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达清
第1247期
梅鼎祚是晚明时期重要的文献学家,他一生痴迷于古,勤于纂述,成果斐然,著述等身,且大多被收入《四库全书》《四库全书存目》和《续修四库全书》,可见其价值也得到了学界的认可。其中他编纂的历代《文纪》被收入《四库全书.》的有11种203卷,四库馆臣因未见而失收的有4种68卷以上(《后陈文纪》卷数不详),是梅鼎祚所有著述中最重要的成果之一,“尤其生平精魂之所渊注”[1],它开创了我国古代编纂文章全文总集的先河,对后世影响深远。
一、梅鼎祚编纂历代《文纪》的缘起
梅鼎祚自小就喜好古文辞,“不喜经生业,以古学自任。”[2]其好友沈懋学说:“禹金方丱已为古文词。”[3] 刘绍恤说:“舞象之年,辄嘐嘐好古,以请于先太中。先太中大奇之,不夺其志。”[4]先太中,即是其父梅守德,他的爱好得到了父亲的理解和全力支持。虽然为生活所迫,梅鼎祚先后参加科举考试二十余年,但由于志不在此,故均是铩羽而归。万历十九年(1591),梅鼎祚最后一次去北京参加贡试失败后,从此远离科场,全力投入自己喜爱的著述大业。梅鼎祚对古文辞的爱好,正是他编纂历代《文纪》的思想基础。
嘉靖三十六年(1557),冯惟讷完成了他煌煌156卷本的《古诗纪》,该书“上薄古初,下迄六代,有韵之作,无不兼收。溯诗家之渊源者,不能外是书而别求”[5]。万历初年,歙县吴琯重刻是书,梅鼎祚的很多朋友如歙县谢陛、江都陆弼、苏州俞策等都曾参与过该书的校订,受《古诗纪》和友人的影响,梅鼎祚一方面决定编纂一部《八代诗乘》,以补冯氏之不足,纠正当时片面否定六朝诗歌成就的偏颇观点,同时决心仿照《古诗纪》的体例,编纂一部历代文章总集,以与《古诗纪》相匹配。
梅鼎祚编纂《文纪》,或亦尝得到王世贞的鼓励。陈继儒《文纪序》载:昔北海冯惟讷《诗纪》之出也,得百五十六卷,王弇州序成,示余曰:“盍不纂《文纪》以配之?如日月之并丽于中天,亦艺林一大快事。”余谢不敏,坐客曰:“宣城梅禹金曾力任之。”其时子威、漪园、海若诸公,皆引为在兹宜归作者。禹金果贾十年余勇,蒐引讨索,采缀诠综,以述为作,而成是书。(《皇霸文纪》卷首)王世贞《诗纪序》[6]所作年代不详,但至迟不得晚于万历十年(1582)。梅鼎祚以诗文早得王世贞青眼,被列为“王门四十子”之一,除书信往来外,万历十二年(1584)梅鼎祚访王世贞于太仓,十六年(1588)又久与王公在南京盘桓,二人在交往时,或曾就《文纪》的编纂祚过商讨,鼎祚编纂《文纪》的计划得到了王世贞的嘉许与鼓励。
二、梅鼎祚历代《文纪》的编纂
由前所述可知,梅鼎祚编纂《文纪》的想法酝酿已久,但迟至万历三十二年(1604),他才正式开始编纂《文纪》。一方面是其著述规划很多,暂时无暇顾及此书;另一方面,要想完成这样的巨大工程,前期需要作大量的资料准备。是年梅鼎祚也已五十六岁迈入晚年了。这年初,他给曾任太常寺少卿的好友余寅写信说:“比图昉自三代,下讫六朝,旁及二氏,为《文纪》,用配冯氏之《诗纪》。堇有端绪,尚需余先生为玄晏先生矣。”[7] 余寅是浙江鄞县人,万历八年(1590)进士,著述甚多,梅鼎祚希望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惜此时余寅也已病重,次年就去世了。
