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4月,毛泽东在与《人民日报》负责人谈话时说道:“历史上不是提什么“文景之治”吗?实际上,文帝、景帝只是守成,是维持会,庸碌无能。”
这一番话可了不得,因为自古以来文景之治就一直是古代盛世的标准,大家一提到盛世肯定能想到“文景之治”,就连我们的历史教科书都大书特书,用了半页的篇幅讲解文景之治。
但是毛主席对所谓的“文景之治”丝毫不感兴趣,直接评价文帝、景帝是庸碌无能之辈,并且认为“无为而治”就是守成。说好听点是守成,说难听点就是啃老,就是在吃刘邦、吕雉所遗留的老本。
酎金夺爵(酎金夺爵怎么读)
而且不止这一次,在1959年4月20日,毛主席召见吴冷西的时候,又重提57年的谈话。根据《忆毛主席-我亲自经历的若干重大历史事件片段》记载,毛主席在和吴冷西对话时点评了几位汉家皇帝。
对于刘邦、汉武帝的功绩,毛主席充分肯定,但是对于文景二帝,毛主席的评价一如既往,认为文景二帝是庸碌无能之辈,“萧规曹随”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毛主席多次提及文帝是守成之辈,这就不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了,毛主席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不然不可能一再提及。
为什么毛主席认为富甲天下的文景之治没什么值得称道的?文景二帝是不是庸碌无能之辈?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一下两级反转的“文景之治”。
文景之治的真实样子
这就是教科书上的文景之治,也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一句评价。
正是因为这段评价,让我们大众都对文景之治有一个刻板的模样,通俗来讲就是富得流油,钱花不完,粟吃不完。
提及文景之治,我想大家肯定也会想到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真的对吗?真的能反映出文景之治时期的真实样貌吗?未必吧。这只是描述府库丰盈的场面,并不能完整折射出汉朝百姓的真实情况。
大家不要忘了一句话“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不能用府库的丰盈来衡量百姓的贫富,因为我与马云的平均收入不能反映我的真实收入,我们还是需要抽丝剥茧,从史书的记载中寻找文景之治时的真实样貌。
《汉书·食货志上·论贵粟疏》今农夫五口之家,其服役者不下二人,其能耕者不过百亩,百亩之收不过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伐薪樵,治官府,给徭役...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勤苦如此,尚复被水旱之灾,急政暴赋,赋敛不时,朝令而暮当具。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者矣。
《汉纪·武帝纪四》: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这三句话分别出自汉文帝时期的贾谊、汉景帝时期的晁错、汉武帝时期的描述(东汉史学家荀悦)。从文景之治开始,一直到文景之治结束,有关民生疾苦的记载汗牛充栋,不绝于书。
那么请问一下,这三句话和最上面的那句话到底哪句话更可信?一句话可信还是三句话可信?史书讲究“孤证不立”,凭借简单的一句话,显然是不足以证明文景之治富裕的。
另外,根据《汉书·景帝纪》的记载:汉兴,扫除繁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
我们可以很明显看出《景帝纪》并没有把富裕的府库作为一个功绩宣传,汉初五六十年只做了移风易俗之事。
根据综上所述,我们能描绘出“文景之治”的大致轮廓:
汉朝建立之后,国家统治并不稳定,尤其是外部势力匈奴的打击,让刘邦遭受重创,汉朝更是蒙上了一层心理阴影。
自白登之后,汉朝统治者无心言战,吕雉、文帝、景帝统治时期主要是采纳“黄老之术”,也就是休养生息。说简单点就是啥也不干,让老百姓投入生产、生育之中。
统治者的主要干的事就是争权夺利,从周勃诛杀诸吕之后,汉朝的上层就一直处于动荡之中。文帝上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考虑如何稳固统治,一方面是刘姓诸王对他并不认可,另一方面是功臣势力威胁到皇权的统治,这两件事就耗尽了他大半生的经历,而且还没搞定。
景帝时期还爆发了七国之乱,可见汉朝上层动荡持续时间特别长,一直到汉武帝时期才逐渐平息。文帝罢黜贾谊、景帝诛杀晁错都是皇帝对诸王、功臣妥协的一个重大体现,皇权并不能很好的施展,所以根本没空搞建设。
采纳黄老之治一方面是国家需要休养生息,另一方面是皇帝没空干涉国家。在这种情况下,“萧规曹随”、休养生息、其实都只是守成而已。
史书怎么描述的?怎么说的文景之治?就说了一句国家富裕、抑制豪强,就这两点主要建树。
首先我们说抑制豪强这一点,文景二帝真的抑制住了吗?显然是没有啊,如果真的抑制住豪强,那还罢黜贾谊、诛杀晁错干什么?不都是对豪强的一种妥协吗?
