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下旬是长春围困74周年。虽然事件已过近一个世纪,但当年的场景却历历在目。
当年解放军由于战略上的考虑,决定围困长春,具体方略:
“久围长困,政治攻势,经济斗争。”具体做法是:
长春围困战(长春围困战饿死多少人)
断绝粮食等一切商贸往来,人员也不许进出。断水断电等。几十万人口的城市,没有物资进来,城内的食品很快就消耗尽了。
早期街上有卖旧衣服的。
街上人较少。到8月中下旬,百姓的粮食基本耗尽。民间或有豆饼,糖渣充饥,再是部队的厨余垃圾。厨余垃圾是:豆腐渣,剩饭菜,锅巴。燃料靠捡树枝,空房子里的家具,门窗。我们当时住西三马,我们还去附近无主的汽车库,拆房木人字梁的小斜撑,非常危险。水到附近的水房去提,水房是约4米直径的圆水泥房,平顶,有点像碉堡,房内半圆是水泥地面,另半圆下沉,里面是水。房内像音箱,水桶声,说话声嗡声嗡气,声音很大。
国民党军基本没饿着。他们事前有意多储备了粮食。百姓除有心计的人有储备外一般人没有准备,毕竟有钱人少,没钱买好多粮食存着。这些人的粮袋子很快见底。国民党军除有储备多外
他们还有空投粮食接济。
每天上午定点有运输机来空投大米。每到空投时间,街上便布满持枪的士兵,用意是一收空投物资,二防止难民抢。运输机飞得很高,主要怕解放军高炮打,其实解放军哪里有高炮啊?飞机空投时只见降落伞像乒乓球一样飘出一串。然后可以想见,每个降落伞吊着整麻袋的大米快速降落:有的挂到树上,有的砸到瓦房上,有的咯到墙上,稀淌花漏,甚至天空都飘着米粒。我们小
孩竟拿着纸漏斗来接。国民党兵把散包的剩余部分兜走,散到土里的百姓们一哄而上,赶紧往怀里划拉。回去挑挑可馇粥。降落伞有10米见方,没人要。捡散粮是老百姓食物来源之一。
这时百姓人心惶惶,不知何时解放,不逃离长春怕饿死。当时有广播,没电听不了,包围圈内外消息没法沟通。突然传言说洪熙街(解放后叫红旗街),解放军开卡子啦,于是人们拥向洪熙街。当时包围圈缩得很小了:国民党的卡口是洪熙街北口(现省医院),南端解放军卡子是洪熙街南现叫宽平大路的地方。当时包围圈的政策是:国民党军内圈的“卡子”许出不许进;解放军外圈的“卡子”是不许出也不许进。结果是大量难民滞留在“满影”一带…
我20岁的表哥是城内国民党卫生队的,他常拿锅巴回来,可谓雪中送炭,解决大问题了。姑姑带着其他弟弟从另路出卡子了。一天他也在洪熙街混出。在中间地带解放军如发现国民党兵携带武器投诚还会奖励。表哥被解放军便衣盘问,他拿出卫生队证明,当即被带出卡子送往吉林市一卫生培训班,后来是解放军军医。
我们得知洪熙街出得慢,选择西北方向宋家洼子出卡子。当时防备出卡子困在中间地带,炒一些黄豆,分装到小布袋里,每个人一个约1.5斤,走时吊在裤裆内,防别人抢。另一决定是兵分两路大哥跟随一亲戚走另一条路以防一起遇难。母亲姐姐哥哥和我四人一路。当时是8月末,快到中秋节了天气漸凉,我们带了小被子,带了双把的20厘米深形薄铝锅出发了。估计是1948年8月20日。没有车可乘,早上启程到晚上才到宋家洼子卡子,留在市内侧过夜。
第二天早上出国民党军的卡子,进入非军事区——中间地带。这一带有小河,有草甸,其余是大片的农田。估计中间地带有2000米宽。难民大多或坐或躺在小河边,依水而居方便取水烧着喝,洗漱也方便,还有小孩往里尿尿的,下游照样取水。当年的农田原来谁种的归谁(没地主了),包米,毛豆虽然还嫩点,但都可煮着吃了。农民怕难民偷摘,在地中间架起了望楼,有的拿着老洋炮日夜看着。白天还好,晚上他们就看不住了。姐姐不顾危险顺垄沟爬进去偷摘毛豆回来煮着吃。这样总算饿不死了。在中间地带滞留约2~3天,看到一小脚老太太,腿上被流弹打伤了,两个人架着走。在一包米地的毛道上斜躺着一个中年妇女,脸都发了,最明显的是脚上的红袜子。为了不多走路,我们直接从她腿上跨过去。
终于通过解放军卡子,他们给我们开了“路条”,上面写明几人,关系,并登记。据说全城共有8出口,放了20多万难民。
出了解放军的卡口,那真是“解放区的天是蓝蓝的天”,一片祥和景像。当我们路过一处军队帐篷时,有个小兵马上跑过来问我:“小鬼没吃饭吧,快给我个碗!”,不一会儿,端来一碗不太干的高粮米饭,上面还盖了一勺小豆腐,插双筷子,我忙说自己有。
再往外走,映入眼帘的是公路左侧排成队的大粥锅,间隔50米一个,总共有10来个。锅内熬的是小米,高粮米,包米碴子杂粮稀粥,熬好了盛到旁边的大缸里。难民自带锅盆拿路条领粥,给的量足够。
周围贴得最多的标语是:“不要吃干饭,以免撑死!”
“先喝稀粥,不要吃太饱!”
久旱逢甘雨,人人脸上表情轻松,还有久违的笑声。
再往前走,走到哪里,农民都会给吃的,住闲置的房子里,没闲房,住牛篷。我们在范家屯与哥哥会合,庆幸团聚了。
10月份国民党军陆续投诚,长春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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