万历三十四年(1606),梅鼎祚将《文纪》凡例寄给浙江右参政吴用先[8],希望听听他的意见,可是此时吴用先已归里守制,此《凡例》也已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编纂《文纪》需要检大量的典籍,万历三十五年(1607),梅鼎祚寄书无锡邹迪光,欲往其处翻书:“今因撰《文纪》……欲来诣左右,寄迹庑下,一见所未见。”[9]邹迪光表示热烈欢迎:“来教云欲成《文纪》一书,甚善。此不佞所有志而未能者,以足下才力,成之何难?不佞虽家无遗书,可借近于九龙山下,构得一菟裘,有池有亭,有榭有庖湢,有修廊可步,有便房可以卧起,足下携万卷、挟百氏而来,校雠其中,俾不佞分膏藉馥,窃一二绪余,书成之日,附姓名不朽,此所深愿也,而不敢必也,足下果有意乎?”[10]但鼎祚最终因故未能成行。
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初,听说嘉兴沈士龙处藏有《十六国春秋》,梅鼎祚即致信时任太平县知县的许光祚,希望他能绍介自己前往嘉兴:“绣水沈汝纳孝廉识之否?其家有《十六国春秋》百二十卷,弟撰《文纪》,欲就检,或门下旧识,作数字附弟行为望。”[11]
万历三十六年秋,《文纪》的编纂已完成全书的70%,梅鼎祚又致书金陵著名藏书家焦竑,欲九月赴南京往其处翻检《道藏》,并请其为《文纪》作序:“《文纪》业得什七,未竟唯刘宋、元魏两朝,不审邺架有道藏全部否?不则当乞玄度丈赴虞山翻阅之。久拟渡江叩请大序,且从玄度借书,而岁荒食俭,游资阙如,然亦决意杪秋抠趋有日也。”[12] 玄度,即赵琦美,一名开美,南直常熟人。赵用贤子。家亦藏书甚富。鼎祚实际成行在三十七年秋,他在给前宣城县训导叶曾的信中说:“偶为焦太史、孙大司马所迟留,亦以撰《文纪》有相质者。”[13] 孙大司马即南京兵部尚书孙鑛,可见在《文纪》的编纂过程中,鼎祚得到了许多友人学者的帮助。
万历三十八年(1610)秋,《文纪》基本编竣,由于无资刊刻,鼎祚只好等待有缘人的襄助,同时仍不断补充该书的缺漏。三十九年(1611)三月,他致书歙县潘之恒:“近辑《文纪》及百册,凡例附阅。……春夏之交,欲就朝天宫翻道藏,采入前《纪》。仁兄倘来金陵,觅我于周道士挹紫楼,一晤为愿。”[14]秋,他还寄书汤显祖:“《文纪》竣事,可百册,远不能邮,亦欲面晤,乞得大序耳。”[15]希望他能为该书作序,要不是《文纪》卷帙浩繁,他直欲邮至江西,请汤显祖为之校正了。这里也可看出鼎祚严谨的学术态度。
三、历代《文纪》刊刻的艰难历程
《文纪》的编纂,是梅鼎祚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成就之一,因此他常常向友朋们提及此书,如《答李广文》:“顷毕十岁之心力,为《文纪》一书,将近百册,此庶可称述。”[16]《与许道甫吏部》:“近颇辑得《文纪》,昉自三代,讫于六朝,旁及二氏,凡为文者只字必收,可三百余卷。此书实庶几述者之业,为来者之津梁,恨不获昕夕翁兄相与扬搉。”[17]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文纪》卷帙近300卷,体量远超《诗纪》,鼎祚不事生产,其父退隐过早,加上家难频作,其家庭经济状况显然不能承受刊刻这部大型总集的重负。没有外力的赞助,其刊刻计划只能遥遥无期了。
早在万历三十六年,《文纪》即将编竣时,梅鼎祚即积极寻找有力者为之刊行。这年春,他致信亲家、高淳韩仲孝:“《文纪》将竣事,为千古完一大因缘,顷有欲梓行者,其人皆方都显,易为力,不知弟与彼更有大缘否耶?”[18]此“欲梓行者”不详,或当为高淳人,为韩仲孝所熟知,然终未见下文。万历三十七年秋,他致书宁国乡友、吏部主事许成器:“近颇辑得《文纪》,……无力授梓,足惜也。[19]
