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21日至30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在中南海怀仁堂召开。会议代行中国的立法机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职权,要选举出中央人民政府设主席、副主席。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1名,6名副主席,其中共产党3名,民主人士3名。
毛泽东当选主席,理所当然。
李济深自述(李济深全传)
朱德,功勋卓著,在党内具有很高的威望,当选副主席是众望所归。
刘少奇,早在毛泽东同志赴重庆谈判期间,就代理过中共中央主席,七届二中全会后,党内地位快速上升,其当选副主席也顺理成章。
宋庆龄的当选副主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恩来所说的“孙夫人及其领导的救济团体在中国四个革命阶段中始终和中国共产党站在正一面”。同时,宋庆龄是孙中山最亲密、最忠实的革命战友和生活伴侣,由她担任中央人民政府的副主席,其意义不言而喻。
但另外两位李济深和张澜就有争议。党内个别人认为是“我们打天下,民主人士坐天下!”,有的说:李济深原来是个军阀,杀掉不少的共产党人。李济深投身民主运动也不算早,凭什么当副主席?也有不少人对张澜也有意见,红四方面军出身的干部记得,当年国民党围剿川陕革命根据地,张澜是四川省“剿抚委员会”委员长。
长期的战争割据,共产党代表与各民主党派代表之间、各党派与社会名人之间等等都彼此缺乏了解,相当生疏,有的还恩怨颇深。有一些情绪,发一点牢骚也在情情理之中。
周恩来为此出面做工作,反复解释:不要总是计较民主人士的错误。李济深先生发动福建事变反蒋,曾主动和中央苏区联络,当时如果不是中央领导的“左”倾,就能形成江西与福建的扩大割据,也许就不用长征……
代表们所说的“李济深原来是个军阀,杀掉不少的共产党人”、“投身民主运动也不算早”的确是事实。早年,李济深追随孙中山,拥护“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孙中山逝世后,蒋介石当上了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深受“忠孝”影响李济深依附于蒋介石,受其指挥。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李济深随即在广州召开反共军事会议,并派出大批武装队伍,四处逮捕共产党员、工人及进步青年。中华全国总工会、省港大罢工委员会等机关均遭破坏,共产党员刘尔崧、、萧楚女、李启汉、李森、何耀全、李亦愚等被捕壮烈牺牲。其他被捕的工人、农民、干部、共产党员及学生,被屠杀、活埋,共达二千一百余人。农会被封闭二百余所。
周恩来反复解释“发动福建事变反蒋,曾主动和中央苏区联络”是事实,却不尽详细。
抗战胜利后,1946年春,李济深与蔡廷锴、李章达等商讨组建“民主促进会”,积极联络国民党内的爱国民主人士,开展反对蒋介石的内战、独裁的斗争。李济深遂由国民党内的反对派成为国民党内民主派的代表。
1947年春,李济深在香港公开树起反蒋旗帜,着手国民党民主派的联合工作。“民联”(1945年10月成立的“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民促”、旅美中国民主联盟等,经过协商和筹备,在香港建立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简称“民革”),推选宋庆龄为名誉主席,李济深为主席。民革虽然坚持“三民主义之理论,但它又有鲜明的反帝反封建的政纲,与中共的新民主主义纲领基本一致。“民革”的建立,使国民党民主派进入由反蒋救国转变到公开推翻蒋介石政权的新时期,它与中共及中共领导的全国解放战争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在风雨同舟中成为中共亲密的友党,使中共领导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增加了一支劲旅。
1948年3月8日,中共中央发言人对民革成立作出公开反应:“我们欢迎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的成立”,并赞成其纲领和主张,愿意在新民主主义革命事业中与民革及其他民主党派“一道为着共同的目的而携手前进”。这才是提名李济深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的主要原因。
对于张澜,朱德是了解的,朱德、罗瑞卿曾是张澜的学生。张澜老先生在辛亥革命时就是四川保路运动的代表,五四运动期间他办报赞扬社会主义,他的儿子1926年就加入了共产党。张澜在四川担任那个委员长,实际在暗中掩护革命。而四方面军在当时的一些过火政策,也确实给党的工作带来被动。毛泽东曾评价:老成谋国!
选高岗做副主席,在中共代表团也有不同意见,资历不深、资格不老,功劳也不算大,党内各方面比他强的不在少数。后来,毛泽东说,选高岗为副主席的候选人是他提出的。理由是,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陕北根据地为中央提供了落脚的地方,中国革命取得今天的胜利,包括延安在内的陕北根据地起了极大的作用。选高岗为副主席,正是肯定陕甘宁边区的历史贡献,正是向陕北人民表示最大的敬意,这是不能以资历来考虑的。中共代表团接受了毛泽东的提议和解释。
实现人事安排,最后还要由选举决定。选举之前,周恩来、林伯渠发出《中国共产党人民政协党组关于选举问题的紧急通知》,要求全体党员代表负责保证选举获得成功,特别要保证投党外人士的票。毛泽东特意提醒党内:我们要有精神准备,即使有几十票不选我们,也一点不要难过,不要表示不满,而要看作是全体代表中真实情况的反映。
最后选举结果,党外人士都顺利当选,而且票数相当多!
1949年10月1日的《人民日报》这样报道: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会议的闭幕式由会议所选出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毛泽东主席、朱德副主席、宋庆龄副主席、刘少奇副主席、李济深副主席,张澜副主席,高岗副主席主持。在毛主席和六位副主席登台时,在毛主席宣布闭幕式开始时,以及在朱副主席致闭幕词时,全场再三地热烈鼓掌欢呼。闭幕式以军乐队合奏义勇军进行曲为结束。在奏乐时,主席台上悬起国旗,全体代表在庄严热烈的空气中起立鼓掌,长久不息。(《人民日报》19491001第1版)
薄一波后来回忆说:“毛主席常说,我们不能再长征了,我们要千秋万代长坐北京,没有党外人士进入政府就不行。安置他们要各得其所,要用大位置才能安置。”
出席会议的孙晓村(曾任国民政府行政院农村复兴委员会专员,1988年至1991年任政协全国委员会副主席)后来也回忆说:“当时民主人士在中央人民政府中担任部长以上职务占全体成员的三分之一强。他们德高望重,深受人民信任。至今想起这些事情,我深感这样的人事安排,充分体现了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是用人唯贤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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