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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因比与《历史研究》

汤因比与《历史研究》汤因比与《历史研究》汤因比(188—1975)是英国历史学家,早年曾在牛津大学接受古典教育,并成为希腊罗马史和近东问题的专家。1919—1955年

汤因比与《历史研究》

汤因比(188—1975)是英国历史学家,早年曾在牛津大学接受古典教育,并成为希腊罗

马史和近东问题的专家。1919—1955年,汤因比长期担任英国伦敦大学教授,并多次参加政

治和社会活动。他的一生著述很多,但全面反映他历史观点并使他成名的是一套12卷本的巨

著《历史研究》。这部书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历史著作。

在《历史研究》一书的开头,汤因比就尖锐指出,以往历史研究的一大缺陷,就是把民

族国家作为历史研究的一般范围,这大大限制了历史学家的眼界。事实上,欧洲没有一个民

族国家能够独立地说明自身的历史问题。因此,应该把历史现象放到更大的范围内加以比较

和考察,这种更大的范围就是文明。文明是具有一定时间和空间联系的某一群人,可以同时

包括几个同样类型的国家。文明自身又包含政治、经济、文化三个方面,其中文化构成一个

文明社会的精髓。文明具有两个特点:第一,都经历起源、生长、衰落、解体和死亡5个发

展阶段。第二,文明和文明之间具有一定的历史继承性,或称“亲属关系”,就像几代人生命

的延续,每一个文明或者是“母体”,或者是“子体”,或者既是母体又是子体。但这种文明

之间的历史继承性并不排斥它们之间的可比性。首先,从时间上看,文明社会最多只不过三

代,历史进入文明阶段也不过刚刚超过6000年,而人类历史至少已有30万年。两者相比,

文明的历史长度只占整个人类历史长度的2%,因此,在哲学意义上,所有文明社会都是同

时代的;其次,从价值上看,如果与原始社会相比,所有文明社会都取得了巨大成就;但如

果同理想的标准相比,这些成就又都是微不足道的。因此,所有文明社会在哲学上又是等价

的。从这些界定出发,汤因比把6000年的人类历史划分为21个成熟的文明:埃及、苏美尔、

米诺斯、古代中国、安第斯、玛雅、赫梯、巴比伦、古代印度、希腊、伊朗、叙利亚、阿拉

伯、中国、印度、朝鲜、西方、拜占庭。俄罗斯、墨西哥、育加丹。其中前6个是直接从原

始社会产生的第一代文明,后15个是从第一代文明派生出来的亲属文明。另外还有5个中途

夭折停滞的文明:玻里尼西亚、爱斯基摩、游牧、斯巴达和奥斯曼。

汤因比认为,要揭示文明的起源,首先要了解原始社会与文明社会的本质区别,这一本

质区别就是模仿方向的不同。在原始社会,人们模仿的对象是已故的祖先,传统习惯占据统

治地位,所以社会停滞不前。在文明社会,人们模仿的对象则是富有创造性的人物,传统习

惯被打破,社会便处于不断的变化与生长之中。由此看来,文明起源的性质就是从静止状态

到活动状态的过渡。这种过渡之所以能够实现,既不是由于种族,也不是由于地理,而是由

于人类面对某种困难的挑战进行了成功的应战。对第一代文明来说,挑战主要来自自然环境,

对第二、三代的亲属文明来说,挑战主要来自人为环境,也就是垂死文明的挣扎,只有克服

了这种挣扎,新的文明才能诞生起来。但是,这种挑战必须适度,挑战太大,应战就不能成

功;挑战太小,又不足以刺激人们起来应战。另外,文明的起源还必须具备有创造能力的少

数人,他们是应战的先行者和领导者,然后大多数人加以模仿。缺少这个条件,文明也是不

会出现的。文明出现后并不一定都能发展起来,有些也可能陷人停滞状态,因此,文明生长

还必须具备4个条件:第一,挑战和应战的不断循环往复。第二,挑战与应战的场所逐渐从

外部转向内部。第三,社会内部自决能力(对内部挑战进行应战的能力)的增强。第四,少

数杰出人物的退隐与复出。总之,少数人创造,对一系列挑战进行应战;多数人模仿,使整

个社会保持一致,这就是文明起源和生长的一般规律。

但是,文明的生长并不是无止境的,只要应战敌不过挑战,文明就可能在其生长的任何

一点上衰落下来。文明衰落的实质主要在于少数创造者丧失了创造能力,多数模仿者撤销了

模仿行为,以及作为一个整体的社会失去了统一。总之是社会自决能力的丧失。文明衰落的

