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三国志》还是《三国演义》,对赵云的出身描述基本都是一致的:此公一开始投奔的是公孙瓒,但是看公孙瓒难成大事,就找机会离开,并在刘备最困难的时候毅然追随,从此不离不弃。
公孙瓒简介(公孙瓒被谁所灭)
公孙瓒是刘备的同学,关系也很不错,《三国演义》是“尊刘贬曹”的,自然不能写“瓒遂骄矜,记过忘善,多所贼害”,当然也没有写他对赵云的不敬以及赵云弃他而去的真实原因。
我们细看《三国志》及《云别传》,就会发现公孙瓒似乎颇有些袁绍的小肚鸡肠,说话也不太好听,跟赵云初次见面就得罪了人,赵云的回答则是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也正是这番对话,注定了公孙瓒留不住赵云,赵云重逢刘备时说的那句话,是基本符合史实的:“云奔走四方,择主而事,未有如使君者。今得相随,大称平生。虽肝脑涂地无恨矣!”
赵云追随刘备心如铁石是真的,但是说赵云占山为王后才归属从袁绍那里脱身的刘备,这就有些不符合史实了,而且也抹杀了赵云在季汉肇基过程中的一件大功。
按照《三国演义》的说法,赵云在公孙瓒败亡后一直漂泊江湖,还拒绝了袁绍的征召:“袁绍屡次招云,云想绍亦非用人之人,因此未往……云几番欲来相投,只恐袁绍见怪。”
《三国演义》几分虚几分实暂且不说,就说赵云的个人经历,史料和演义的说法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比如赵云初见公孙瓒,小说中的公孙瓒还比较客气,表现的也是“大喜”而非猜疑。
事实上公孙瓒对赵云的来投,是十分狐疑的,说出的话也很难听:“闻贵州人皆愿袁氏,君何独回心,迷而能反乎?”
公孙瓒说的“贵州”不是“黔”而是“冀”,当时袁绍为冀州牧,常山真定人赵云赵子龙,正好在袁绍的辖区生活,而且看起来还是当地名门望族:“云身长八尺,姿颜雄伟,为本郡所举,将义从吏兵诣公孙瓒。”
汉朝门阀势力十分强大,荀彧家族、司马懿家族、诸葛亮家族,都以树大根深精英辈出著称,诸葛亮躬耕南阳只是个人兴趣爱好:刘表是他姨丈人,蔡瑁是他舅丈人,蒯越蒯良的侄子蒯祺是他大姐夫,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是他二姐夫,大哥诸葛瑾后来当了东吴大将军领豫州牧,族弟诸葛诞在曹魏(司马)官至征东大将军、司空。
诸葛亮家世显赫,赵云的先祖比诸葛亮的先祖地位还高——他是汉初南越王赵佗的后裔:“南越王尉佗者,真定人也,姓赵氏……孝文帝元年,初镇抚天下,使告诸侯四夷从代来即位意,喻盛德焉。乃为佗亲冢在真定,置守邑,岁时奉祀。召其从昆弟,尊官厚赐宠之。”
赵云能成为常山真定义兵司令,自然跟其显赫家世有关,这样的人来投奔,公孙瓒本该高接远迎,但他却把赵云定性为“迷途知返”,好像赵云不是起义,而是投诚,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种不尊敬甚至侮辱,于是赵云不卑不亢地回答:“天下讻讻,未知孰是,民有倒悬之厄,鄙州论议,从仁政所在,不为忽袁公私明将军也。”
赵云这话绵里藏针:家族和家乡授予了指挥这支军队的全权,我来投奔你,不是跟你关系好,而是在看谁做得比较好。
赵云寻找到是济世安民之主,在公孙瓒阵营呆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也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割据军阀,就借口回家料理哥哥的后事而离开了。
赵云与刘备的第二次相见,实际是在袁绍军中:“先主就袁绍,云见于邺。先主与云同床眠卧,密遣云合募得数百人,皆称刘左将军部曲,绍不能知。遂随先主至荆州。”
建安五年,刘备被曹操击溃,关羽被俘投降,在白马坡阵斩颜良受封汉寿亭侯;张飞与刘备失散后失踪,史料中只说他娶了夏侯渊的侄女为妻,却没说他藏在哪里、日子是怎么过的。
关羽张飞不见踪迹,只有赵云相伴刘备左右,并为其拉起了一支秘密部队,要没有这支部队,刘备去荆州投奔刘表,也只能是两手攥空拳。
赵云悄悄拉起的这支队伍,只能是由赵云从常山带出来的子弟兵组成——袁绍并非无能之辈,而且像曹操一样多疑,刘备是不敢挖他墙角的,而刘备原有的人马,都是曹操的旧部,根本就不会归附寄人篱下的刘备。
这样看来,是赵云为刘备保存了兴复汉室的火种,这也是季汉建立的第一块基石。
《三国演义》忽略了赵云替刘备募兵的功绩,这可能是为了彰显刘备的英明神武和关羽的义薄云天,张飞在“老大(正史中并未结拜)”落难的时候洞房花烛,这也不可多说,于是赵云替刘备攒家底儿的事,也只好忽略不提了。
不管怎么说,赵云和刘备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刘备的知人之明也远高于袁绍公孙瓒,当阳长坂之战中,刘备就表现出了对赵云百分之百的信任:“先主之败,有人言云已北去者,先主以手戟擿之曰:‘子龙不弃我走也。’顷之,云至。”
赵云不是空着手走过长坂桥的,他还带着刘备那位虽无正妻名分却有正妻职权的甘夫人和后来的季汉继承人刘禅。从《三国志·卷三十四·蜀书四·二主妃子传》中,我们能分析出糜夫人和刘禅的一个或几个哥哥,都被关羽张飞弄丢了,所以到了荆州之后,刘备只能把家眷交给赵云保护。
所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只是江湖中人也不敢确信的漂亮话而已,妻子在古代是个合成词,指的是正室夫人和儿子,一代枭雄即使能抛弃夫人,一般也不会舍掉儿子,后来赵云罕见地获得两字谥号,就是刘家对他最重的答谢。
读者诸君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赵云的朝夕相伴,刘备如何度过在袁绍阵营的那段艰难岁月?如果没有赵云秘密招募的嫡系部队,刘备如何东山再起?赵云招募的那支部队,后来是不是扩充成了季汉头等精锐白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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