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毅

乐毅报燕王书（乐毅报燕王书原文翻译）

乐毅的先祖叫乐羊，是魏文侯的将军，攻取了中山国，魏文侯便封乐羊于中山的灵寿，乐羊子孙都居住于此。中山复国，到赵武灵王时又被灭，乐氏又成了赵国人，而后又有了乐毅。

乐毅因赵武灵王沙丘之乱，离开赵国到了魏国。听说燕国被齐国打得大败，燕昭王怨恨齐国，日思夜想报仇。为此，燕昭王屈身下士，礼招贤者。乐毅作为魏昭王的使者来到燕国，受到隆重接待，乐毅做了燕国的大臣，燕昭王拜他为亚卿。

乐毅精通兵法，燕昭王不失时机地向他讨教伐齐之事。乐毅回答说：

"齐，霸国之余业也，地大人众，未易独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与赵及楚、魏。”

意思是说，燕国是小国，地处偏僻，力不能制。要想打败齐国，必须联合赵国、魏国和楚国，再加上韩国，凑上五个国家，一起收拾齐国，胜算更大。当时，“诸侯害齐泯王骄暴，皆争合从与燕伐齐”。乐毅为燕昭王出使诸侯国，达成了伐齐共识。燕昭王拜乐毅为上将军，赵惠文王也把相国大印交给乐毅。乐毅统率赵、楚、韩、魏、燕的五国军队一直打到齐国的济西。其他诸侯国的军队罢兵归国后，乐毅又独率燕军打了五年，打下齐国七十余座城池，这些城池都成为了燕国的郡县。齐国的财宝祭器也全部输往燕国。齐国已至灭国亡族的边缘。

燕昭王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十分高兴，亲自到济上劳军，行赏飨士，封乐毅为昌国君。

齐国七十余座城被乐毅拿下，唯莒城和即墨坚守不服。正当此时，齐国出现了一位高人一一田单，他采用反间计，迫使乐毅离开了军队，燕惠王派了一个叫骑劫的人代理司令，但这个骑劫根本不是田单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丢了性命，乐毅的胜利果实也全部丧失，又将燕国打回了原形。

乐毅哪里去了？乐毅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知道燕惠王不是什么好鸟，担心回到燕国被他诛灭，"三十六计走为上”，便西奔投降了赵国。赵王封乐毅于观津，号为观津君，赵王尊崇乐毅，是为了警示燕、齐不要妄动，可见乐毅在诸侯中威望十分高大。

乐毅一走，燕惠王就后悔了，一则骑劫大败，失去了齐国的七十余座城；二则又怕乐毅投降赵国后，乘燕之疲弊攻伐燕国。于是写信说：

"先王举国而委将军，将军为燕破齐，报先王之仇，天下莫不震动，寡人岂敢一日而忘将军之功哉！会先王弃群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误寡人。寡人之使骑劫代将军，为将军久暴露于外，故召将军且休，计事。将军过听，以与寡人有隙，遂捐燕归赵。将军自为计则可矣，而亦何以报先王之所以遇将军之意乎？”

燕惠王这封信中虽有虚言托词，但也有悔恨之意。既然如此，乐毅觉得有必要写封回信，除表达对燕昭王厚遇的谢意，主要是告诉燕惠王怎样做一个明君，不要做昏君，那样是留不住人才的。我们摘引几段如下：

"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私亲，其功多者赏之，其能当者处之。故察而能授官者，成功之君也。

"臣闻贤圣之君，功立而不废，故著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

"臣闻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昔伍子胥说听于阖闾，而吴王远迹至郢；夫差弗是也，賜之鸱夷而浮之江。吴王不寤先论之可以立功，故沉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见主之不同量，是以至于入江而不化。"

我们说乐毅是个极聪明的人，就是因为他能接受历史中沉痛的教训：伍子胥是怎么死的？我乐毅能重蹈他的覆辙吗？乐毅借典故含蓄地告诉燕惠王，我之所以去燕即赵，就是因为失去了阖庐那样的明君，而遭逢夫差那样的昏君。讽喻入木三分，令燕惠王无地自容。

难怪诸葛亮自比于乐毅，诸葛亮读懂了乐毅这部书，当然也不会吃这种亏。故刘备因关羽之死而攻打吴国，明知凶多吉少而不加劝阻，因为谁劝阻，刘备就砍谁的脑袋，不能拿着鸡蛋撞石头。

同样是名将，赵国的李牧就缺乏乐毅这种清醒的头脑，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忠心耿耿而被捕杀，千古奇冤啊！

也难怪司马迁于《乐毅列传》结尾写道：

"始齐之蒯通及主父偃读乐毅之报燕王书，未尝不废书而泣也”。

乐毅应该是从齐国直接逃亡赵国的，来不及携家属同走，燕惠王还算明智，未加害于他们。燕惠王与乐毅互通书信后，关系得到了缓和，故燕惠王使乐毅的儿子乐间承袭了昌国君的封号，而乐毅也与燕国有了进一步的往来，燕、赵都以他为客卿，后来乐毅终老赵国，寿终正寝。

乐间在燕国时，燕王采纳了国相栗腹的计策，准备出兵攻打赵国。为此，燕王征询乐间的意见。乐间说：

"赵，四战之国也，其民习兵，伐之不可。”

燕王不听乐间劝阻，结果被赵将廉颇打得惨不忍睹，赵军又围住了燕国。没办法，燕王只能割地求和。

因为这场战争，乐间也逃亡到了赵国。

到了汉王朝时代，高祖刘邦来到赵国，问起了乐毅的后人。有人告诉他乐毅的孙子叫乐叔。刘邦封乐叔为乐卿，号为华成君。而乐氏家族还有乐瑕公、乐成公等。赵国被秦所灭，乐氏逃亡到了齐国的高密。乐成公在齐地修习黄老之术，很有名气，被称为贤圣之师。

乐毅之传，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良将攻城略地、成就大事的同时，第一要务是考察清楚所事君主是何等样人。如果是明君，从谏如流、英明果断，则值得暴露野外、舍身忘死；是昏君，是非不分、残害忠良，那就赶快离开，不能恋栈。否则，自己身首异处不说，还将连累妻子族人，后悔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