万历三十八年(1610)秋,《文纪》基本编竣,他即致书王兆云报告此讯:“弟自癸卯来杜门八年,而为《文纪》者百余册。上昉羲农,下讫陈隋,旁摭释道鬼神,大校如冯氏《诗纪》之例。……闻倌人期春中来南,其时弟阅藏朝天宫,当携请面质耳。”[20]同年在给从弟梅绵祚的信中,他无奈地说:“数年来含饴弄孙之暇,颇成《文纪》一书,册以百计,力难授梓,聊藏之敝笥,以待后或有同好者耳。”[21]
这年九月,邑人汤宾尹由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读升任南京国子祭酒,得知鼎祚有此巨编,打算由南国子监出资刊刻。鼎祚十分高兴,当即致书浙江右布政使吴用先:“《文纪》业竣,共可百册,汤丈将欲刻置南雍,果尔,嗣必邮上。计其时开府建牙,未审何地矣。”[22]可惜万历三十九年四月,汤宾尹即因去年“科场案”连遭弹劾,被迫归里闲居,鼎祚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万历四十一年(1613),梅鼎祚致书陕西按察司佥事龙膺:“殚十数年之功而为《文纪》一书,……闻杨公修龄者有大材,度鹾台财力宿富,即徽郡诸大家不过费连朝之饷尔,先生能有意致之耶?”[23]杨鹤(字修龄)时任两浙巡盐御史,鼎祚希望龙膺能为引荐刊刻是书,龙膺有没有引荐不得而知,但《文纪》并未刊刻,说明此事终不可行。
万历四十二年(1614),在再致王兆云的信中,鼎祚再次辛酸地提到《文纪》刊刻的艰难:“《文纪》一百册者,财绌,既不能举赢,性癖,又不能请谒,姑置之高阁。”[24]
万历四十三年(1615)夏,无锡邹迪光还关切地问起《文纪》的刊刻情况:“《文纪》刷青,想已竟业,数载校雠,亦劳止矣。”[25]遗憾的是,这年八月二十四日,鼎祚即因病溘然长逝,终其一生他都未能亲眼目睹这一心血结晶的刊行于世,我们想,他定是死不瞑目吧。
四、历代《文纪》的刊刻与概述
崇祯初,在鼎祚之子梅士都、梅士好、孙梅朗中及各级地方官的努力下,历代《文纪》才陆续刊刻面世。其刊刻时间不一,存世情况复杂,现依据大致刊刻时间,撮略概述如下。
《皇霸文纪》13卷。子士都、士好,从弟梅膺祚等“易产行其书”[26],崇祯二年(1629)刊刻。前有崇祯二年二月陈继儒、崇祯二年七月吴伯与二序。此编上起古初,下迄于秦,先秦之文,一网打尽。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八九赞它“网罗繁富,周、秦以前之作,莫备于斯,芜杂之中,菁英不乏。陆机所谓“虽榛楛之勿翦”,亦蒙茸于集翠者也。故病其滥而终取其博焉”。
《西晋文纪》20卷。梅士都崇祯三年刊[27]。前有崇祯三年九月詹应鹏序,卷端题“江东梅鼎祚纂辑,同邑詹应鹏参阅”,当为邑人詹应鹏助刻之。詹应鹏时任浙江省右参政,总督粮储。此编多存“讨论典故、崇励风俗”之文,“非鼎祚裒而辑之,不知建武以还,犹能立国者,为礼教未殄之故也。”[28]对于考镜一代之得失,颇有裨益。
《释文纪》45卷。此书初刻本未见,据《四库提要》,刊刻于崇祯四年,鼎祚从弟梅膺祚曾参与校订并撰序(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三十九),然《四库》收录时省其序而不钞,则今无可得见也。是书“采摭极为繁富。每人名之下,各注爵里,每篇题之下,各注事实,亦颇便检阅”。[29]
《西汉文纪》24卷。崇祯六年(1633)刊,前有宣城知县陈泰来《两汉文纪序》,序后有“上元丘羲民书,古宣尤大宾镌”字样[30],正文卷端题“古盐陈泰来参阅,江东梅鼎祚纂辑”。此编以《史记》《汉书》为蓝本,而杂采他书附益之,并能考证初若干伪作,一一厘正,其功甚伟。“三代以下,文章莫盛于西汉,西汉莫备于此编。含英咀华,固著作之骊渊矣。”[31]