结果,就是社会有机体的分裂,社会分成少数统治者、内部无产者和外部无产者三部分。他

们分别是原来的少数创造者,多数模仿者和文明社会周围对于文明社会充满敌意的蛮族军事

集团。

随着社会的解体,旧的母体文明便开始向新的子体文明过渡,这一过渡经历了四个阶段:

首先,列强纷争,战乱不已。其次,统一国家时期,特点是一个强大的势力削平群雄,建立

大一统帝国,带来暂时的和平和繁荣。第三,间歇时期,特点是宗教思想产生并在社会上迅

速蔓延。第四是统一教会时期,特点是一个强大的宗教组织出现,但国家却摇摇欲坠,最后

蛮族军事集团冲破了原有的军事分界线,摧毁了统一国家,新的文明开始了,以统一教会为

代表的新社会又具备了对挑战进行成功应战的能力。

但是,文明衰落之后,并不一定马上导致旧文明的死亡和新文明的诞生,中间很可能出

现千年甚至数千年的僵化状态。比如埃及文明衰落于公元前16世纪,而其解体和死亡要到公

元5世纪,中间经过了两千年。苏美尔文明和印度文明也分别僵化了1000年和800年。现代

中国文明在公元9世纪唐朝灭亡后就开始了衰落和解体的过程,先是五代十国的混乱时期,

接着出现宋代统一国家,但蒙古的入侵使这个过程中断,社会没有进入间歇时期,而是处于

僵化状态,这种僵化状态一直持续到今天仍然没有结束。汤因比显然是想用这种文明僵化理

论补充他的四阶段理论,使其能够自圆其说。

[编辑本段]汤因比的历史理论

汤因比的历史理论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代西方史学的两个趋势:一是19世纪传统的叙

述型历史已转向整体型、分析型历史;二是非西欧地区的历史得到了更多的重视。在对文明

起源的解释上,汤因比提出了挑战与应战的理论,这是他比斯宾格勒高明之处,也比传统的

种族论和环境论大大前进了一步,因为他注意到了人和环境的相互关系,注意到了社会发展

过程中主体的能动作用。但这一理论也有两个致命缺陷:一是过分强调了历史上杰出人物的

作用;二是忽视了挑战应战过程中物质因素的存在。汤因比看到科学发展给人类带来的问题,

注重道德的进步和人类自身的完善,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但他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夸大了

宗教在历史上的重要性。汤因比用他的文明衰落理论硬套其他文明的历史,是不符合事实的。

但他在晚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指出仅用一个西欧模式并不能说明一切问题,还应再加一个

中国模式或犹太模式,并对中国的未来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从汤因比的理论和体系中,也可

以看到当代西方非理性主义思潮的影响:强调潜意识和直觉的作用。但他仍然认为人的理智

和良心是高于一切的。在对西方前途的解释上,汤因比也与斯宾格勒不同,他认为西方文明

虽然发展到了顶点,但还没有理由说它已走向死亡。西方将来的命运如何,取决于西方人能

否面对挑战进行成功的应战,能否解决那些西方文明生存的各种问题。这种比较乐观和现实

的态度,反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时代和西方社会所发生的巨大变化。

英国著名历史学家阿诺德·汤因比及其鸿篇巨制《历史研究》早已为专业研究人员和广大历

史爱好者所熟悉和景仰,但十二卷本的《历史研究》卷帙浩繁,常令众多心仪者望而却步。

汤因比在去世前,根据当时史学的最新进展和研究成果,改写了这一巨著,将其压缩为一卷,

于1972 年由泰晤士—哈德森公司出版。最近上海人民出版社根据其1995 年重印本,翻译出

版了这一享誉于世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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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因比在这部著作中,以文明为研究单位,从一个宏大的视角出发,将人类史作为一个

