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2月2日,解放军进入北平城已经3天了。因为北平是和平解放的,所以解放军在接管北平的各重要机关时,倒也没遇到过什么乱子,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什么是绞刑(什么是绞刑死亡)
这天中午,北平市委书记彭真,此时正目光严肃地看着北平市公安局的一份报告。就在刚刚,公安干警在接管德胜门外第二模范监狱(即功德林监狱)时,意外发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绞刑架。
绞刑架全中国多了去了,自然不是每个绞刑架都有惊动市委书记的资格。这个绞刑架可不一般,据负责交接的原国民党警察介绍,他曾听局里面的老人提起,当年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李大钊,就是被这个绞刑架给绞死的。
手里这一份薄薄的报告,对于彭真而言就仿佛有千斤重。一想到李大钊同志都没能看到革命胜利的一天,他的心就不觉得一痛,当即下令:“立即抓捕杀害李大钊同志的主要凶手!”
重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彭真一把将笔扔到了桌子上,双眼直视前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二十二年了啊······”
1926年4月18日,北京。
随着一阵阵的脚步声响,直奉鲁豫联军杀气腾腾地开入了这座千年古都。自从袁世凯死后,北京不知道换了多少位主人,北京城里讨生活的人们,对这种各路军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闹剧早已麻木,新来的张大帅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张作霖
入主北京之后,“讨赤联军总司令”张作霖开始了他的表演,第一时间查封了城里面大量的报馆,并公布了一份治安条例:“宣传赤化、主张共产,不分首从,一律处死刑。”
之后,受张作霖掌控的宪兵团、军警疯狂扩编,短时间内就增加到了4万余人。这些人每天别的事不干,就在学校、机关、邮局等地到处转悠,搜捕革命者。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抓捕《京报》主笔邵飘萍和李大钊。
不久之后,邵飘萍被出卖,从容就义。剩下的李大钊,让张作霖感觉如鲠在喉。
当年北京政变后,是李大钊主动找到苏联大使加拉罕,为冯玉祥的国民军争取到了大量的军火援助,以及苏联军事顾问的指导,冯玉祥这才有了和其他军阀抗衡的本钱。
同样也是李大钊,领导着京、直、鲁、豫等北方15个省区的工人、学生、农民一起反帝反封建军阀,让他们多次下不来台。
在张作霖的眼里,李大钊就是北方的头号“赤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然而,自从所谓的联军占领北京之后,将北京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出李大钊来。
难道,此时李大钊已经不在北京了吗?
还真不是,有一个地方,张作霖说什么也不敢去搜,那就是——东交民巷。
一个多月前爆发的“三一八”惨案,让当时的段祺瑞政府对李大钊恨之入骨,大肆通缉李大钊等人。李大钊只得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苏联使馆地面上的旧俄国军营居住,之后从未公开露过面。
李大钊坚守北京有着重要意义,当时南北都在爆发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身处北京的李大钊就是连接南北的关键节点。
在当时,苏联大使馆的东边是日本大使馆,两个使馆之间只隔了一条河而已。那段时间,日本使馆的卫兵经常看到苏联大使馆内有中国人出没。
大使馆的西面挨着的是一个法国医院,医院里的人也经常在晚上听到俄军兵营里面传出说话声。
日、法大使馆对此都很在意,专门通知了安国军总司令部外交次长吴晋,说:“苏联使馆内可能有赤色活动。”
很快,反动当局就在东交民巷安插了大量的特务,并在1927年3月抓住了负责和外界联系的李渤海,李渤海是李大钊的学生,他被捕之后果断选择了叛变,反动当局因此最终确定了李大钊就藏匿在东交民巷的事实。
东交民巷
按照清朝和列强签订的《辛丑条约》相关规定,中国政府在东交民巷是没有行政管理权的,为此,吴晋专门拜访了外国驻华使团首席公使、荷兰公使欧登科,表示想带人进使馆区拿人。
当时,各帝国主义国家对苏联采取敌视态度,也很担心中国成为下一个苏联。因此,各国公使商议之后,一致同意了吴晋的请求。
1927年4月6日,清明节。
这天清晨,使馆区西北路口突然出现了很多拉洋车的车夫,以及四处张望的“路人”。早晨8点一到,京师警察总署内突然跑出来了大量的武装宪兵,带着这群便衣特务冲入了东交民巷。
包围苏联大使馆
“砰!砰!砰!”当苏联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发现这群人破门而入后,当即选择了鸣枪示警,可惜他们的反抗一点用都没有,整个苏联大使馆很快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群丧心病狂的反动军警进入大使馆之后,不问青红皂白的见屋就搜,见人就抓。因为敌人发动得太多突然,李大钊等62位革命同志被敌人抓获,设在这里的国共两党北方区委机关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严重打击。
李大钊同志被捕后不久,蒋介石悍然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一时之间,除了暂时保持中立的汪精卫,四面八方的反革命逆流都蠢蠢欲动,准备对共产党员斩尽杀绝。
在这种情况下,自称是“孙中山旧友”的张作霖为了得到帝国主义者的支持,不顾国内的汹涌民意,在4月28日,以所谓“通敌叛国”的名义下令,将李大钊等20名革命者绞杀。
22年过去了,罪魁祸首张作霖早已作古,可当年是谁带人抓的李大钊,李大钊同志遇害前的详细经过,没有几个人知道。也正因此,彭真才会专门下令调查此事,也算是给李大钊以及其他19位革命先烈一个交代。