《东汉文纪》32卷。崇祯六年与《西汉文纪》同时刊。东汉时期,依托附会之作渐多,限于时间、精力和条件,鼎祚未能做到一一辨正,“蒐罗既富,义取全收,其间真赝互陈,异同蜂起,而订讹正舛,亦不及《西汉文纪》之详,固其所也。”[32]四库馆臣的评价还是较为公允的。
《三国文纪》24卷,其中魏18卷、吴4卷、蜀汉2卷。崇祯八年(1635)应天巡按御史李右谠刊。前有崇祯八年[33]李右谠、张溥序。张序款“社盟弟张溥天如题”,当应梅郎中所求作。正文卷端书“豫章李右谠参定,江东梅鼎祚纂辑”,李右谠崇祯七年至八年任应天巡按御史。
《宋文纪》18卷。崇祯十年(1637),应天监察御史张煊、宁国府知府周维新捐俸刊行,子士好、孙朗中校阅。卷首有崇祯十年十二月张煊、宁国府知府周维新、张溥三序,正文卷端题“晋阳张煊、燕中周维新订阅,江东梅鼎祚纂辑”。是编集南朝宋一代之文,“观鼎祚所录,可以见风气转移,日趋日变之故焉。”[34]
《南齐文纪》10卷。崇祯十年,应天监察御史张煊、宣城知县余飏刊,正文卷端书“晋阳张煊参定,闽莆余飏订阅,江东梅鼎祚纂辑”。其后因“宣厄于兵,刻多毁而佚”[35],顺治十五年(1658),宁国府知府迟日豫应鼎祚孙丰中、弸中、超中、立宗等所请,重新刊刻。前有“顺治戊戌秋八月望日”迟日豫序,正文卷端题“辽东迟日豫参定,闽莆余飏订阅,江东梅鼎祚纂辑”。
《陈文纪》8卷。崇祯十年,张煊、余飏与《南齐文纪》同刊,正文卷端书“晋阳张煊参定,闽莆余飏订阅,江东梅鼎祚纂辑”。
《北齐文纪》3卷。崇祯十一年刊。前有“崇祯戊寅秋分日”周镳序,据序,则《东晋文纪》《南齐文纪》《北齐文纪》《后周文纪》均为崇祯十年余飏刻。《北齐文纪》卷数不多,“盖流传本少,蒐辑为难,非其网罗之未备也。”[36]
《后周文纪》8卷。与《北齐文纪》同刊于崇祯十一年。
《梁文纪》14卷。崇祯十二年(1639)刊,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有藏。正文卷端书“嘉鱼尹民兴参阅,江东梅鼎祚纂辑”,尹民兴崇祯三年至十一年任泾县知县,可知此本当由尹民兴在泾县任期末捐刊,十二年竣刻。“是集采梁一代之文,多取之《梁书》《南史》及诸家文集,故所录不甚繁碎,考证亦颇精核。”[37]
《隋文纪》8卷。刊刻时间不详,当亦在崇祯末。
《后魏文纪》20卷。刊刻时间不详,未见。据耿文光《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三六著录,“《后魏文纪》二十卷,明本。此后人得梅氏手稿刻成之,不著刊书人名氏。”[38]又据张之洞《书目答问笺疏》二十八范希曾补注,江宁龙蟠里图书馆有钞本。龙蟠里图书馆为今南京图书馆前身,然查南京图书馆馆藏书目,未见,则《后魏文纪》亦不知其踪矣。
《东晋文纪》24卷。此书传本绝少,今仅知北京大学图书馆有藏。据《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古籍善本书目》,其正文卷端题“临川李来泰参定,沁水王同春订阅,江东梅鼎祚纂辑”。王同春顺治七年至十五年任宣城知县,李来泰顺治十二年任江南省督学,寻督苏松粮储,则《东晋文纪》刊刻于顺治十二年。按,据周镳《北齐文纪序》:“友人梅朗三氏寓书曰:先王父禹金先生文纪,子尝有意焉,比徼天幸,莆余赓之先生尹予邑而辱嘉惠也,自晋之东洎乎南北,胥寿枣梨,诚盛典矣。”[39]则《东晋文纪》当初刻于崇祯十年,北大藏本当为重刻本,惜乎初刻本未尝一见也。
按,据黄虞稷《千顷堂书目》卷三十一,鼎祚尚有《后陈文纪》一种,“后陈”不知为何代,四库馆臣已 “疑传写有讹,今亦未见其本”,今更不可得而见也。又据鼎祚《凡例》,云释、道各辑为纪,今有《释文纪》而未见《道文纪》,或鼎祚并未编竣,或已刻而湮耶?
