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老北平一个叫作“小羊圈”的胡同里,在一个四世同堂之家。从七七卢沟桥事变到日本投降,八年间,这里没有战场的厮杀却依然血肉横飞、家破人亡;人们面对身心摧残却依然坚强倔强、向阳生长。这里有侵略者的暴行,有汉奸的嘴脸,有赤裸裸的人性丑恶,也有底层民众的觉醒。
1四世同堂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是什么意思)
祁老太爷是这个大家庭的缔造者。这个四世同堂之家同他在小羊圈的房子一样,是他辛劳一生积累的产业,他骄傲。他有骄傲的资本,老人同这个古老的北平城一样,历经磨难:他见过八国联军攻进北京城,他看见了清帝的退位和连年的内战…对他这个年龄和见识的人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不过他还真怕一件事,那就是庆不了他的80岁大寿。这一年,他75岁。也是这一年,七七事变爆发。
祁天佑是祁老人的儿子,他中等身材,相当富态,现在也是年过五十的人了。天佑是一家三间门面的布铺掌柜,脸上总是一团和气。天佑做生意相当厚道,他的铺子布匹质量过硬,尺寸也从来大方,足尺之余总是多出那么一两寸。从学徒到带学徒,几十年如一日,天佑也经营出了自己的口碑,他就是行业的活招牌。天佑的太太身体不好,常年病歪歪的。
祁瑞宣、祁瑞丰和祁瑞全是第三代。老大瑞宣在大学当老师,他学识渊博,洋文讲得跟中文一样流利。韵梅是瑞宣媳妇,她没读过书,可是利落能干,大家庭的一应活计,全是她一人操持。老二瑞丰也做老师,他嘴皮俏,会讨家里长辈欢心。瑞丰自由恋爱娶了一个烫着鸡窝头的胖太太菊子。瑞丰夫妇喜欢逛街、看电影,摩登浪漫。老三瑞全还在读书。
祁家的第四代是小顺儿和小妞子。兄妹俩是瑞宣和韵梅的孩子。
2小羊圈
“小羊圈”是北平西城护国寺附近的一个小胡同,形似“葫芦”。“葫芦”胸里中间的空地上有两株大槐树,是孩子们玩耍的好地方,宽阔又无车马。围绕着这块空地和大槐树,住着七、八户人家。祁家就是其中一家。见过兵荒马乱的祁老太爷当初买这所房子,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个胡同的位置稍偏,形状隐秘,好避灾祸。
祁家是“小羊圈”里的五号。他隔壁是三号和六号。六号是一个杂院,里面住着棚匠刘师傅及其太太还有小文夫妇。小文夫妇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出身,小文是当年的王爷,文太太也是门当户对的主儿。他们唱得一出好戏。
三号住的是冠家。冠晓荷有着两房太太,两个女儿。他穿着讲究,吃喝奢侈。大太太人高马大,就连脸上的雀斑都更加显眼。她比冠先生还要气派,还会交际,外号叫做“大赤包”;二太太尤桐芳年轻漂亮,唱奉天大鼓出身,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角儿;大女儿高第个子高大,二女儿招弟水灵漂亮。
冠家的另一侧,是一号,钱先生家。钱先生是个诗人,深居简出。大儿子夫妇也一样。小儿子在外面开货车。钱家的对面,是四号,住着李四爷。李四爷的职业是婚丧嫁娶等的一应杂活儿,他是乐于助人的典范。李四奶奶更是个热心肠,全胡同的孩子,不管长得多丑、身上多臭,都是他的“宝贝儿”。二号的旁边四号,也是个杂院。里面住着拉洋车的小崔夫妇,剃头匠孙七夫妇以及马寡妇和他的外孙子。
3暗无天日
日子本是岁月静好地过着。祁老人携着重孙、重孙女慢慢地出去逛街,韵梅照顾着全家人的吃喝浆洗。钱先生在家写诗、照顾花草。小崔满头大汗地跑着人力车,孙七马一个接一个地给客人剃着头……然而,卢沟桥的炮声打破了这个平静。
李四爷在大槐树下高喊着提醒大家多备些粮食,城门关上了,日本人入驻了。
祁老太爷怎么也想不到,这将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惶恐、最绝望的一段暗无天日的时期。
大家愤怒,惶恐不安,咒骂排斥,但最终还是关上自家的大门,躲了起来。仿佛像乌龟一样缩回壳子里,就足以表示出自己的抗拒。整个小羊圈一夜之间变得一片死寂。
除了冠家。
