,也便回到铁印观三清殿,在殿前的一株古柏下坐定。

天尚末明,王霜把小道童叫醒,命他待候。小道童揉了揉惺松的睡眼,一声不吭地给他们一一端上香茗。

前天王霜等人把程小鹏劫上铁印观时,老道士确实不在观内,他们并没有把这小道童放在眼内,声色俱厉地吓唬一顿之后,把他当作小厮使唤。

那道童年纪虽小,倒也很识事务,端茶,煮饭,未曾稍有违抗。而且,那道童的胆子似乎还特别的小,昨天,王霜练罢武功,浑身是汗,让道童端水让他擦洗,王霜脱衣之际,那道童忽然惊叫了一声,手中的脸盆“咣”的一声掉在地上,王霜喝问:“干什么?”

小道童回过神来,答道:“我怕。”又期期艾艾地说,“你肩头上的伤口太怕人!”

王霜一提肩膀:“真是个胆小鬼,这有什么可怕的?”

小道童也大着胆子摸摸那个伤口,猜测道:“这不像是刀剑伤的,倒像是牙齿咬的。”

王霜淫邪地一笑:“你倒是说对了,这是均州城内一个娘们咬的。”

小道童一听此话,脸色竟又是一阵惨白

此刻,王霜等五人在三清殿内品着香茗。那个使鞭的高个子问王霜:“大哥,潘烈那小子真是你的师侄?”

王霜道:“他师父程万鹏是我师兄。但我们早已义断恩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奸巨滑的王霜自然不会去讲义断恩绝的原因,四人也不去追问。高个子又问:“那在渡仙口时,何不把潘烈除掉?”

王霜道:“潘烈小辈,杀之无益,放他下山,正好可以让他给万鹏报个准信,让程万鹏早早来此,我等正好捉拿此贼,也好为皇上立一大功。也许,你我弟兄还有很多升赏呢!”

四位高手一齐哈哈大笑:“大哥高见,大哥高见!”

正在高兴之间,不知什么原因,有一只乌鸦,在五人头顶的那棵古柏上呱呱地聒叫起来。

王霜眉头一皱,以为不祥。那乌鸦又偏偏与他作对,尾巴一翘,一摊尿端端正正地掉在他的茶杯之中。

坐在一旁的矮子见状,马上拿起这只茶杯,对王霜说道:“大哥休要烦恼,让我结果了这只鸟儿!”

说罢,把手一扬,那茶杯箭似地直朝乌鸦打去,矮子用的是打暗器的手法,手上有几十年的功力,在江湖上也算得是叫得响的角色。据说每到大热天,当他为蚊蝇所困扰时,便买一盒绣花针来,从中拈起一根,只一扬,便能打中一只蚊蝇,要打它的眼睛,决不会打中鼻子。

现在,用茶杯打乌鸦,当然不会失手。不料,杯子正要打中乌鸦时,忽然失了准头,只一偏,便整个儿嵌进了树杆。

胖子挖苦道:“老兄内功精湛,却是目力不济。”

矮子脸一红,又拿起自己的那只茶杯打去,却又是树杆遭殃。他心中羞愧,却又感到莫名奇妙。

王霜冷眼旁观,只是狞笑。他断定另外有人使暗器与茶杯相撞,把杯子击歪,否则,决不会两次失误。

那么,是谁偷偷发了暗器?

他一纵身跃上三清殿,游目四顾,却不见一个人影。又凝神细听,除了一阵阵的山风吹过之外,万籁俱寂。

王霜自信自己的目光听力不会有错,便又跳回地面,他心里寻思,这里除小道童外,别无他人,一双眼睛阴鸷鸷地只管向小道童盯着。

只见小道童十四、五岁模样,唇红齿白,文质彬彬,不像有武功的样子。

莫非是我看走了眼?王霜一边想,一边伸出一根指头,向着小道童的气愈穴点去。

气愈穴乃是人生三十六大穴之一,被点上有生命之危,稍懂武功者断不会束手待毙毫无反应。

小道童却浑然不觉,还抬着头只管看那乌鸦噪叫,嘴里还连声说着:“罪过,罪过!”