五、梅鼎祚历代《文纪》的学术价值
历代《文纪》被收入《四库全书》的有:《皇霸文纪》13卷、《西汉文纪》24卷、《东汉文纪》32卷、《西晋文纪》20卷、《宋文纪》18卷、《南齐文纪》10卷、《梁文纪》14卷、《陈文纪》8卷、《北齐文纪》3卷、《后周文纪》8卷、《隋文纪》8卷、《释文纪》45卷,计11种203卷。其他如《三国文纪》24卷、《东晋文纪》24卷、《后魏文纪》20卷、《后陈文纪》,因刻本稀少四库馆臣未得尽收。由此即可彰显历代《文纪》的史料和学术价值了。
历代《文纪》最大的价值就是开创了编纂全文总集的先河。明以前不乏总集,但均为选本,如《玉台新咏》《文苑英华》之类。而梅鼎祚的历代《文纪》,自先秦以迄隋朝,“巨细兼收,义取全备”,尽可能地收集该朝代所有文献,这种全文总集之体,对后世影响很大。其后如《全唐诗》《全唐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宋诗》《全宋文》等,都是在梅鼎祚历代《文纪》的启发和影响下编纂的。
历代《文纪》保存了大量的远古文献,具有辑佚的作用。梅鼎祚编纂《文纪》,翻阅了大量的原始文献,其中不乏宋元刊本和钞本,而这些蓝本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已经亡佚,仅赖《文纪》而窥全豹。如,《文纪》中引用过《玉府新书》,到了清代,学者就不知其为何书了。因此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就大量引用了梅鼎祚历代《文纪》的许多文献。
历代《文纪》还有校勘的作用。历代《文纪》之蓝本多为古本,能最大程度反映古籍的原貌,因此在古籍校勘上也有重要作用。如陆机《谢平原内史表》“臣本吴人,出自敌国”,其中“吴人”二字显系多余,当是后人为排偶而增,故唐朝六臣注《文选》就指出这一问题,而梅鼎祚《西晋文纪》卷十五存陆机此文,正无“吴人”二字,可作六臣之佐证。
梅鼎祚生前不能看到历代《文纪》的刊刻行世,赖其子孙尚能继承父祖遗志,《文纪》终得刊行,亦能稍补其生前的遗憾了。笔者在撰写本文过程中,发现日本学者横田辉俊曾撰写过《梅鼎祚的总集编纂——以为中心》的论文,刊载在1965年3月的《支那学研究》上,惜国人未能引介,异域难通,不能借鉴,笔者的遗憾亦只能待释于异日了。
注释:
[1]陈泰来《两汉文纪序》,《西汉文纪》卷首。
[2]嘉庆《宁国府志》卷二十九《文苑》。
[3] 《庚辛草序》,《鹿裘石室集》卷首。
[4] 《与玄草序》,《鹿裘石室集》卷首。梅守德《报陈博士鹤厓》:小子狂斐,不知所裁,妄谓不朽之业不在荣进,仆故不苦夺其志耳。(《无文漫草》卷十)其辞文集中所在多有。
[5]《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八九。
[6]《弇州山人续稿》卷四十七。
[7] 《答余君房太常》,《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一。然而在万历三十八年《答王元祯》其一里他又说:“弟自癸卯来杜门八年,而为《文纪》者百余册。”似又始于三十一年。八年,其书信中又多处说是“六年”。此等处不可过于拘泥。
[8] 《与吴本如宪长》,《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三。吴用先,字体中,号本如,桐城籍休宁人。万历二十年进士。
[9] 《与邹彦吉大参》,《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二。
[10] 邹迪光《复梅禹金》,《调象庵稿》卷三十九。
[11] 《答许灵长明府》,《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二。
[12] 《与焦弱侯太史》其一,《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二。
[13] 《答叶一之广文》,《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二。
[14] 《答潘景升》,《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三。
[15] 《答汤义仍》,《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三。
[16] 《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三。
[17]《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二.。
[18] 《答韩君陈》其一,《鹿裘石室集》书牍卷九.
[19]《与许道甫吏部》,《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二。
[20]《答王元祯》其一,《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三。
[21]《答公衍弟》,《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二。
[22]《答吴本如方伯》,《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二。
[23]《与龙君善宪使》,《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三。
[24]《答王元祯》其二,《鹿裘石室集》书牍卷十三。
[25]《与梅禹金》,《石语斋集》卷二十三。
[26]陈继儒《文纪序》,《皇霸文纪》卷首。
[27]耿文光《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三六,《山右丛书》初编第十三册。
[28] [29] [31] [32] [34] [36] [37]《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八九。
[30]丘羲民是金陵刻工,梅鼎祚生前好友。尤大宾当为宣城人,曾刊刻过《宣城右集》。
[33] 《四库未收书目提要续编》卷四。
[35]迟日豫《南齐文纪序》,顺治十五年刻《南齐文纪》卷首。
[38]《山右丛书》初编第十三册。
[39]《北齐文纪》卷首。
(作者系宣城市历史文化研究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安徽省档案文化研究会研究员,安徽省文史资料学术研究会理事)
制作:童达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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