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更迭,转眼已是深秋。小区花园里的火炬树红了,花廊上的爬山虎红了,尤其是那棵柿子树,“柿叶满庭红欲秋,喜柿盏盏似灯笼”,小小的柿子在这秋景里耀眼夺目。
斑驳陆离(斑驳陆离的意思解释)
我在这个小区居住了近二十年,刚搬来时这棵柿子树还是棵幼苗,经过这些年风霜雨雪的洗礼,如今柿子树长得异常茂盛,树干极粗,苍劲古拙,似苍龙腾飞,跟周围的枯枝败叶形成鲜明对比。
春天,柿树开出浅黄和米白色的小花,像是一顶王冠,在春光下灿烂。夏天,花落了,青色的小果子,悄悄冒出头来。秋初,阳光为青柿换上黄色的新衣保暖,尚未来得及将柿子的苦涩变成甜。直到秋霜为柿子进行最后的加冕,真正的鲜美才化为一汪蜜泉,不早不晚,好柿成霜,风味更缠绵。
看着小红灯笼似的柿子,记忆又像录像带一样呈现出少年时的影像。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文化大革命使我们不能正常上学,我就回到北京,住在我二姨家。二姨家住在祖宅里,是一个一进的四合院,五间北方,两边东西厢房各三间,还有两间倒座的南房。庭院中花草树木,十分美丽,还有一棵枣树,一棵柿子树,盆栽石榴盆景,以大缸养金鱼,寓意吉利。
每次回北京都是寒暑假,这回从暑假一直住到转年春节。深秋时节,霜降一过柿子树上的柿子都红了,我表哥来个猴子上树,不一会,几个又大又红,已经成熟的柿子便掉了下来,我手疾眼快,立马接住了柿子,剝开皮,咬上一口,简直是人间第一美味。
二姨把树上摘下来的柿子一部分晒干做成柿饼,一部分放进院内的地窖里储藏,告诉我等到三九天让你吃冻柿子。我怀揣好奇和期盼,一直等到北京第一场大雪的到来,二姨从地窖里拿出冻得硬梆梆的柿子,放到温水里,轻轻敲开冻柿坚硬的外壳,在软滑的果肉之中,保留冰脆的芯。我一口下去冰蜜如泉涌,细嚼更美妙,如同在舌尖复原一个春天。那时因为小,还不懂其中的奥妙,现在知道了,冷冻是用另一种温度延展风味,让甜蜜与季节同频的魔法。
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柿子的认知度越来越多,知道了柿子诞生于一万年前、在我国有栽培三千年柿子的历史,中国共有1058个柿子品种,光是柿子的种类,就足以让人眼花缭乱。从最常见的红柿、可染布的青柿、到晒柿饼的黄柿、出霜的白柿和熏干的乌柿,来到北京和河北,轻轻撕开薄如蝉翼的柿皮,又会被磨盘柿丰腴多汁的果肉惊艳……当风味同时治愈寡淡的味觉与视觉,大千世界的丰富画卷便由此展开。
一叶见众生,一柿见中国。正是:“林枫欲老柿将熟,秋在万山深处红。”小小的柿子背后,藏着大千世界的丰富,用多彩装点生活的平凡,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熠熠生辉地活着。我们带着好奇与热忱,在柿子的风味中,寻觅生活的趣味;在长久的等待后,分享积蓄三季的甜蜜。也在人间岁晚时,活出通透而从容的一生。
伴着秋的萧然,随着冬的临近,在这条冷暖无常的四季路上,很多风景都远去了,扑面而来的清风里,卷着岁月斑驳的落叶,又熏染了红透得柿子,似乎都层叠了从前,又叙写着今天。
岁月这样悄然,让人无从感慨,好似前些日子还在过着夏天,转瞬又到了暮秋深处。我站在柿子树下,看着年年变红的柿子,恍惚中我似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在遥遥的昨天期待着远方,而如今站在浮沉苍茫的人海间,回眸过往,我又无比念怀,那些远去的岁月与流年。
以文养心,以诗明志。谢谢您的阅读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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