王霜见此情景,心中一犹豫,用手指指那只乌鸦对小道童说:“还不把它轰走!”

小道童大呼小叫地赶走了乌鸦,五人也无兴致喝茶了,各自散去休息。

王霜心头虽然还存着一个疑团,但他惦着程万鹏的事,也就不去细究了。

却说程万鹏围均州城已有三日。自从被王霜等人偷偷潜出城后,更将这座孤城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均州城虽然只是弹丸之地,城墙却是十分坚厚,城外的那条护城河更是掘得又深又宽。

这护城河是和武当山的剑河相通的,武当山的粮船每每就从剑河驶去直接泊在护城河里,可见这护城河之大了。

城高河广,再加上杨昌嗣知道,倘若均州城一旦被攻破,自已纵有十个脑袋也得搬家,因此他严令那些参将总兵,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守住城池。

困兽犹斗,竟使程万鹏一时未能破城。程万鹏虽然急得虬须戟张,暴跳如雷,日夜大骂杨昌嗣的祖宗三代,但他为人其实粗中有细。他深知不计厉害的蛮干必然会徒增无辜的伤亡,必须另想他法。于是,下令停止攻城。

均州城内,杨昌嗣心中暗暗喜欢,他还以为师爷的那条妙计已经发生了作用,而那师爷,更是像条献媚的狗,摇头摆尾,欢喜得紧。

时近黄昏,武当山脉夕岚满天,林涛呼吼。

程万鹏喝了几杯闷酒,闷闷地走出大帐。这几天来,他为攻城耗尽了心力,却不曾奏效,独生儿子被劫,目下生死不明,爱徒潘烈私自下山,至今不见回还……这些事千头万绪缠绕在他的心头。眼见这铁打一般的汉子也瘦了不少,满脸虬须显得拉杂,眼内充满了血丝。

他信步走到剑河边,这剑河,一头通向他的家乡,一头则连接着均州护城河。

万鹏至此,心中更是翻腾不已。他望了望剑河头,猛的回过头来,怒视着均州城,眼里直要喷出火来。

剑河水流淌着,好像干万朵浪花也在喊杀声。

“有了。”

原来,这剑河水给了他启发,他要从水路破城。今晚,选派一小队精通水性的义军,从剑河潜入护城河,再用锋利的兵刃割断城墙下的水栅,悄悄从水栅进城,然后打开城门,杀他个出其不易……

连日来,一直从陆地攻城,杨昌嗣绝想不到会从水路进攻,另外,也可以学学杨昌嗣的手段,来个声东击西,从水路进攻时,陆地也来个佯攻……

红日西沉,又是一个铁印山的月夜。

铁印观内,王霜和另外四个大内高手,正在猜拳行令,饮酒赏月。狂欢滥饮多时,那个瘦子先是有了八分醉意,他站起身,歪歪斜斜的走出观门,准备方便一下。

醉眼朦胧中,他忽然发现门外闪过一道人影,隐隐约约,身上还像背着一个人。他吃惊不小,正要张嘴叫喊,左膝外阴关穴上早着了暗器,闷吭一声,翻身裁倒。

王霜耳尖,听得门外声音异常,一个燕子三抄水,窜了出来。却见小道童背着程小鹏正要下山而去。

想不到这小道童真有武功,我还真看走了眼,被他骗了。

王霜不声不响,对准小道童下盘,甩手就是一镖。小道童脚步不停,偏腿让过。

王霜一镖不中,第二镖连珠般又到,径直向小道童后脑打去。小道童不慌不忙,回过头来,把钢镖一口咬住,这“嚼镖”之法,最是危险,功力稍浅些,绝不敢拿生命去开玩笑。

王霜见小道童小小年纪,竟也有这般身手,更觉惊诧。

这时,高、矮、胖三人,早已手执兵刃,把小道童围在核心。小道童在院墙一旁轻轻放下程小鹏,拔出双钩,怒目圆睁,严阵以待。

小鹏虽幼,毕竟是将门之子,竟是不哭不闹,更毫无畏惧之感,静静站在一旁。

王霜指爪一伸,在月光下形同鬼魅,对小道童喝道:“我早怀疑你不是好东西,果然如此!我且问你,为什么与我等作对?”

