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舞台上#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清查慎行
孤光一点萤(孤光一点萤的上一句是什么)
在疯狂的病魔面前,人的生命显得犹为脆弱,人心若稍不坚定,病人便如飞絮一般从眼前转瞬消逝。但只要有一丝丝萤火,点点滴滴汇聚成星河,就能给弱者带来生的曙光。
1978年的那年深秋,窗外淅沥沥地飘着细雨。那个皱皮包骨的女婴一出生就被镇医院的脑科医生诊断为脑缺氧。
虽然还尚存一丝微弱的气息,但司空见惯的医生顺手便把赤身裸体的婴儿扔在过道冰凉的水泥地上。
等火急火燎地安顿好大出血的孱弱产妇,匆忙赶来的父亲却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躺在地上冻成一团冰块。
心痛不已的父亲慌忙把孩子捂在怀里,连声恳请主治医生拯救,可那位医生眼皮也不抬一下,冰冷冷地回复:“救不活了,就算救过来也是个脑残的废人。”
医院里这种一出生就被抛弃的脑残儿屡见不鲜,因为在那物质贫瘠的年代,健全的孩子尚且吃不太饱,更何况要养一个毫无希望的残婴。
当医生、亲戚、朋友……所有人都认为应当放弃时,执拗的父亲紧紧裹住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只要有一口气,我就不能抛弃丫头……”
慈悲的父亲与奶奶轮流将可怜的孩子捂在怀里,三天三夜后从鬼门关晃悠一圈的女婴奇迹般地恢复了生机。
喜极而泣的父亲替她取名为天佑。在父母的悉心照料和日复一日的严格训练下,天佑除了走路有点艰难,右手不能写字外,总算能够像正常孩子那样生活。
不仅如此,心怀执念的父亲风雨无阻地接送天佑读书,这份坚持一直持续到天佑在小镇念完初中。
三位姐姐陆续考入县城高中,可维持一家生计的父亲需要料理镇照相馆的生意,无法再送天佑去遥远的县城念书。
断了学业的天佑只得每天跟在父亲后面学习摄影。
成年后,天佑与一位家境贫寒的工人结婚生子。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也算幸福平安。
二十世纪初期,随着新生科技的发展,老式照相馆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紧接着天佑的丈夫也下了岗。三个姐姐虽然时不时地救济,但靠打零工过活的天佑一家生活日趋窘迫。
更不幸的是,天佑45岁那年旧疾复发,她的脑袋开始不停地抖动,吃饭穿衣异常困难。
善良的大姐夫妇带着天佑去省城诊治,医生告知他们小妹得的是帕金森病及运动障碍疾病,需要进行DBS脑深部电刺激手术。
医生称在天佑脑内特定的神经核团和神经组织中植入电极,然后通过释放一定频率的脉冲电信号来刺激电极附近的神经元或神经核团,可以缓解和消除头部不停抖动的症状。
但手术费昂贵,需要三十万。
平时寡言少语的大姐夫急着问天佑家还有多少存款,不停摇摆的小妹缓缓地竖起两根颤抖的手指。
两万,差得太远了,大姐夫不免有些丧气。
善良的大姐问天佑想治吗?不停晃悠脑袋的天佑极为艰难地将身子向前弯曲,混沌的眼晴里充满卑微又渴求的神色。
开家庭众筹会议时,另外两位姐姐称家中有各种各样的不易,没有人愿意分摊天佑的手术费。
不敢擅自作主的大姐,只能一声接一声地连日叹息。心疼妻子的大姐夫决定把本想换车的三十万转给天佑治病。
十多年来,不太讲究的大姐夫一直开着那辆老掉牙的手动档汽车。于心不忍的大姐试探地询问丈夫:“要不,还是给你换辆新车吧。天佑只是头抖动,一时半会也没有性命之忧,手术还是再等等吧。”
面色如常的大姐夫也看不出悲与喜,但他的沉默暂且止住了话题。
第二天晚上,思虑周全后的大姐夫叫妻子赶紧收拾行李,接着又打电话通知天佑丈夫,明早他们开车带天佑去省城。
在车上,感激涕零的天佑像孩子一样止不住地抖动着头,泪水时不时地飞溅在手背、衣服上……
傻傻看着亲人的大姐,此时内心犹如狂澜巨掀,一半是对生而不幸小妹的深深怜惜,一半是对相守半生丈夫的由衷感激。
天佑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植入的芯片可以维持二十至三十年。
生活又悄然回到正轨。
不修边幅、木讷少言的大姐夫每逢周末下午依然开着那辆咯噔咯噔作响的破车去郊外的大河边钓鱼。
两岸边追风的翠柳、浅水处摇曳的清草、河水中飘游的浮萍,还有他脸上悠闲自得的神情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钓了半天的大姐夫,边收渔具边站在岸畔回望时,忽然发现树间草丛中忽闪忽现的萤火虫,成群飞舞的萤火灿如满天的繁星将夏夜点缀得绚丽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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