1951年6月5日,北京市公安局副局长兼侦查处处长冯基平收到了一封盖着“绝密”红戳的密信。冯基平挑了挑眉毛,慢条斯理地打开信封一看,脸色当即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冯副局长:
本部房产管理所中统特务分子阎振郎反映:原李大钊同志被害之主谋人,即当时张作霖之侦缉处处长吴郁文,化名吴博哉,现住在北京鼓楼湾菖号一带,希望迅速调查处理为荷。
此致
敬礼
中央人民政府铁道部公安局
冯基平
冯基平还没有所行动,又收到了一封来自东北公安部的绝密信件,信上说,辽宁锦西某厂干部吴奇一举报,家住北京鼓楼的吴郁文就是当年残忍杀害李大钊同志的刽子手。
对于这个吴郁文,冯基平可不陌生。两年前彭书记下令追查杀害李大钊同志的凶手,他和局里的同志立即从敌伪档案里面查找线索,然后就找到了一份1927年伪北京警察局的,一份“授奖晋级”档案。
档案里面明确说了,伪京师警察厅侦缉处处长吴郁文,因抓捕李大钊有功,和京师警察厅总监陈兴亚一起予以特别奖赏,晋升陆军中将,同时专门授予吴郁文了二等文虎勋章。除了他俩之外,主要凶犯还有侦缉处副处长雷恒成、伪警察厅司法处处长蒲志中。
这些年里,警方一直没有放弃过对这几个人的追捕,但他们警惕性极高,想要抓捕十分的困难。
现在主要凶犯吴郁文露出了马脚,冯基平不敢怠慢,马上将这个任务交代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侦查员温振海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鼓楼地区,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传说中的“鼓楼湾”在哪,去当地派出所找当地民警协查后才知道,“鼓楼湾”就是现在的旧鼓楼大街。通过翻看户口簿,他们发现,在旧鼓楼大街4号住着一个叫“吴博斋”的69岁老人。
“吴博斋”和“吴博哉”之间只差了一个字,而且年纪也十分接近,温振海决定对他进行调查。
离开派出所之后,温振海直接赶往了鼓楼大街4号,推开院门进去之后,就大声呼喊要找“于永奎”。
温振海喊了半天之后,只听东侧屋子里传出了应答声:“这院子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温振海进屋之后,发现一个干瘦老人正歪歪斜斜地躺在床上,他此时正喘着粗气,看起来就像是命不久矣了一般。
老人虽然病殃殃的,但他的眼神却显得很锋利,通过交流确认他就是吴博斋后,温振海也没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6月20日,公安局执行科科长杨永宣亲自带着几个人来到旧鼓楼大街4号院,进入东侧房屋之后发现“吴博斋”仍然躺在床上发呆,他见到警察进来之后明显紧张了一下,气喘吁吁的从床上直起了身子。
建国后警方抓人(非吴郁文)
杨永宣也没跟他客气,上来就问道:“你是吴郁文吗?”
“吴博斋”沉默了一分钟左右之后,放弃了挣扎,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
“你是抓捕杀害我党先驱李大钊的主谋,现在逮捕你!”
吴郁文似乎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也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回了警察局,并交代了李大钊同志遇害时的详细经过。
1927年4月28日,由安国军总司令部、京畿卫戍总司令部、京师高等审判所、京师警察厅所组成的特别法庭,在警察总监的一个客厅里面突击公审了李大钊等人,并判处他们“绞刑”。顾虑到李大钊在群众中的威望,他们决定在西交民巷京师看守所里面秘密杀害这些革命者。
此时,距离李大钊被捕已经过了22天了。这22天里,他受到了非人般的折磨,却一直咬紧牙关,尽最大努力保护身边的同志。在《狱中供词》中,李大钊始终以国民党人自称。
他说自己是“(国民党)北方区担任特别市党部政治委员,是国民党的左派、共产派”,还说“(国民党)北方首领只我一人”。
李大钊只肯”交代“关于国民党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交代,没说过一句有损党的荣誉和利益的话。
也正因此,张作霖对李大钊这块硬骨头可谓是恨之入骨,哪怕是对他施以绞刑这种残忍又落后的刑罚,也不肯让他好过。
20名革命者中,李大钊是第一个被处以绞刑的人。在绞刑架之前,李大钊面不改色地跟身边的执刑者说道:“请以纸笔来,俟书一遗嘱。”
面对必死的结局,李大钊并不畏惧,他只是想写下一篇遗嘱留给后人。然而,执刑者却连这一点时间都不肯留给李大钊,只是说了一句:“那可由不得你了。”
李大钊听后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走上了绞刑架。
执刑者将绳子套到李大钊脖子上时,因为他个子太高不太好行刑,于是让李大钊脖子稍微往前伸一伸,李大钊听后也没有任何不悦,果然照做。
为了让李大钊感到极致的痛苦,执刑者特地用了残酷的“三绞法”,绞一会儿就放他下来,然后用冷水将他浇醒,如此连续三次,前前后后持续了40分钟。
就这样,年仅38岁的李大钊同志,被敌人残忍地杀害了。
抓捕杀害李大钊的四个凶手只抓到了一个,抓捕另外三个凶手的工作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温振海的头上。好在,或许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没过多长时间,蒲志中主动选择了投案自首,让温振海轻松了许多。
半年之后,温振海得到线索,陈兴亚和雷恒成躲到上海去了。他急匆匆地赶往上海之后得知,陈兴亚在镇反运动中落网了。至于剩下的雷恒成,也在1952年的10月,于上海重庆北路一栋二层小楼里被抓获,并于次年4月被押赴刑场枪决。
按照我党当时的政策,既然人家都自首了就不能再抓了,因此蒲志中交代完问题后就离开了。吴郁文被捕时年近七旬,年纪太大,身上又有病,虽然同样被判了死刑,但本着人道主义关怀,我党决定先给他治病再说。
然而,吴郁文身上的病实在太严重了,在1953年5月17日病死在了看守所之内,没让他的“兄弟”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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