整体加以考察。对已知的至少三十一种文明,汤因比进行了分析和归纳,对文明的起源、成

长、衰落、解体加以描述;同时,大一统国家和大一统教会的建立也进入作者的视野;在此

基础上,汤因比还广泛地考察了历史长河中各个文明在时间和空间中的碰撞、接触和融合。

汤因比闻名遐迩的挑战—应战模式贯穿全书并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为什么要从整体上研究历

史呢?汤因比认为这是“现实需要”。由于技术上日新月异的进步,人类逐步消除了在空间上

的距离,但这并没有给人类带来“天下一家”的和谐状态。汤因比在有生之年(1889—1975)

曾经历了人类历史上最为惨烈的两次世界大战,他不仅看到战争给人类文明造成的巨大破坏,

而且深感人类的相互残杀给后世带来的紧张、不安、沮丧和暴力正将人类推向自我毁灭的危

险境地。“为此,我们必须相互熟识,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逐步熟悉彼此的历史,因为人类并非

仅仅生存于直接的现在。”正是出于这种对人类文明的深切忧虑和对人类文明的无限希望,汤

因比怀着一颗“好奇心”和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以其杰出的智慧、孜孜不倦的热情,为我

们这个时代及后世留下了这笔精神财富。

此外,汤因比不仅从时间的纵向层次考察了人类历史,而且还在各个文明地理分布的横

向层面保持了“一种公允的、平衡的全球观点”。汤因比指出:“我们必须抛弃自己的幻觉,

即某个特定的国家、文明和宗教,因恰好属于我们自身,便把它当成中心并以为它比其他文

明要优越。”这种看待历史和各个文明的宽广视野,自然不同于那些将整个人类历史仅仅看作

西方历史的狭隘偏见。的确,随着考古的发现,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的历史得以再现,

从而使这些地方的文明“可以同其他地方的文明并列”。另外,东亚地区各个时期社会经济史,

特别是中华文明也成为汤因比关注的焦点之一。晚年的汤因比对中国的未来寄予了深切的期

望:中国有可能自觉地把西方思想与传统文化熔为一炉,“如果这种有意识、有节制地进行的

恰当融合取得成功,其结果可能为文明的人类提供一个全新的文化起点”。

汤因比在《历史研究》一书中采用的这种“大历史”的宏观叙述手法,是对二十世纪伴

随着工业化进程而发展的史学界分工日益细化的回应。在本书的第一章“历史思想的相对性”

中,汤因比集中阐明了这样的观点:“历史思想,深受思想者所处社会环境中的主导体制的影

响。”由于各个文明所处的环境不同,那种试图在历史文献的故纸堆中发现人类历史整齐划一

轮廓的努力,只能是徒劳的。

上海人民出版社此次出版的一卷本《历史研究》(修订插图本)与十二卷本以及D·C·索

麦维尔的节录本(上海人民出版社曾出过三卷中译本)相比,篇幅当然小了很多,更加易读,

这大大方便了读者。另外,虽说也是一部节录本,但与索麦维尔的版本不同,这一版本不仅

是汤因比亲自修改完成的,而且保留了大部分支撑其观点的历史例证以及更多的细节。值得

特别一提的是,这一大十六开本的著作是一部插图本,共配有四百多幅黑白串文图、地图、

图表和九十幅彩图。制作精美的彩图和丰富的串文图、地图以及图表,配有恰到好处的详细

说明文字,赋予了该书新的内容和形式。诚如汤因比所言:“图片不仅增强了文本的效果,而

且能传递大量文字无法充分表达的信息。”

阅读《历史研究》,在钦佩汤因比渊博的学识和精彩的分析之余,我们可以徜徉在令人着

迷的历史海洋之中,不仅吸取知识,丰富思想,而且能充分获得思考带来的快乐。

《人民日报》 (2001 年01 月13 日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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