冠家嗅到了机会,或许可以趁此做官发财。冠晓荷每天衣冠得体地出门,四处奔走,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大赤包”成了先生的得力助手,她游走于日本太太、汉奸老婆们中间,见缝插针,风生水起。最终,他们向日本人告发了钱家,以未辨真伪的消息。钱先生被抓,钱大少爷和钱太太相继离世,钱家家破人亡。
冠家没有因此而得到日本人的赏识,小羊圈的邻居们却感受到了近在眼前的危难,谁都可能成为第二个钱家。可是,全家人要生活,谁也不能一直缩在家里。北平人爱体面,不善争斗,在日本人慢慢熬制的这锅温水里逆来顺受,慢慢地竟也麻木,谁也不愿、不敢拿起武器去反抗。
祁瑞宣是保持清醒的少数人之一。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他忧国忧民。他把三弟瑞全送出北平参加战斗,而自己却无法摆脱照顾一家老小的责任。家国不能两顾,他矛盾。
钱先生是一名真正的勇士。熬过日本人变态的酷刑,他已奄奄一息。活下来,仅凭坚定的意念。他要报仇,他要反抗,他要唤醒更多的人反抗。这个被折磨地瘸了一条腿的老人,从此走上了抗争之路。
大赤包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妓女管理所”的所长,大肆敛财;跟冠家亲近的祁瑞丰也当上了“科长”,耀武扬威。祁瑞宣工作的大学已经被日本控制,他不愿为日本人效力,便跳槽到了英国大使馆工作。他无故被抓,又因英国人的庇护释放。在日本人和汉奸们横行霸道的黑白颠倒的世道中,他跟小羊圈的邻居们一样,苟且偷生地活着。他忧郁。
日本人让每月捐铁制造枪炮,他们掏空家底捐铁;日本人随便抓人,他们就缩起脖子,小心翼翼;日本人完全控制了粮食布匹,只给他们腥臭地掺杂着稻壳、尘土的“共和面”,他们就吃“共和面”。
然而,尽管如此,还是阻止不了日本人的杀戮。
拉车的小崔,被随机拉去砍掉了脑袋;剃头匠孙七同其他大批被“共和面”吃坏肚子的人一起,被活埋;四大爷也死在了日本人的棍棒之下。唱戏的小文夫妇,因为表演太精彩被日本醉鬼军官看中,因“夺而不得”被杀。小文夫妇,永远那么有礼有节,有分有寸,永远那么不卑不亢。他们的气节和风度也挽救不了被残害的命运。
一直以来诚信经营又尽职尽责的祁天佑也没有逃离魔爪。强制买卖的日本人把送货员的错误强加在他身上,他被挂着“奸商”的牌子游街。对于天佑来说,行商一辈子,信誉比命还重要。不堪折辱,这个年过五十的老人投进了深秋的护城河。
讽刺的是,大赤包和祁瑞丰也都死在了日本人的手中。冠晓荷带着他为日本人弯腰鞠躬的嘴脸被活埋在了北平郊外的黄土里。冠家敛来的财富全部被日本人查抄。养肥了再杀掉,多么高明的手段。
……
然而,最让人痛心的是,祁家的小妞子,也被共和面“毒”死了。就在日本投降的那一天。
4希望
历经了惶惑,偷生,饥荒;历经了八年多的暗无天日。终于,阳光刺破云层,射下丝丝闪耀着的希望。
祁老人虽然没有庆祝成他的80大寿,可幸运的是,年迈的他,还是挺直了腰板活了下来,这仿佛给了日本人一记响亮的耳光,用铮亮的事实向他们证实,这八年的统治是多么地失败。一直病歪歪的天佑太太,依然健在。祁家四世同堂还在维系着。
瑞全当年的离开保存了希望,他的回归也是直接带回来了黎明。
钱先生的坚持斗争唤醒了无数的民众,他的小孙子也健康长大了。
瑞宣从愁容满面、无可奈何到坚定勇敢地参与战斗,觉醒的知识分子总能给人力量。
韵梅从厨房和自家院子里走出来。她被李四奶奶的善心和爱给予了更多的勇气,她被棚匠刘太太这的能干和魄力深深激励。
小顺儿慢慢长大了,他跟妈妈一起去领粮,保护妈妈,保护粮食。这个在大槐树下玩泥巴的小娃儿,这个曾经被日本小孩压在身下当马骑的孩子,竟也不知不觉间变得坚定而有力量,是那么可靠。
瑞全和高第也因志同道合和一起战斗而收获了美好的爱情。高第的勤劳、善良、务实跟祁家的家风竟是如此地一致。
……
没有哪一个冬天不会过去,没有哪一个春天不会到来。
院子里的大槐树,墙角的小草,都在悄悄地吐着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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