小道童咬牙切齿地骂道:“恶贼,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出家学艺,就是为要杀你报仇!此番你既然送上门来,那么,是你的死期到了。”

说罢,“刷刷刷”,一连串进攻招数,像是狂风暴雨,倾盆而至。

王霜心中奇怪,小道童为何会与他有仇?但他无暇多想,避过小道童攻势,在霍霍钩光中频频递出招数。

须曳,他买了一个破绽,用五爪去捏小道童的手挽,小道童一惊,忙跳开一步,稳一稳神,双钩玉带围腰,转身又上。

王霜冷笑一声,“你不要命了?”

两只手裹着疾风,扑向小道童。小道童拼命相搏,到底功力相去太远,眼见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了。忽然听得王霜一声断喝“撒钩!”

小道童一只钩“咣”的一声,被王霜踢落在地。小道童一惊,拿着单钩,连连后退。

却说这铁印观筑在高山之巅仅方寸之地,观门几步之外,便是渡仙口的悬崖陡壁,小道童稍不留神,竟一脚踏空,一个斤斗跌下悬崖。

正当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不知何时,来了位老道,他一步跨过渡仙口,不慌不忙拿出一只飞爪,嗖地抛下悬崖,叫一声“接住!”

那飞爪刚好勾住了小道童手中的单钩。老道轻轻一提,把小道童从悬崖下又抛了上来,旁边一个青年把道童轻轻接住。

王霜见老道士的武功这般了得,也不禁骇然,细看却并不认识。那青年他看得分明,正是潘烈。

王霜正要讲话,使鞭的高个子心头火起:“哪里来的杂毛老道,竟敢在我们面前撒野!”摆动双鞭,劈头就打。

潘烈正要去接招,老道一摆手:“你且去保护小鹏。”长袖只一拂,一招“流云飞袖”,竟使那长鞭反荡过去,砸烂了高个子自己的脑袋。

矮子与胖子见高个子一招丧命,知道遇上了生平罕见的劲敌,便一同跳了出来。

胖子使剑,一招“李广射石”,用足十成劲力向老道刺去。老道伸出掌来,借剑消势,轻轻把剑粘出门外,又一发劲,胖子立足不稳,身子摇晃着连连后退,幸亏下盘扎实,才未倒下,但宝剑早已脱手,铮的一声插进了岩石,剑柄兀自抖动不止。

胖子吓呆了,竟站着不动。矮子赶紧用判官笔去点老道的乳下穴,老道挺身不动,胸肌内陷,那判官笔正好递到离老道二、三公分的距离,矮子正想再踏上一步,老道早金龙探爪,向他一掌击去,矮子一个斤斗跌翻,眼见得不能活了。

霎时,铁印山头杀气森森,鲜血横流。

王霜见几个高手转眼都一败涂地,不由得对老道恨得咬牙切齿。他夜枭般地怪笑几声,双手抱拳道:“我来接道长几招。”

老道长须一捋,点头道:“我正要找你。当初你在均州城奸杀民女,逃离了武当山,今天,我奉师父遗命清理门户!”

这老道就是张真。

两人多年不见,分别时,张真还面白无须,尚未出家,刚才与那几个大内高手过招,张真用的都是自己钻研的武学心得,所以王霜从张真的外貌与武功招式上都认不出他是自己的师兄。

王霜尽管凶残阴毒,见是张真,也觉惊骇,他心里一虚,说道:“师兄,师父已死,你又何必认真?”

忽听小道童叫道:“人命关天,怎能放过于你!”

王霜狠狠地瞪了小道童一眼,却搞不清小道童何以对他如此怨毒。

张真又说:“而且,你又甘当朝廷鹰犬,劫持无辜孩童,天良丧尽,即便我想饶你,却天理难容!”