七国之乱固然是抑制豪强的事件,但是豪强显然是没有抑制住,“夸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一直到武帝朝时期都没能得到解决。
当然,我们也不能说毫无贡献,如果没有七国之乱的胜利,那么推恩令、酎金夺爵的事也推行不下去。贡献是有的,只不过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罢了。
说完抑制豪强这件事后,我们来说说前者。文景二帝时期真的富裕吗?史书的只言片语显然不能定案,我们需要深入研究一下文景二帝时期的富裕。
首先老百姓肯定是不富裕的,因为文景二帝并没能抑制住豪强,大量的土地都掌握在豪强、诸王手里。
汉朝官方的税收是三十抽一,差不多是3.33%,这个税显然不高,也不离谱,很合理,甚至还能说算低。但是豪强的税可不是三十抽一啊,豪强是十抽五,也就是50%。这个税显然就离谱了,老百姓一年到头的收入直接少了一半。(出自《从战乱到盛世:西汉"文景之治"41年》)
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怎么富裕?显然是富不起来的,所以应了上文贾谊、晁错所言“卖田宅、鬻子孙”的事。
老百姓不富裕,这是事实,也是文景之治时期的真实情况,没有人能反驳,因为贾谊、晁错的话太具有说服力了。
你怎么反驳?你没办法反驳,贾谊和晁错都是忠臣、重臣,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说假话,你总不能说贾谊、晁错是匈奴资助的“公知”吧。
说完这一点,我们再来思考一下文景之治时期为什么府库丰盈的。
府库钱多到用不完,这一点很值得商榷,到底是财富居多还是财富一般?这可是有争议的。我们要知道,在秦末汉初时期货币制度严重破坏,钱币购买力是一个玄学问题。
秦汉时期的货币就是铜板,秦朝的通用货币是“半两”,为啥叫半两?因为秦制一两24铢(重量单位),半两是12铢,所以叫半两。关键点来了,迄今为止所有出土的秦币都没有12铢。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货币造假了,标明是12铢,但实际上只有6铢。
为啥会造成这种情况出现?很显然,当时秦国造假币的情况严重,货币实际价值与票面价值严重脱钩。这一点史书也有记载:《睡虎地秦墓竹简·金布律》:官府受钱者,千钱一畚,以丞、令印印。不盈千者,亦封印之。钱善不善,实杂之……百姓市用钱,美恶杂之,勿敢异。
也就是说朝廷、百姓是知道货币实际价值不足票面价值的,但是百姓不敢说,朝廷也没治理假币的情况。这情况到汉朝就更有意思了,汉朝时期的钱币票面价值只有4铢,实际价值还不到1铢,出土钱币中最轻的有0.2铢,史书记载:至孝文时,荚钱益多,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出自《试论汉代通货膨胀》)。
钱币价值变低了,那么这种情况必然会延伸到物价上,这一点史书也有记载。《史记·平准书》:米至石万钱,马一匹则百金。《九章算术·粟米》:今有布一匹,价值一百二十五钱。《汉书·东方朔传》:丰、镐之间,号为土膏,其贾亩一金。《史记·货殖列传》:(粟)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单位为80/石、30/石)。
除粟米之外,无论是马、布、土地的价格都高于前朝,而且汉武帝时期的赏赐也远高于以往。《九章算术》的真实性我们暂且不考,《史书》、《汉书》可都记载物价高昂的情况啊,难道史书作者都是虚构的?不能吧。司马迁可能黑一下汉朝,但是班固可不敢。
物价高昂的情况怎么解释?难以解释。这个问题不止困扰我,更是困扰了一大票史学家,有关汉朝通货膨胀的研究论文更是如过江之鲫,我上面举例的数据出自《汉初通货膨胀的经济学分析》,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古代是小农经济,人口数量直接影响到经济强弱,文景二帝时期预估人口增长率为12%,人口大致在3000万左右。这个人口与秦朝的人口差不多,也就是说经过五六十年的休养生息,汉朝才勉强达到秦朝时期的水平,既然如此那财富不可能比秦朝还多。
文景二帝时期并没有对农业有巨大的贡献,既不像秦朝一样建设水利工程,也不像光武帝一样丈量土地,所以农业不可能飞速发展,财富也不可能迅速增长。
府库丰盈是因为荚钱益多,轻,粮食丰富是因为农业发展,外加上朝廷长时期没消耗。要知道文帝以节俭著称,不花钱自然能省下钱。
结论
通过上述所言,毛主席对文景二帝的评价非常贴切,就是庸碌无能、守成之辈,并没有巨大的建树。他们二人完全是靠老百姓的自我恢复,唯一的贡献就是降低土地税。但是与其他几位皇帝相比,这个贡献并不大。
无论是兴修水利还是丈量土地,都能很有效的使土地增产,财富增长。尤其是丈量土地,还能起到抑制豪强的作用。但是文景二帝并没有做,因为这事容易得罪人。丈量土地是核查所有的土地归属,但是大量的土地都在豪强手里,文景二帝干不了这个活。
至于文景二帝时期的人口增长,这一点在历史上并不算太突出。要知道在经过长期的战乱之后,新兴王朝初期都会有一段高增长期。汉朝时期有文景之治、唐朝时期有贞观、开元之治,明朝有洪武、仁宣之治、清朝有康乾之治。
只能说这爷俩够节俭,还真能靠节衣缩食来积攒财富,但是这种积攒财富的方式并不值大书特书。真正值得大书特书的是文、景帝时期移风易俗,这一点贡献我个人感觉比积攒财富大多了。自古以来,人们就重视“礼崩乐坏”,文景二帝讲究“以德化民”,这一点非常好。至于说什么大贡献,还是有点不够,他们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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