说罢,左掌往右臂一贴,脚踏九宫八卦,施展出八卦游身掌的绝招来。

王霜见张真用师门绝技过招,心里明白,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再不会有一点饶幸。他双手挥动,五指箕张,用足十成劲力迎敌。他见招拆招,伺机内电般的出招。

当初,两人同在师门,学过无数次这样的互相拆招,切磋武功,料不到今日竟然以生命相搏。

张真一边游斗,一边在心中慨叹。他心存一点同门之情,尽管知道王霜该死,一时却下不了杀手。

两人斗到二十余招,王籍狡诈异常,他觉察到张真手下留着一点旧情,心生一计。

这时,张真正欺到身后,右手发掌击来,王霜故意足下一个趔趄,门户大开。

如果张真这一掌击实,王霜必死无疑,张真心下不忍,便停掌不发,王霜见张真果然手下留情,迅即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左手反转回扣,扣上了张真的右掌脉门。只要王霜一发劲,张真的腕骨便成粉碎。

然而就在这千钩一发之际,王霜只感到一股极强的反震力从手上传来,竟使他一阵气血翻滚,猛地退了三步。

王霜忍不住颤声道:“你已练成了护体神功?”

张真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张真因一念之慈,险遭王霜毒手,忍不住心头火起,手下再不留情,他从离宫踏进乾位,左手发一虚招,王霜似惊弓之鸟急退,张真左手又发一虚招,王霜又是飞步急退。不料张真仍用左掌向他的肩头第三次拍来,此招是虚是实?王霜有点怀疑了。高手比试,哪里容得半点迟疑?张真的左掌已挟着劲风劈到。

原来这一招,乃是张真自创的招式,叫作“虚则实之”。一掌发去,对手退避则成虚招,不退,便是实招。此招看似平易,实则体现了张真的内劲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也说明了武学之道,境界越高,招式越是平淡无奇,此所谓反朴归真者是也。

却说张真的左掌猛地劈去,看来王霜再难闪避。

不料这厮变招却也极快,他一个“懒驴打滚”,虽然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毕竟也逃得了生命。

张真心中叹道:“这恶贼好一身武功,可惜不走正道!”

两人又斗在一起。

此时,不管是那个幸存的大内高手,还是潘烈、小道童,不禁都看呆了。

忽听得山道上人声喧嚷,潘烈转过头去,只见师父程万鹏及众兄弟押着知府杨昌嗣上山来了,心中大喜,叫道:“师父,均州破了?”

程万鹏答道,“破了。”

原来,程万鹏从水栅偷袭之计果然奏效。

程小鹏欢笑着扑向父亲。

小鹏上去飞起一脚将头踢下了悬崖。张真见此情景,精神大振。

王霜心内一慌,背上早中了一掌,踉跄向后退去。哪知,小道童正在背后,举起双钩,在王霜胫上只一勾,王霜血流如注,挣扎着倒在地下。

小道童怒视着王霜道:“恶贼,我让你死个明白,均州城内被你迫死的那个女子,便是我的姐姐,今天,我要为姐姐报仇!”说着,又是一勾h王霜顿时气绝身亡。

原来,那个小道童竟是当年在门口看到王霜行凶的那个孩童。他立志要为姐姐报仇。为此,五年前,他来铁印观出家学艺。三天前,王霜来此,面貌依稀记得,又从肩头的牙齿印上得到了进一步证实。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小道童知道自己学艺未精,不敢硬拼,只好装作胆小怕事再作打算。不料在危急中遇上了张真、潘烈此刻潘烈早把自己请师伯张真出山的经过告诉了师父万鹏。万鹏谢过张真后,说道:“师兄,这一次你总该参加义军了吧?”

张真捋须一笑:“我杀了大内高手、朝廷命官,不造反还等皇帝来杀头?”

说得众人一起大笑。小道童道:“还有我呢!”

万鹏走到那个呆若木鸡的幸存者胖子身边说:“放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慈禧那个老妖婆,咱迟早要杀进北京城来!”

胖子得了生命,抱头鼠窜而去。

程万鹏的义军破了均州后,声势更盛,以后几年里转战南北,又写下了多少英雄的篇章,此是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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